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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堂从来没见过他这种表情。可心率监测的仪上始终是一个直线。
在险些撞到一辆卡车、带倒一辆逆行的高速摩托后，引胜终于把车拐到那处狭小的矿坑边，她拉上手刹，回过头。身后的抢救已经持续了将近半小时。
在和成堂交换了一下眼神后，引胜轻轻叹了口气，说出那个没人愿意承认的真相：
“盖先生，放她走吧。她已经……死了”
第7章 神的眼泪（）
拥堵的地下隧道内，四人疾驰向地下雅利安区。但中途，从古代被偷渡来的女孩“故里”，突然失去意识。她的主人盖先生发疯般的抢救依然无法换回她的心跳。区域联盟总统的独生女－引胜，将车拐入一处废弃矿坑的入口临时停靠。
望着后座已经连续三十分钟心肺复苏的盖先生，引胜说出了没人愿意承认的事实：
“她死了”
“不可能！”盖先生目光里全是黑暗在涌动。他第一次真正吓到了成堂。尽管他行事作风凶狠，但成堂一直觉得他骨子里儒雅温和。
而引胜眼中，盖先生此时是死了小崽的雄狮，失去翅膀的雄鹰－狂暴中隐藏着无助，她安慰小孩子般轻声说：
“好，我们再想想办法”
话虽如此，这次是地下12层的隧道，距离地下13层的雅利安生活区再快也要开半小时。加上地表开始下起了大雪，隧道内车流越来越缓慢。照这样子就算现在开出去，一两小时内也不能保证到达。
引胜瞥了眼车后座上的集成医药箱，这种东西尽管关键时刻能救人命，但却救不了那姑娘的命……手里什么都没有，怎么救？
只听副驾驶座位的成堂一声哀嚎，原来盖先生一把扯过了成堂的衣领：
“你还要拜我为师吗？”
成堂是个明眸皓齿的银发少年。为了拜盖先生为师，已经整整“跟踪”了他两年。但这种情景下被这么一问，成堂还是有些懵。望着盖先生坚定却散发着危险气息的眼睛，成堂点点头：
“要”
“我收你”
这回答是成堂没料到的，在过去的几百个日夜他都无数梦想着这句话，但却没料到是在这样的情境内听到。
“条件是给我你的血”盖先生后半句话让成堂冻住半截。
“血？”
要我的血做什么，我的血能做什么，这是要我命的意思吗……
然而下一秒成堂脱口而出的却是：“成交”
当即，盖先生分秒必争地从医药箱中掏出针头、输血管、离心泵……
好家伙，真要抽血、还就是现在就要抽？
成堂觉得把自己给卖了，他默默伸出手臂。
30秒后，离心泵的另一侧，已有清澈的淡黄色液体出来。
“这是……血清？”就算是军校出身的成堂，这点常识还是有的。
盖先生点点头，从胸前口袋内掏出一只深紫色玻璃药瓶，动作流畅地掰开瓶口，用针头抽取亮闪闪的紫色液体，插入装有成堂血清药瓶，混合。两种液体碰撞后紫色迅速消散……
几秒钟后，混合液已经流淌在姑娘毫无生机的身体内。
一秒、两秒…时间在一点点流逝。
成堂和引胜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
就算现今科技再发达，人类也还没有办法起死回生。
曾几何时，冷冻休眠术在地球上繁荣一时。那时候多少身患绝症的人怀抱希望，自愿接受冷冻，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重获生命。但也正是这个选择，让他们中多少人，在多年后被走私贩卖、非法摘去器官后惨死郊外。
那曾是人类历史上最为黑暗、惨绝人寰的一章。
就在车内空气越来越凝重时，一阵微弱的喘息从那个已经“死掉”的姑娘口中传来。
“哔……哔哔……”心率监测器上突然跳起一个个波浪。
成堂目瞪口呆：
“这……”
引胜清楚地听到自己耳鼓膜上传来剧烈心跳声：
“不可能…这不会是…”
两人视线第一次碰撞在一起，每人眼中都是同一个疑问：
“神的眼泪？”
两人异口同声道。
这不可能。它不是早就从这世上消失？
成堂看向那个空空如也的玻璃药瓶，脑子中都是那种紫色液体。从进入联盟军飞行学校开始，他就听说过这种传奇的物质。他清楚的记得，那个竖着中分油头的历史课教官讲过，银河系把“神的眼泪”定为“极危险物质”，正是由于极不稳定的特性，它在一次操作不当中引发核爆炸，并从此消失在世人面前。
“它不是……早就消失匿迹了”
引胜瞥一眼成堂：“谁告诉你的？”
她有些轻蔑地再次上下打量了下成堂那笔挺的白衬衫、深蓝色军裤。衣领上仔细看，还定制了名字首写字母“CT”的刺绣，一看就是个好人家出生的好学生。“听你老师说的？我倒是听……传言说，这么多年区域联盟军方一直在暗中搜寻它的下落”
成堂有些懊恼，他最讨厌女人用”老师”来怼他。这女人车开的跟疯子一样，而且今天居然是第一次开车？那八成还没驾照，这哪里是什么大家闺秀，网红鼻祖。电视上那些都是骗人的，亏自己还对室友赞叹过她的肤白貌美有教养，现在悔的肠子都青了。
就在他俩的目光噼里啪啦、电闪雷鸣之时，刚才还在昏迷的姑娘睁开了眼睛。
“哪儿疼吗？”
盖先生沙哑温柔的声音让成堂不自觉打了个哆嗦。哎妈呀，这还是我认识的盖先生吗？这声音酥的……让人不自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扭头一看，披了一身雪白皮草地引胜已是满眼桃花，眼睛赤裸裸的盯着盖先生，那柔情万种，完全不似刚才和自己的针锋相对。
成堂皱了皱眉“你干嘛？”
引胜瞥都懒得看成堂，只冷冷答道：“我干嘛了？”
成堂：“你口水都要留下来了”
引胜：“会不会聊天？！”
“别吵！”盖先生一声吼摆平了局面，他脱下自己的衬衫悉心给怀中苍白的姑娘盖上，却无意间将手臂的疤痕暴露在引胜和成堂面前。
“趁着大雪还没封路，赶紧走。你的血也撑不了多久”
“我的血？”成堂还没搞懂状况，引胜已经发动了引擎，一个猛子咣当一下把车倒回了隧道上。
成堂赶紧去抓刚才解开的安全带：
“什么叫我的血？救她的不是‘神的眼泪’吗？”
在人类科技发展了几千年，移民火星、超光速飞行都已以成为现实后，人类的寿命极限却停留在一百岁左右，再无法突破。就在这时，“神的眼泪”出现了。尽管只在历史上存在了短短数月，但相传这种物质有着逆天的威力。有了它，联盟军再不怕在星际战场损失将领，也许人类离永生的目标也更近一步……
“不，救了她的是你的血”盖先生平静的说。
第8章 成堂的血（）
“我说……你有驾照吗？”拥堵的隧道里，银发少年成堂终于忍不住问身旁驾驶座上、身披昂贵皮草的引胜。他们已经在隧道里足足堵了一个小时。漫长而无聊的龟速前移，让刚才还精神百倍，横冲直撞的少女，此刻和她怀中那只小狗一样，眼皮发沉、昏昏欲睡。
“照……你说什么照？”引胜打了个哈欠。
“算了，跟你讲不通”成堂对她的耐心已经消失殆尽。
“那就闭嘴”
她粗鲁的态度让成堂各种黑线。今天一天内发生了太多事。先是总统的千金：身边这个衣着体面、举止粗野的妹子，突然不请自来；再是盖先生突然松口，收自己为学徒；紧接着早已绝迹的“神的眼泪”竟出现在盖先生手中；而自己的血竟然救了一个已经死亡的姑娘？
“师傅，有个事我有点好奇……”成堂改口改得很快。“您为什么说救了她的是我的血。难道不是‘神的眼泪’救了她？”
“你们学校这么教你的？”引胜那个轻嘲的调调，让成堂全身不爽，“能让人起死回生的从来不是‘神的眼泪’。”
成堂愣住了，这是他从没想过的。
“没错”盖先生点点头，“成堂，你今年多大？”
“二十一”
扑哧，引胜轻笑了一声。看到成堂全身冒出的怒火，引胜只好打圆场：
“没，我不是笑你，我就觉得有点意外，二十一岁还穿蓝色的军装”。
二十岁是区域联盟的成人年龄，成人后的军官才有资格穿绿色军裤。只有二十岁以下的预备军官和军校学生，才会穿蓝色军裤。
成堂憋的满脸通红道“明年……我就二十一。年底我就二十了”
“所以您还十九呗”引胜怼起成堂，那是毫不客气、见缝插针。
盖先生在后座上轻轻抚摸着故里的额发。后这个面色苍白的姑娘，正昏睡在盖先生膝盖上。就在刚刚，成堂的血，把她从鬼门关里硬拉了回来。
“从你的年龄、发色、瞳孔的颜色看，你最可能是第三代基因人。”
“师傅，您怎么知道的？我父亲从不让我对外说”
“你父亲这么做是有理由的”望着回过头来一脸惊讶的成堂，盖先生平静地说：”如果你被发现的话，可能活不到现在。”“您这话什么意思？”
“据我所知，目前银河系内现存的第三代基因人不足五人。其他四个应该都躺在床上，不死也快要不行了”
引胜不小心一手抖，差点蹭上一个快递卡车。
成堂被吓出一身冷汗，也不知是因擦肩而过的卡车，还是盖先生刚刚说出的话。他紧张的摸了一下自己全身，从头到脚……
“别怕，你没事”
成堂急了：“他们为什么会死？”
和成堂同一批出生的人，现在年纪最大的也不过二十出头。基因人普遍被认为拥有最顶级的改良基因。身高、体质、寿命……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