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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想当年我才刚和你师母离婚……」被顾而康唤作教授的老者,脸上倏地蒙上一层伤感。「我还拉着你陪我一块儿喝酒,害得你上吐下泻……」
「教授,师母最近怎么样了?」顾而康拉紧脖上的围巾,望着眼前他最敬爱、年事已高的恩师。
「她在精神病院过得很好。美国就是这点让我放心,挺有人权、福利的。」
「那就好。回台湾前我会去看她一趟。我好怀念她亲手做的红烧狮子头。」顾而康的语气里有许多缅怀。
老者眼眶一红。往事真的不能回首呀!「你这臭小了,别转移话题。还没说你为什么迟到?」他强自振作,捶了学生的胸口一记。
顾而康不闪不躲,微微一笑。「刚刚路上有个小车祸,车子卡在车阵中,所以才会迟到。很抱歉让教授久等了。」他推了推鼻端的眼镜,决定不说方才遇见有人要自杀这档事。
反正只是萍水相逢。
经过了时间空间交会的那个点,他们便不会再见面。
「这样呀。我当然不介意。」老者拍拍顾而康的肩膀。「我们赶快进去会场吧,里面可是挤满了要听你演讲的人。我看见好几个学校的校长也来共襄盛举,纽约市市长还赠花来呢。教到你渲样天才型的学生,我真是与有荣焉!」
师徒情深的两人,开心地相偕走进大学内。
而那张充满活力、漾满挑逗魔力的脸蛋,也被顾而康拋诸脑后。
风尘仆仆回到了美西,尧舜安发现她有个意外的访客。
一个守在她屋外、看来落魄兮兮的可怜鬼。
「表姊,妳是跑哪里去了?我坐在这里等了妳一夜耶!」见到红色跑车停在别墅外,一个阳光大男孩赶紧飞快上前迎接。
「现在别跟我说话。」尧舜安身着红色长皮衣,美艳嫣丽的脸蛋罩满寒霜。她从后车厢拿出行李,对阳光大男孩视而不见,足踩风火轮般地越过栽种着各色致瑰花的庭园,疾步走入屋内。
范承镇默默地跟在她后头。如果尧舜安说别跟她讲话,绝对要遵守,否则定会刮起一阵龙卷风。这龙卷风会将白目的人重重台起,再更重落下,连喊救命的机会都没有。
范承镇乖乖地坐在一旁,对面则坐着怒气冲冲的尧舜安。
虽然不知道尧舜安在外头发生了啥事,但气氛有如即将爆发的火山是事实。他站了起来,到冰箱倒了两杯冰开水,一杯给自己,一杯给眼里喷火的女人。
滚滚岩浆,流过了隔在两人中间的矮桌,流过了独伫桌上的冰水,流过了他握着透明玻璃杯的手,流过了他的眼──
再笨的人,也知道现在该溜。
但是,不行。这便是范承镇深感痛苦的地方。
明知道有人即将发火,他仍得乖乖待在这儿。呜呜……尧舜安没有叫他离开,他不敢离开。谁教他这个冲浪王子挑错时机,自动送上门。
尧舜安霍地一笑,柔媚俏兮,风情千种。
「唉唷,我有没有瞧错?这不是逃婚的范二太子吗,怎会出现在我家呢?」
「表姊──」范承镇眼皮倏地震跳了几下。
果然,火山再也隐忍不住,指着他鼻子碎骂道:「范承镇,我实在很配服你,居然敢丢下新娘子,一走了之!」忆及半年前台湾那场豪华盛大、政商云集、独缺新郎的婚礼,尧舜安就觉得有必要教训一下这个小她二岁,俊俏到海角、我行我素到天边的表弟。
这小子简直是活腻了!
敢违抗范老爷子,就是和整个范氏家族对抗。那些没心没肺的亲戚,可是会为了讨老爷子欢心而不择手段。
唉,恋情没了,朋友死了,想埋在雪里好好冷静一下的浪边念头也让一个白痴破坏,这会儿连被范氏通缉的二大子都跑来凑一脚……她得好好想想这阵子她有没有做过缺德事。
思及雪中那个大白痴,这可是她到英国多年,第一次见到这样智商不足的男人!老实无味的脸蛋,黑压压的衣服,配上一副大眼镜──他一定找不到女朋友,才会以为天下都是失意人。
「表姊,我不能做出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就在她沉浸在哀嗟的思绪中时,范承镇的睁中闪过难言之隐。
尧舜安拍了下额头,艳眸中也是无奈。「我的小表弟,就算你对婚事有意见,也该事先提出来。范氏那种有头有脸的大家族哪能容得你逃婚!别说我没告诉你,外公已经重金悬赏,你若真的不想回到台湾,决定一辈子流亡海外,就得好好开始计画你的下半生要怎么过。」
「我讨厌爷爷凡事都要掌控我!」
「那是关爱。你这么不会讲话,难怪姥姥不疼、爷爷不爱。」
「对,他们只爱大哥就行了,大家就当我是个孤儿。」范承镇闷道。
这个表弟她从小疼到大,见他这般沮丧,尧舜安自然不舍。「说起你那个铁腕作风的大哥范承洛,我可是挺看不顺眼。」说到这而,她就不禁颦眉。
上次范承洛来加拿大演讲,脸色活似木乃尹,臭到太平洋去,倒是那些外国美眉惊叫连连,直将他视作和法国女生演「情人」的梁家辉,课后居然还没品到跟他要签名。
世道混浊,果真是妖孽当道。此时此刻,正是需要她这种热血沸腾、满怀理想的心理医师──
「表姊别这么说。大哥一向很优秀,难怪会是『范氏企业』的首号接班人。」对于能通过家族考验,宛如十项全能的范承洛,范承镇可是打从心底佩服。
「阿镇别泄气,他得意没多久了!」尧舜安乐得跟什么似的。
「表姊,妳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还不知道吗?刚出炉的热腾腾消息──报上说你大哥即将迎娶日本大河家族的孙女!真没想到,生性风流的他这次居然会为了登上范氏集团总经理的位置,甘心放弃自由、任由摆怖……唉,一朵可怜的小花又要被他摧残了。」
那女孩叫大河瞳,据说也是只花名在外的蝴蝶!
不过在尧舜安眼里,任何人和范承洛相比,都会沦落到被他欺陵的命运。
说实在话,范氏集团有两个媲美男模特儿的活动广告──一个是家族内传统派拥立、有开麦拉费司的超级冰库男范承洛;另一个则是平生无大志、孩子气重的单纯男范承镇。两个人同样帅得一塌胡涂,只是和范承洛相比,阿镇心地善良纯洁得就像小红帽。
大河家族也真是的,要嫁孙女也不睁亮眼睛,他们眼中的乘龙快婿,可是标准「吃人不吐骨头」的大野狼!
范承镇眼眸旋即幽暗;他今天来就是要问尧舜安这件事是否属实。
原来这事是真的,大哥奉命娶妻……那康纯怎么办?
「表姊,你能阻止这桩婚事吗?」
「我为什么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尧舜安充满兴味地看着他。这个小表弟未免太抬举她了。
她是很讲义气没错,但范老爷子亲下的圣旨,可不是随便人能干涉的。弄不好,还有被这淌浑水灭顶的可能。
范承镇搔着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这个说来话长……总之……」
「总之,你别管别人的事,先担心你自个儿吧!范承洛那个人野心太大,露出狐狸尾巴是迟早的事。倒是你,如果有了想要保护的人,就乖乖跟我回『范氏』当你的二太子,努力在暗中培养实力,这样才能跟你大哥抗衡、一较高下。」尧舜安头头是道地分析着。
这小了喜欢康纯,范氏家族三分之二的人都心知肚明。偏偏有些人就是目睭给蛤仔肉糊到,白内障严重的程度已经等同瞎子的地步。
只是,康纯……尧舜安咬着嫣唇思忖着,那个她从来没见她笑过、闹过,总是忧忧郁郁的女人,比阿镇大上六岁……
不必用到她所学的「心理分析」,她也能预料这将是一段孽缘──孽缘嘛,就是斩不断、理不清,两个人都拖磨受苦的那种。
「表姊,妳都知道了?」范承镇委屈地看向尧舜安。
「小子,别怪我没提醒你。大多数女人喜欢事业有成的男人,而不是只会离家出走、玩着沙滩排球和冲浪的不成熟傻蛋!」尧舜安抱着香枕说教。
这小子没神经得教人牵肠挂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