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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丰叹道:“不错,若王子师传诏赦免董卓旧部,董卓旧部如今群龙无首,正是招抚的大好时机,至于王子师拒绝赦免,以丰看来,问题还在袁氏门生故吏。”
“袁氏门生故吏?”姬平一怔。
“不错,”田丰道:“淮南袁氏为天下两大世家之一,绝非虚名,不但袁氏有四世三公。几十年来,其门生故吏更是遍及天下。董卓当初抓捕袁氏满门,后虽为主公救下,但其门生故吏多是关东之人。因西迁之事,利益受损,无不深恨董卓,如今董卓身死,王允执政。此辈得势而起,遍及朝堂,不可小觑,王允为安抚此辈,也不得不顾虑赦免董卓旧部之事。”
田丰顿了顿,又道:“且如今袁氏兄弟雄踞关东,掌控州郡,王子师为拉拢袁氏兄弟,更是不宜大张旗鼓赦免董卓旧部,不过王子师心在关东。却是远水难解近渴,放弃凉州兵马,此举实为不智。可叹董卓在时,王子师卧薪尝胆,何等明智,如今董卓身死,王子师摄政,反倒看不清局势,一味迁就朝堂,而放弃唾手可得之精兵。着实糊涂。”
姬平点头道:“王允精通政务却不通军务,从他在关中的布局就能看出来,如今关中兵马调动一片混乱,更是任人唯亲。所任多是无能之辈,幸好我等早派徐公明、高元伯二将进攻陕县、渑池,将关中李傕郭汜胡轸等精锐兵马阻截在关东,否则王允如此一闹,董卓旧部聚拢进攻长安,长安岂能保住?到时不但王允难保性命。还要牵连关中无数百姓。”
田丰点了点头:“主上心怀大义,否则只消坐视关东凉州兵马涌入长安,长安大乱,王子师亦粉身碎骨矣。只是,”田丰顿了顿,道:“从王子师在关中的兵马布置来看,他应该是知道了主上身份,有河东刺杀在前,主上在长安也须要小心,不得不防王子师狗急跳墙,暗中行刺。”
姬平揉了揉眉头:“如今敬晖等亲卫都在关中,倒是不惧,我唯一担忧的还是华阴县贾诩,总觉得有些不安,对了,前两日是不是弘农郡传来情报,说贾诩派兵将华阴县东口守得很紧,严谨任何人进出,情报人员也难以打探到华阴县中情况,不过当时华阴县以东还是牛辅掌控,贾诩将东口防卫如此之严,多半已经料到我们会从河东出兵攻击牛辅了。”
“不错。”田丰皱了想了想,道:“华阴县东的大道穿越崤山北麓,地势颇高,桃林塞一带更是易守难攻,贾诩若守此处,徐公明若要西进,便得一番强攻苦战了,须得段良臣从风陵渡夹攻才行。”
姬平沉吟了下,忽然问道:“依军师之见,贾诩会不会提前料到董卓身死,或是猜测到董卓因我们而死?”
“这……”田丰一怔:“主上以身犯险入长安,恐怕他人多半难以想象,料想贾诩也不会未卜先知吧。不过,主上实不该以身犯险,此明主之不为也。”
对于姬平只身入关中一事,田丰已经数次进言反对,此时听他再次提起,姬平忙转移话题:“以军事之见,如今我等在关中布局,还有何疏漏之处?”
田丰抚须道:“主上召诸将入关,再杀董卓,兵不血刃,一举掌控关中西部董卓数万兵马,又有郿坞粮草支撑,御马腾韩遂于外,使十数万百姓免于战乱之苦,可谓一步好棋。不过,如今还需防备三点。”
“那三点?”姬平问道。
田丰道:“一是防备凉州马腾、韩遂,王子师如今多半已知道右扶风大半为主上掌控,须防他暗中联络马腾韩遂,夹击主上布置在关西的兵马。”
姬平肃然,道:“这点却是不能不防。”
田丰道:“主上也可招揽二人。”
姬平沉思着,他不是没想过招抚,不过马腾还好说,韩遂并不是那么容易掌控的。如今他的精力还是放在关中,一旦招抚了二人,他就不得不考虑一些问题了。
田丰又道:“第二点,防备王子师召袁术或刘表率兵自武关入长安。”
姬平笑道:“袁术此人不必多虑,去年刘协暗中派刘虞之子侍中刘和出关,赴幽州寻其父刘虞进兵长安迎驾,刘和自武关而出,过南阳想要联合袁术迎驾,却被袁术扣留,反倒要挟刘虞派兵联合,刘虞派出一支精兵,却反被袁术趁机吞了。此人野心勃勃,既已经割据州郡,便绝不会回到中枢了。”
“至于刘表,”姬平沉吟了下:“就不知道王允有没有那个气魄了召见了,何况有袁术虎视荆州,刘表未必敢离开荆州。”
田丰点了点头,道:“还有最后一点,防备关东的牛辅、胡轸、李傕、郭汜等入关,或是趁夜溯大河而上,或是绕道武关。”
姬平沉吟起来。
ps: 最近几天单位开股东大会,需要准备报告,所以更新不及时,请见谅。
第二百五十八章 贾诩出手()
姬平没想到的是,当他还在和田丰谈论最担忧的问题时,形势已经悄然向最坏的方向发展了。
初平三年五月二十六清晨,姬平正在院子里练武,田丰匆匆赶来,沉声道:“主上,凉州马腾、韩遂尽起十万大军,兵分两路,攻打萧关、陇关,名为平匪勤王。”
“平匪勤王?”姬平面色一凝:“王允真暗中联络了马腾韩遂?”
田丰道:“既是平匪勤王,而非为董卓报仇,除王允之外,别无他人。”
姬平面色更加凝重起来,如果只是马腾韩遂十万大军,他相信段煨和盖顺依托萧关、陇关两座雄关足以应对,二人都不是庸人,反而几年征战,经验丰富,何况还有士孙萌和荀棐策应,防守马腾韩遂不成问题。
但问题是,就在昨日,他已经知道右扶风王宏从左冯翊接收了宋翼整编的两万兵马后,在王允的命令下,气势汹汹的开往右扶风郿县。
两面夹攻,右扶风形势就没那么轻松了。
真是世事难料,没想到本来一片大好的右扶风形势转眼就变得有些危急起来,看来,自己还真是小看王允这老小子了,这一手玩的不错。
而且这一手很难防备,姬平不可能堵住所有长安通往凉州的大小道路,王允若下决心招揽马腾韩遂,他也是防不胜防。
姬平揉了揉眉头,看向田丰:“依军师之见,可要将典敬晖调往右扶风策应,先破了王宏?”
典韦如今还在长安附近潜伏着,守护着姬平的安危,若是调他过去,人数虽少,但游击骚扰,却能牵制王宏不少精力,为郿县荀棐缓解压力。
不想田丰却坚决反对道:“不可,一切当以主公安危为先。典敬晖护卫主公,不可远离,何况如今右扶风形势看似凶险,实则安稳如山。”
“安稳如山?”姬平一愣。道:“西北有萧关、陇关卫凭,马腾韩遂倒是不必多虑,但王宏两万兵马西进,荀棐依托郿坞坚城,易守难攻。加上郿坞内数百万箭支和其他军备物资,也不须多虑。唯有文始手下一万新兵未及操练,恐怕危险。”
田丰摇头道:“士孙校尉麾下虽尽是新兵,但王宏手下两万兵马也是新招抚的董卓旧部,其中也不乏当初驻扎在五陵原和骊山的新兵,人心不齐,战力不固,两军相逢,王宏虽兵马倍之,胜负未可料也。何况士孙校尉在主公麾下多有征战,经验丰富,风格诡变,巧计多出,王宏却未历战役,此将胜也。”
姬平还有有些不放心:“若是派典敬晖前去,先破王宏,右扶风形势岂非更好?”
田丰色变道:“王允既然暗中联合马腾韩遂,必然是针对主上,如今未必不会有其他动作。若被察觉主上身在长安,必然危矣,典敬晖必须留在长安附近策应!”
“这……不是有耿良臣……”姬平看着田丰坚决的神情,不由苦笑。
田丰看姬平犹自不服。怕他暗中调走典韦,板起脸正色道:“纵然右扶风形势大坏,但主上在,一切尽可挽回,但若主上身陷险地,纵然右扶风形势大好。也是虚妄,主上当以自身安危为念,典敬晖决不能远离,当与耿校尉里应外合护卫主公,何况还有两位主母,安危不容忽视。”
遇到这个倔军师,姬平也没办法,何况田丰提到了唐婉和阴沐月,姬平心中一惊,也觉得自己有些大意了,前次在河东遇伏就是教训,前车之鉴,不能不防,当即便点了点头。
他琢磨着田丰的话,右扶风形势应该还算可以,只不过眼下情况,自己布置在右扶风的近四万兵马就全部被牵制了,若是长安真有变故,一时之间也指望不上了。
与此同时,他也重视起王允来,这老小子不会还搞什么小动作吧?
姬平不知道的是,王允在长安还没什么行动,而他和田丰担忧的另一处的形势,却比右扶风更坏!
五月二十七,黄昏,弘农郡华阴县东南、秦岭北麓,几个聚落之外的荒野中支起一顶顶大帐,近千名士兵在这里埋锅造饭。
远远看去,至少有数百口锅,规模浩大,准备的至少是万人以上的饭食,周围几个聚落之中,还有士兵催促着许多壮丁和妇女搬运食材、杀猪宰羊、准备饭食。
一缕缕炊烟升起,将高峻绵延的秦岭笼罩在烟雾之中。
斜阳余晖下,大约百人立于秦岭山脚小道前,领头的是一个大约四十多岁的中年文士,身高近八尺,相貌端伟,眼神低垂,正是讨虏校尉贾诩。
贾诩身边众人都是静悄悄的,只有这些身边的人,才知道贾诩的手段与厉害,对贾诩也极为敬服。
须臾,秦岭小道中,一个军士疾奔出来,气喘吁吁的道:“禀校尉,胡将军马上就过来。”
胡将军?贾诩低垂的眼神微微闪烁了下,随即吩咐身边一人:“速去安顿饭食。”
片刻,秦岭小道上,一个又一个的羌胡兵源源不断的涌出来,这些羌胡兵仿佛经历了艰难险阻,一个个支着兵器,面目疲惫,衣甲破烂,不少羌胡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