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业聚集区中关村,在清朝末年就是太监公墓(中官村)。宫中当差的时候,在太监内部有着森严的等级,但在这个互助组织里却是平等的。由于太监在古时被人瞧不起。即使有钱也未必有人肯接近,所以他们往往在年轻的时候将积攒的一部分钱财购买田地捐献给寺院。拜寺院中长老为师,而到年老出宫后便可以到寺院中居住。因为古代寺院僧人也没有妻室儿女。这一点上倒也和太监相仿,因此倒也不用担心为其瞧不起。而兴隆寺便是这些寺院中的一所,由于太监没有子嗣,所以这类寺庙被当时百姓称为“兄弟庙“以区别于通常与某个或者某几个家族长时间结缘的普通寺庙。
“王老哥说的是,咱们在宫里的身份,来了这儿还是都忘记了好。”
这时身后传来一个尖利的声音,王承恩转过身来,说话的却是高起潜,只见其也只是穿了一件素色袍子,只是质地做工却是极好,他身后跟着两个容貌俊秀的小太监,距离王承恩还有七八步便拱手行礼:“王老哥,您这些日子在乾西(宫城的西边,通常关押犯了错误的宫女太监和嫔妃)那边吃苦了,咱们有日子没亲近了,待会若是有空一同去喝两盅?也暖和暖和?”
王承恩没有说话,他的目光停留在高起潜那种保养得非常好的国字脸上,过了好一会儿方才答道:“王某还是戴罪之身,这酒就算了吧。”
“王老哥!”高起潜上前一把挽住王承恩的胳膊,将其拉到一旁压低声音道:“您那罪可是替皇后娘娘家受的,这娘娘知道,皇爷也知道,这不是罪,是情分呀!我就和你透个底吧,最多再过半个月,您就能回皇爷身边了。“
“哦,原来如此!“王承恩的目光闪动了一下,问道:”那高公公,你今天找我来是有要紧事吧?“
“什么要紧事,咱们兄弟今天喝的开心就是要紧事!“高起潜笑了起来,可是王承恩的脸上就好像涂了一层蜡一样,一丝笑意也没有,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只是死死的盯着自己,高起潜觉得自己脸上的肌肉也渐渐的僵硬了起来,连笑容都维持不下去了。最后他叹了口气,道:”王老哥你猜的不错,我的确有要紧事要找你,咱们到后院去说。“
王承恩点了点头,他随高起潜走到后院,随行的两个小太监把住了门,院子里只剩下高、王两人还有一棵大槐树,那槐树叶子倒也掉光了,只剩下几根干枯的枝杈,只指上天,让人看上就身上一阵阵的发冷。
高起潜在槐树下走了两圈,突然停住脚步道:”王公公,我马上就要出宫了。“
“出宫?”
“是的,山东孔有德兵变,形势危急,皇爷让我去当监军,督领诸将平乱,也不知道回不回得来。”说到这里高起潜叹了口气,他从怀里取出一张纸来,递给王承恩:“这是一张凭条,你可以凭这个到寺里取五万两银子,我已经存在寺里了。“
王承恩看了看凭条,却没有伸手:“这是什么钱?”
“是那几位大人的心意!”高起潜笑了笑:“我这次出京,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来,他们在皇爷身边不能没有人。”
“五万两,好大方!”王承恩笑了笑:“你干嘛不找别人?偏偏找我?”
“田皇亲点了你的名。“高起潜翘起了大拇指:“王老哥,您心里没别人,只有皇爷和皇后娘娘,这钱除了你,别人拿不下来。”
“是吗?”王承恩冷哼了一声:“高公公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吧!”
“别人我信不过!”高起潜的脸上泛起了一丝苦笑:“说实话,这块肉太肥了,若是别人咬在嘴里,肯定会一口吞下去,我就连点渣子都吃不到了。王老哥你是个讲规矩的,不会欺负我。”
“拿了钱我要做什么呢?”
“这是一年的价钱,其实也没啥,你在皇爷身边,平日里耳朵留意点便是了,若是要为他们开口说话,还得另外加钱!”高起潜的脸上重新恢复了平日的笑容:“王老哥你可别坏了行情,后面的兄弟们还指着这个吃饭呢!”
“哼!”王承恩冷笑了一声:“处人主之旁,进顺耳谗言,咱们中官的一点好名声都给你们糟蹋了。”
“王老哥,你这话就说的差了,这钱我们不拿也有别人拿,我们不干也有别人干。再说西北杨鹤的事,下手的可不是我们。”(。)
第一百一十五章 桑皮纸()
“西北杨鹤的事?”王承恩的眉头一下子就皱起来了。。?<;>;<;>;
“那如何处置?”
“逮刑部狱论死,锦衣卫昨天就出京了!”
王承恩叹了口气,高起潜这个节骨眼上也不敢多言。过了约莫半响功夫,王承恩突然向他伸出手,道:“给我!”
“给你什么?”高起潜一愣。
“银子,那五万两银子!”
高起潜闻言大喜,赶忙将那张纸塞到王承恩手上:“我还以为你不答应呢,这就对了,不就是听几句话吗?咱们干嘛和钱过不去呀!要是没钱,这兴隆寺也不让咱们进来呀!”
王承恩一声不吭的将那张凭条塞进胸口藏好:“高公公,你拿了那么多钱,就不怕死后下油锅吗?”
高起潜笑了起来:“不怕,王老哥你没听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吗?就是去了阴曹地府,也是要用钱的!”
“哼!”王承恩冷哼了一声:“那你就好自为之吧!”说罢拂袖转身离去。
高起潜的消息很准确,果然就过了五天,王承恩就重新回到了崇祯的身边。当他看到更加苍白消瘦的天子,眼眶禁不住就红了。
“奴才今日得以重见天颜,实在是,实在是——”说到这里,王承恩的喉咙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起来吧,王公公!”崇祯也有一点激动,跪在地上的那人可是在潜宅便跟着自己的,而且那次虽然犯了过错,但出点却无疑是对自己的一颗关爱之心。而且崇祯很清楚,王承恩不是把自己当成一个半神,而是当做主人、亲人、乃至孩子来关爱,他是真心希望自己过得快乐、幸福、而不是别的什么东西。对于孤家寡人的他来说。这种关爱之心显得尤为可贵。他叹了口气,本来想出口的几句训诫的话也就变成了一句:“你这些日子在那乾西过得可好?”
“好,好!”王承恩笑了起来:“就是有些想念皇爷您,怕您太过忧心国事。╞╪┞╪╪。。累坏了身子骨。”说到这里,他从怀里摸出一张纸来,双手呈上道:“奴才这有点东西,拿来孝敬皇爷您。“
“孝敬我的?朕富有四海,哪里还需要你的孝敬。你还是留着吧!”崇祯笑着接过那张纸,定睛一看,脸色顿时变了,他的声音颤抖了起来:“五万两银子,你哪来这么多银子。”
“奴才自然是没有这么多银子的。”王承恩笑了起来:“只是前几日奴才去兴隆寺上香,顺便捐点养老钱。却不想高起潜来了送了这个给我,说他要出京督师,皇爷身边不能没有人,便拿这笔钱给我让我代替他!”
“这个狗奴才!”暴怒的崇祯猛地一拍几案,他本就是个刻薄寡恩的性格。便是朝中大臣触怒了他也是动辄下狱论死,何况高起潜不过是个家奴;更不要说高起潜方才做的分明是勾结中外,这可是内臣最为天子忌讳的事情。崇祯在案前来回踱了几步,厉声喝道:“王大伴,你说,这厮当时还说了什么?“
王承恩正准备将高起潜提到的杨鹤论死之事说出来,但话到了嘴边又咽回去了。原来王承恩想起高起潜先前提到了田皇亲,这田皇亲乃是崇祯最喜爱的田贵妃之父,姓田名弘遇。按照明朝的政治惯例,天子选择妃子一般都是从小户人家以避免出现外戚干政的局面。这田皇亲也不例外,他因为女儿为贵妃的缘故才被封为左都督,由于本身是商人的缘故,对于钱财看重了些。这在朝堂看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你不给外戚政治权利,就得在经济上给予一些补偿。若是像高起潜所说的,那田皇亲也牵涉在其中,若是调查出来只怕对田贵妃也是极大的打击,崇祯甚至不得不将其割爱,这已经是他灰色的生活中为数不多的亮色了。想到这里。王承恩低声道:“禀告皇爷,那厮那时也没多说什么。“
“哼!”激愤之中的崇祯却没有细想王承恩话中的破绽,厉声喝道:“来人,召高起潜来见朕!”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高起潜进得屋来。本来满脸笑容的他一看到满脸阴云的崇祯和站在一旁的王承恩,脸上的笑容刷的一下就消失了。他颤抖着跪下叩拜,崇祯也不让其起身,冲到他身旁将那张凭条丢到高起潜的面前,厉声喝道:“你认得这东西吗?”
“奴才该死,求皇爷饶命!”高起潜磕头磕的咚咚响,他的额头很快破了皮,鲜血从伤口处流淌下来,宛如恶鬼一般。。
“说,这钱是哪里来的?是谁让人勾结中外?说!”崇祯已经被愤怒冲昏了脑袋,双目通红的他甚至拔出挂在墙边的宝剑,对准高起潜的鼻尖喝道:“快说,不说朕就斩了你!”
“皇爷,不可呀!”王承恩赶忙保住崇祯的胳膊,厉声道:“您乃万乘之尊,岂可为杀一家奴而脏了自己的手?再说杀了高起潜,又要从何人口中得到详情呢?“
王承恩的劝谏起到了作用,崇祯看着自己的忠实奴仆,过了好一会儿功夫双眼才恢复了清明,他还剑入鞘,厉声喝道:“来人,把这厮拿下去,叫北镇抚司严加拷问!”
明承元制,在诸卫之中设立镇抚司,专门应对情报、侦查、特务等工作。而著名的锦衣卫也不例外,其下辖南北镇抚司,南镇抚司主要处置锦衣卫的内部事务,北镇抚司则主要处理天子钦定的案件,拥有逮捕、刑讯、处决等权力,无需经过司法机关;其监狱便是著名的诏狱。有明一代对于绝大多数臣民来说,北镇抚司都是闻风丧胆的所在,即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