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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让他们唱吧,跳吧,反正都是我手中牵线的木偶!刘成一边想着,一边把玩着精致的宝石金酒杯,那是一个足有一尺高的金杯,杯身共有六面,每一面都镶嵌着珍贵的宝石,还有两个装饰繁复的杯耳,六面分别是红宝石、翡翠、玛瑙、蓝玉、蛋白石、紫水晶。
“大人,您手里的这只酒杯真漂亮!”王安世的声音不大,他的嗓子有些嘶哑,那是在山头上高声呐喊的结果。
“是吗?这是土谢图汗的收藏的宝物,看样子应该是河中地区传过来的!”刘成把玩了两下金杯,递给王安世道:”你若是喜欢,便拿去吧!“
”谢大人赏赐!“王安世也不推诿,他接过酒杯在灯光下看了看,啧啧赞道:“果真是稀世之珍,大人这般重赏,末将都有些受之有愧了!”
“无妨,你要是觉得受之有愧,下次上阵时多卖些力气就是了,这权当是我先付的订金!”
“大人说的好笑话!”王安世闻言哈哈笑了起来,他笑了一会,脸上神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镇台大人,请恕末将直言,像今日这等胜仗,还是不要再有下次了为好!”
“为何这么说?”
“大人,善用兵者,未虑胜先虑败,您此番以数千孤军,御狐疑之众,越瀚海劳师远征,今日在那特木尔山上,胜负其实也就在毫厘之间,若是败了,只怕匹马难还?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您万金之躯,关乎宁夏、西北、大明安危,此事可一而不可二!”
刘成沉吟了半响,最后还是微微的点了点头,他这次率军北征,为了应付后金的进攻,麾下除了那一营步队,其余几乎都是来自察哈尔与土默特两部,像这样打了胜仗倒也罢了,如果兵锋受挫,那形势就会变得极其复杂,难以收拾起来。
“安世说的是,此番事确实可一不可二!”不知不觉间,刘成对王安世的称呼亲热了不少:“那你觉得接下来应该如何行事呢?”
“大人先前说要缓进战,实乃绝妙之策。”王安世笑了笑,神色变得严肃起来:“而接下来就应该以退为进,以和为贵!”
“哦,这个怎么说?”
“大人,仅此一战,土谢图部已经溃灭,漠北只剩下车臣汗、扎萨克图汗素巴第两人,素巴第所部未曾参与其间,可以暂且不乱,车臣汗硕垒今日在战场撇下土谢图汗独自退兵,实力基本保存完好,即便车臣台吉吞并了土谢图部,其实力相对于硕垒也较弱。因此车臣台吉一定会想方设法与大人结盟,共抗硕垒!“
”你的意思既然车臣台吉要求我,那我就应当佯装要退,以争取更大的利益?那以和为贵是什么意思呢?“
“那硕垒今日撤兵时其实双方胜负还在两可之间,他若孤注一掷拼死一搏,也不是没有扳回来的希望。可是他却毫不犹豫的整军回师,置裘布于死地。这说明一来他并无取胜的信心;二来他与土谢图汗的盟约并不稳固,否则他纵然不孤注一掷,且战且退,土谢图部虽然会败,也不会败得像今天这样一败涂地。”
“嗯,那安世你的意思是可以与这硕垒言和?”
“不错!”王安世点了点头:“大人,说到底您此番远征也不是为了车臣台吉开疆拓土的,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对付。”
“呵呵呵,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对付,安世这句话说得好!“听到这里,刘成大笑起来:“也好,传令下去,在俘虏中挑一百个人来,让他们带话出去:我这次北征只为裘布派刺客行刺我一事,只诛杀裘布一人,余者不问。若有收容裘布之人,必灭门破族;送裘布级者,赏银千两,封千户!”
天色昏暗,北风卷着风沙与干草的味道,透着一股寒意。草原上升起黄褐色的烟雾,遮挡住了追兵的视线。裘布趴在骆驼背上,在风沙中费力穿行,他只觉得胃部不住翻滚,恶心的厉害,却又什么都吐不出来,就好像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揉捏着他的胃,但最让他觉得难受的并非胃部,而是恐惧,他平生以来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全身包裹着金属的铁甲骑士如墙一般向自己猛冲过来,将一切都碾成碎片;箭矢、铅弹从耳边划过,身边的护卫不断倒下,身份、血统、财富都保护不了自己,死神就紧贴着后颈,他能感觉到那种阴冷的气息。他的脑子里就好像掺了牛奶的粥,粘稠不堪。
“大汗,大汗,休息一会吧,风沙太大,追兵应该已经甩脱了!”格罗喇嘛的声音将裘布惊醒了过来,他费力的扭过头,果然正如格罗所说的,黄褐色的烟雾已经占据了天空,十几步外就已经看不清人影,身旁只剩下十几个卫士,个个满脸灰土,神情狼狈,这时一匹战马轻声嘶鸣了起来,满是凄凉之意。
在格罗的帮助下,裘布好不容易才从骆驼背上爬了下来,众人在一个无名的土丘背面宿营。随着暮色降临,风沙渐渐小了,天空下起雪来。人们蜷缩在火堆旁,裘布看着雪花降落在篝火上空,迅融化消解。虽然他身着两层裘皮和一件皮甲,仍然觉得寒冷彻骨,而其他人的情况就更糟糕了,有的士兵的盔甲下只有一层老羊皮,在寒风中瑟瑟抖。
吁——!
“怎么回事?敌人追来了马?”裘布听到一声嘶鸣声,几乎吓得从地上跳了起来,一旁的格罗抓住他的手,低声道:“大汗,这是在杀马?”
“杀马?”
“不错,大伙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格罗的声音充满了疲惫,周围每个人的脸上也是同样,如果一定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满是贪婪的食欲。一个士兵熟练的用剥皮刀割开马肚,热气立即从肚子里毛了出来。他双手并用,熟练的将这头可怜的畜生切割开来,饥饿的人们一拥而上,马尸旁立刻传来一阵叫骂和斗殴声。
“让开,都让开,给大汗留一块!”格罗废了好大一番力气才从众人手中弄到了一块马肉,他一瘸一拐的回到火堆旁,将那块血淋淋的马肉用树枝刺穿,放到火上烤,油脂与血落到火堆上,出吱吱的声音,空气中开始弥漫着肉香味,这勾起了裘布的食欲,腹中空空的他不禁咽了口口水。
在火焰的炙烤下,鲜红色的马肉逐渐变成了棕黑色,格罗割了一小块,递给裘布。早已饥饿难耐的土谢图汗将烤肉塞进嘴里,说实话,这烤马肉并不好吃,肉质粗硬,又烤的半生不熟,也没有任何佐料,连盐都没有。但饥饿是最好的佐餐物,裘布嚼了几下就将其咽下了肚,目光又转向火堆上的肉。
“骑兵!”
尖叫声自上方的丘顶传来,休息之前,格罗派一个眼尖的人在上面放哨。一时间所有人都愣住了,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格罗,他飞快的将裘布从地上扶了起来:“快扶大汗上骆驼,所有人上马,准备突围!”
“上马!”
“快上马!“人们飞快的爬上自己的坐骑,裘布使尽了吃奶的力气,在格罗喇嘛的帮助下爬上了骆驼背。丘顶的哨兵连滚带爬的跑了下来,带下大把的沙石。他上气不接下气的喊道:“我看到四十个火光,也许有六十个,只会更多,从东面与北面包围过来了,应该是看到了我们的火光!”
用不着他的警告,只要不是聋子都能听到隆隆的马蹄声,每一个人都脸色惨白,敌人的数量至少是他们的四五倍,抵抗不过是自寻死路,而逃跑也好不到哪儿去,他们的马还来不及喘口气,跑不了多远就会被追上。格罗咬了咬牙,对裘布低声说:“大汗,我们必须先弄明白是什么人!”(。)
第一百一十八章 出卖()
裘布没有说话,他的牙齿相互撞击的厉害,格罗看了看自己的主人,叹了口气,他打马跑上土丘顶,对疾驰而来的骑士高声喊道:“你们是谁?”
“你是谁!”来人反问道,在他的身后传来角弓被拉紧的咯吱声,裘布咬了咬牙,隐瞒已经没有必要了:“我是格罗喇嘛,土谢图部大汗与我们在一起!”
不之客没有说话,他们相互交头接耳,在商议些什么。格罗此时已经可以看清他们的样子了:蓬乱的头、络腮胡子,破旧的甲胄、短腿蒙古马、弯刀、骨朵、角弓。他暗自松了一口气,那些明军的装备可没那么差,不过也有可能是准格尔人,不管怎么说,自己的性命应该问题不大了。
终于商量结束了,为的那人从马背上跳下来,恭谨的向格罗鞠了一躬:“上师,我们是车臣部的人,请您与土谢图汗跟我们走,我想大汗一定很高兴见到你们!”
一行人向南行了十余里,便看到一条河流,然后沿着河流折向东走了半顿饭功夫,便看到沿河星星点点的篝火,那便是硕垒的营盘,在营盘的外围有用大车围成的壁垒与简易的路障。他们不得不下马步行,裘布看到士兵们正围在篝火旁,战马在吃着草料,空气中弥漫着羊肉与奶茶的香气。
“该死的叛徒!”裘布恨恨的骂道:“这一仗我们本来不会输的!”
“大汗,请小声些!”格罗喇嘛压低了自己的声音:“我们在硕垒的地盘上,他们人多!”
裘布强压下心中的怒气,来到一顶牛皮帐篷前,那个引路人向其欠了欠身:“土谢图汗,格罗上师,我们大汗在里面!”
相比起寒气逼人的野外,帐篷里充满了惬意的温暖,硕垒盘腿坐在牛皮坐垫上,面前矮几上放着面饼、奶茶与羊肉,看到裘布与格罗两人,他笑嘻嘻的站起身来,张开双臂:“欢迎,你们都饿了吧,来吃些东西吧!”
裘布看了前盟友一眼,想要说些什么,但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烤肉与奶茶的香气勾起了他的食欲,他挪动着自己肥硕的身躯走到矮几旁坐下,大口吃喝起来。格罗看了看裘布,叹了口气,一屁股在矮几旁坐下,问道:“硕垒,你打算怎么对待我们?”
“怎么对待你们?”硕垒摊开说,用夸张的口气答道:“我在自己的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