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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鹤城以为对方听出自己的口音,笑道:“不错,我是从西安来的,口音重了些,还请丈人见谅!”
“倒不是口音重了!”那老汉笑道:“你若是南阳人又怎么会不知道这黄金台?”
“黄金台?”徐鹤城一愣:“原来这里面是一座金店?”
“金店?哈哈哈哈!”那老汉仿佛听到什么可笑的事情,大笑起来:“哪里是什么金店,看你这样子也是读过几天书的。‘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总该听过吧?此乃唐王所筑的招贤台,若有贤士,唐王将赠以千金,请入王府四明楼中,以师事之!哪里是什么生意,可笑!可笑!”说着那老汉便摇着头离去,留下徐鹤城兄弟二人面面相觑。
“这倒是奇了,这唐王怎么这幅德行,全然不像是天家的子孙呀!”过了半响功夫,徐万仞突然冒出来一句。顿时把徐鹤城吓了一跳,低声骂道:“闭嘴!”赶忙将其扯到一边僻静处:“你这是要做死吗?”
“呵呵!”徐万仞冷笑了两声:“难道我说错了,你说天底下姓朱的藩王那么多,有哪个不是变着花样吃喝玩乐?拼命捞钱占地?像这位唐王的俺还是平生第一次听说!”
徐鹤城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徐万仞这话虽然糙的很,道理却不糙。本朝成祖皇帝是从侄儿手里夺得天下,后来又有汉王之乱,因此历代朱家天子对各地的藩王就格外的小心,基本剥夺了他们的兵权和政治权力,各地官府还附有监视的责任。作为补偿,历代大明皇帝都给予藩王们丰厚的经济补偿。时日一久,这些天家子弟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一不能读书、二不能习武,也没有什么实现人生价值的途径,自然心思就都花在吃喝玩乐享受人生上了,钱不够便盘剥百姓,久而久之就成了一群彻头彻尾的寄生虫。像这位唐王的,还真是藩王中的一朵奇葩了,。
徐万仞见兄长一声不吭,便继续说道:“说来也奇怪,这位唐王这么胡搞,南阳府守官怎么也不管管?当今天子可不是那种气量甚大的人呀!”
“闭嘴!”徐鹤城喝道:“天家的事情轮得到你多嘴吗?早知道这样就把你丢在观里,省的惹出事情来!”
徐万仞也不说话,只是笑笑。徐鹤城也怕在城里惹出事情来,赶忙向南门去了,一行人距离南门还有数十步远的时候,突然看到城门口人头攒动,守门的官兵正在驱赶行人。他赶忙伸手拉住一个路人,问道:“那边出什么事情了?”
“不知道?”那行人也是一头雾水的样子:“好像是守门的将爷要关城门!”
“大白天的关城门?”徐鹤城心头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他叫了个随从让其过去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片刻之后那随从跑了回来:“禀告大人,听守门的校尉说有逃难的带来的消息,鲁阳关被流贼攻破了!”
三天前,鲁阳关。
石墙陈旧崩裂,三四丈宽的道路上布满车辙,山坡上长满了褐绿色树林。几辆双轮牛车横亘在城门口,这是当地农民常用的一种车辆,高高的侧板,粗苯的车轮,看上去笨重,但十分结实。车壁和轮子上到处都是棕黑色的凝固血迹,守备的尸体躺在车轮下,四肢扭曲,脸庞浮肿,红色的披风挂在车辕上,一只乌鸦站在尸体上,一边警惕的看着四周,不时低头啄食死者的脸。农民军正是用这玩意攻破关城的:李过带着十余个挑选出来部下装成烧炭工人,推着这些装满木炭的牛车自称是要送到鲁阳出售的。当守兵前来检查时他们突然取出木炭下隐藏的武器,杀了这些守兵一个措手不及。当城门上的守备高喊赶快关闭关门,却关不上了——突袭者将牛车赶进城门洞里,装满木炭的牛车卡住了城门。这一段耽搁决定了胜负——不过半盏茶功夫,农民军的后续部队就从城门杀了进来,当守备被李过一箭射死之后,剩余的守兵见势不妙就纷纷下跪乞降,通往南阳盆地的门户已经落入了农民军的手中。
“自成兄弟呀!”曹操笑嘻嘻的拍着李自成的肩膀:“你可真是好福气,有补之这样的好侄儿,这鲁阳关号称天险,可补之就带着百把人就拿下来了。俗话说有起错的名字,没起错的外号。一只虎,果然是一只威风凌凌的大老虎呀!”
“汝才哥你谬赞了!”相比起几年前,李自成的脸上更多了几分风霜,看上去苍老了不少,也多了几分城府,他微微一笑:“若不是您的计策,我们哪有这么容易拿下这鲁阳关的?要是打个比方,您是猎人,补之便是条猎犬,虽说抓住兔子的是猎犬,可功劳还能盖过猎人吗?”
“猎人,猎犬?”曹操捻着略带黄色的胡须,笑了起来:“几个月不见自成你又长学问了,弄出这么多花样来。我曹操可不这么想,这赚城的事情不可是一般人做的了的,不但要有一身好武艺,还要好胆量。除了补之,我可想不出哪个营里有这样一身是胆的豪杰。”说到这里,曹操一把把李过拉了过来,揽着对方的肩膀用亲热的口气笑道:“可惜俺曹操没福气,要是有个俊俏的闺女就嫁给补之,咱们两家变一家!”(。)
第两百一十九章 唐王()
李过毕竟此时还年轻,有些脸嫩被曹操弄得有些尴尬低头道:“曹帅你又在说笑了!”引起了曹操的一阵大笑。。这时旁边的亲兵押了一个明军军官过来,向曹操与李自成躬身行礼道:“曹帅、闯王,这厮便是这里的千总,守备死了便数他官大了!”
曹操与李自成对视了一眼,看了看满身尘土,神情惊惶的千总,曹操沉声问道:“从这里去南阳城还有多远,怎么走?”
那千总正犹豫着是否回答,一旁的李自成冷声道:“这里被抓的也不只你一个人,你最好说实话,不然下场你自己清楚!”
那千总身子微微一颤心知对方说的不假,赶忙?低声道:“这里向南沿着瀼河河谷便到了伏牛山的分水岭,有八十里路翻过分水岭,沿着口子河向南走七十里就是百重山再向南走六十里就是南阳了!“
“哦!两百里出头,若是把老营丢下,快马加鞭,也就两天多点的路程!”曹操稍微估算了下,对李自成笑道:“自成,你觉得行不?”
李自成没有回答曹操的提问,而是对那千总问道:“你可知道那南阳城里有多少守兵?主将是谁?城墙坚固不?守备森严不?”
听到李自成的提问,那千总身子一颤,他已经明白那个贼首询问自己这些问题的目的,他想要拒绝却又不敢,正犹豫间曹操已经看出了他的心思,笑道:“俺便是罗汝才,绰号曹操,我的名字你应该听说过了。只要你实话实说,领着我们打下南阳城,这头功就是你的了,进城之后就让你随便挑一家,里面的金银子女都是你的。你这个千总一年从头到尾能有几两银子?俗话说富贵险中求,干上这一票就抵得上你当几辈子丘八了,何去何从你自己想吧!”
那千总听了曹操这一番话,脸上忽青胡红,额头上渗出薄薄一层汗珠来,显然正在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曹操与李自成也不打扰他,只是在一旁静静等待,过了约莫半盏茶功夫那千总抬起头来:“曹帅,你方才说的当真?”
“呵呵,自然是真的!”曹操笑道:“俺曹操虽然杀官造反,可手下也有万把兄弟,若是说话不算数如何能号令三军?这样吧,我就在众人面前发个誓,免得你疑心!”说到这里,曹操指天发誓道:“皇天后土在上,俺罗汝才若是有违方才的誓言,便叫我万箭穿心而死!如何?”
自古以来像曹操这等整日里阵前厮杀的最忌讳的便是这些,那千总听到耳里也由不得他不信,赶忙应道:“信,曹帅都这么说了,小人自然信的。南阳城里的只有一千多标营还能打仗,其他的人马都欠饷一两年了,也就能在城头上应个景儿,打仗是不行的!”
“那沿途可有什么关隘?”
“禀告曹帅,沿途有几处土寨,不过最多也就百把人,肯定挡不住大军!”
“好,好!”曹操满意的笑了起来,他回过头吩咐道:“来人,把这位兄弟身上的绳子解了,带他到下面去,准备酒肉好生款待!”
“是,曹帅!”
“曹帅,你打算偷袭南阳?”
“不错!”曹操笑道:“自成呀,咱们两家被那个洪承畴堵在大山里呆了整整一个冬天,兄弟们可没少吃苦头。这南阳可是好地方呀,俺过去听说唱戏的说这里出了皇帝,水土厚着呢,若是能拿下南阳,兄弟们就能过几天好日子了!”
李自成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皱眉沉思了起来。曹操与他也搭档好长时间了,知道他做出重大决定前总是会像这样深思熟虑,将利弊得失都想明白了方才做出决定,便找了个地方坐下安心等待,过了好一会儿功夫才听到李自成说:“曹帅这是一着妙棋,若是拿下南阳,整个中原的形势就又活了!”
曹操听了一愣,旋即笑道:“自成兄弟,我可没你想的这么多,就是想让饿的瘦干干的兄弟们吃胖点!”
李自成从旁边的灌木折断一段树枝,来到曹操身旁坐下,随手在地上画了几道,解说道:“去年洪承畴费劲力气,将我们几家义军都赶进大山之中,然后严令各省官军紧守要隘,不得允许我们偷越。而他自己则以洛阳为行辕,居中策应。曹帅,你觉得他是打的什么主意?”
曹操皱起眉头,看了看李自成在地上画的简略地图,他本是个极其聪明的人,虽然未曾读过什么兵书,但对于战争有着极其敏锐的直觉,对于李自成的问题很快就有了自己的答案:“洪承畴他占了洛阳,正好挡在咱们的东边,他是想把我们往西边赶!”
“没错!”李自成笑道:“洛阳那地方居天下之中,无论天下哪儿生乱,他都可以出兵征讨。咱们如果向往东,就正好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