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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大人!”哈撒儿应了一声,便去招呼部下了。杜国英看了看东面那正在漫漫落下的雪花,叹了口气道:“看来这雪一停,便是一场大战了!”
刘成中军大营。
“大汗到!”随着仆固成高亢的嗓音,帐内的将领、贵酋纷纷起身肃立。只见从屏风后面走出一个身披金甲的汉子,怀中抱着一个衣着华丽的男孩,正是刘成与阿布奈,刘成小心翼翼的将阿布奈放在宝座上,自己盘膝坐在一旁,沉声道:“列位都坐下吧!”
“多谢大汗!多谢济农!”众将佐贵酋在两厢坐下,刘成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的脸,沉声道:“昨天夜里前锋遭遇左翼叛贼的断后,斩杀百余骑,生俘三十余人,巴林部的塞布腾台吉也在其中。据俘虏口供,左翼诸部距离我们也就不到百里,快马一日可至!”
帐篷里立即爆发出一阵欢喜的叹息声,每个人的脸上都现出狂喜。胜利是无可置疑的——刘成有三万多军队,坚甲利兵,有各种火器,左翼各部可能有五六万男丁,但无论从装备、士兵的素质、都无法与己方相比,更要紧的是敌人还无法逃脱——同行的有大量的妇孺老弱和牲口,眼看一直以来的辛劳就要得到回报,这让他们如何不狂喜呢?
“多余的话我就不多说了!”刘成站起身来,手中举着一只牛角酒杯:“愿诸位此战多立功勋,武运绵长!”
“武运绵长!”数十只镶嵌着金、银和各种宝石的角杯在灯光下交映生辉,每一个人都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刘成杯子里的马奶酒里掺了蜂蜜、葡萄酒和肉桂粉,入口十分甘甜顺口,但又极为浓烈。随着酒汁流入喉管,他只觉得无数热辣而弯曲的手指在他的胸腹之间蜿蜒,脑袋一阵眩晕。
“大人!”一旁的切桑用低不可闻的声音在刘成耳边低语道:“您确认这么做好吗?把东虏出兵的消息瞒着这么多人?”
“无妨!”刘成低声道:“至少我没有瞒着您!我的军队成分太复杂,还是不要让他们知道强敌将至得好!”
“那他们早晚总是要知道的!”
“那我至少能让他们该知道的时候知道!”刘成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这时仆人们将菜送上来了,以军中宴席的标准来看,菜肴十分丰富了:烤牛肉、羊肉、切成片的黄羊脍炙、杂碎馅饼、填满干菜和蘑菇的烤野鸭、用大白菜、萝卜、干蘑菇和动物内脏做成的乱炖,血肠、还有大量各种乳酪,饮料是大量的牛奶、羊奶、马奶和骆驼奶。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酒的数量很少,毕竟这是战争时期。甚至在帐篷口还有十几个拿着胡笳、马头琴和冬不拉的乐师弹奏着欢快的乐曲。人们大口吃喝,高声交谈,争论着谁在未来的战斗中会赢得头功,对于即将到来的胜利,每个人都确信无疑。
相比起其他人,刘成吃的很少,他只是吃了几块馅饼,喝了两口马奶酒,便起身将阿布奈抱了起来,在护卫的簇拥下走出帐外,大多数人都以为他是送年幼的大汗去休息,毕竟阿布奈还太小,很可能不太适应这么喧哗的场所,而刘成本人很快就会回来。
作为济农岳父派来的援军首领,额尔吉的座位很靠前,虽然无论是察哈尔人还是土默特人,黄金家族的骄傲后裔都并不喜欢卫拉特人(准格尔部属于卫拉特人的一支),但额尔吉不久前的那次胜利具有最强的说服力,四周的人用一种带着嫉羡的目光看着他。对于周围的目光额尔吉并不在意,在他的心中骄傲的想:“不管你们是否情愿,都要向我们准格尔人的美丽女儿屈膝跪拜!”
“将军!”一个声音从额尔吉的背后传来,他回过头看到一个年轻喇嘛,用低沉的声音说:“济农要见您,请您跟我来!”
额尔吉点了点头,跟着这喇嘛出了帐篷,向西走了十几步,走进一个外表十分普通的帐篷里,看见刘成已经换了一身寻常衣物,正坐在一副地图前,切桑与几名亲信坐在两旁。刘成看到额尔吉进来,指了指眼前的位置:“坐下说话!”
额尔吉赶忙坐下,刘成指着地图道:“将军,方才在大帐中我有一件事情没有告诉所有人,东虏也出兵了,而且距离左翼各部也不远了,我们应该要和他们打一仗!”(。)
第十一章 破冰()
“哦?”额尔吉闻言一愣,旋即笑道:“大人您做得对,没必要让羊群里的每一只羊知道一切,这只会带来麻烦,只要头羊心里清楚就好了!”
“说得好!”刘成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既然东虏随时都可能出现,那我们就应该抢先进攻左翼各部,先发制人;或者守住大宁城,为后队展开做好准备。无论是哪种情况,都应该尽快增援前队。将军,我打算让你率领你的本部、还有两千土默特骑兵,两千雇佣兵,另外从敏敏的翰鲁朵调一千铁甲骑兵给你,一共五千人连夜赶往大宁卫,与杜国英汇合,这样你们加起来就有九千人,无论是做什么都不怕了。”
“好!我马上出发!“额尔吉站起身来,突然问道:“一军不容二主,我和杜国英谁做主?”
“他做主!”刘成答道:“你受他节制!”
“好!”额尔吉转身走出帐外。
就这样,在宴会举行的同时,刘成便依照事先制定的部署,将各军分派出去,到了忙完的时候,已经是到了初更时分。切桑笑道:“四更大军就要拔营出发,大人,时候不早了,你赶快上床歇息会吧?”
“不必了!”刘成站起身来:“大战前夜,我哪里睡得着。”
“越是大战,就越是要休息!”切桑笑道:“大人,你大可躺下,我为你念经祝祷,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这也有用?”刘成看了看切桑,将信将疑的躺在床上,耳边传来切桑低沉的诵经声,说来也奇怪,不知不觉间他竟然当真昏睡过去,梦中只感觉四周人影幢幢,却又都是些陌生的面孔,叫喊郝摇旗和阿桂却又没有人应和,只觉得又是害怕又是担心。
却说额尔吉得了刘成的号令,立刻回到自己的营帐,召集各军列阵出行,戊时便出营一路往东而行,第二天的黎明时分便已经感到了大宁卫南边的老哈河,此时雪已经停了,在北风的吹拂下,大地坚硬如铁,正适合戎马奔驰冲杀。他站在土丘之上,看着骑兵在河岸边的平滩上排成了长队,人与马吐出的水汽就好像白色的烟雾,在旭日的照射下闪着光。静悄悄的老哈河就在他们的脚下,大部分河道都已经干涸,有水的地方也已经是白色的河冰,就好像几条闪光的细带,相互交叉缠绕,向东绵延而去。
额尔吉看着河的对岸出神,河的北边不远处便是大宁卫了,他能够看到几缕炊烟升起,不过没有多高就被北风撕碎,斥候禀告说:“那原本这大宁卫里还有几十户人家,现在早就逃走了,杜大人的营地便在大宁卫城的旧址里。”
额尔吉的目光转向东面,微微隆起的努鲁虎儿山挡住了他的视线,老哈河在这条山脉上穿出一个缺口,一路往东去了。左翼各部应该就在山的另外一面,而沿着老哈河往东应该就是肥沃的辽河河套,女真人的大军应该就是沿着那条河流而来的。敌人距离这里有多远呢,有多少兵力呢?他不知道。
额尔吉领兵越过老哈河,与杜国英在大宁卫汇合,两人一起吃早饭,同时商议军情。杜国英说昨天斥候已经发现左翼各部就在距离大宁卫东南五十里外的一个渡口处。额尔吉听了,问道:“那为何不尽快渡河向东逃走?他们应该已经发现你们了吧?”
“将军你这就不知道了!”杜国英笑道:“左翼贼众车辆牲畜很多,不像我们都是精悍骑士,那边河冰厚薄不一,车辆稍有不慎便会陷入冰中,动弹不得。是以他们不得不在用牛皮和树枝铺在冰面上,然后渡河,是以他们人马众多,至少还有两三日才能过完!我原先一直想要进攻,却因为兵力太少,不敢动手,现在将军您的援兵到了,就不怕了!”
“原来如此!”额尔吉笑道:“当真是天助我也!”
“是呀!大人顺天应人,自然百事顺遂!”杜国英道:“传令下去,全军立刻用餐,一个时辰后出发!”
额尔吉与杜国英吃完了饭,便走出营外,只见将士们纷纷披甲上马,长矛弓矢,与甲叶相互撞击,发出金石之声,极为雄壮。随军的喇嘛们高声诵经唱佛,将士们也纷纷高唱阿弥陀佛,发愿祈福,为自己的胜利和平安祈祷。由于老哈河穿过努鲁虎儿山这一段河谷地势狭窄,便以杜国英部在前,厄鲁特人居中、乌兹别克骑兵、土默特骑兵、铁甲骑兵,居后呈纵队出发。
大军走到了下午时分,抵达了目的地,中途还进了一次食。战场的南边是封冻的河道,北面是缓缓升起的丘陵,这里也是进入大宁卫的咽喉地带,在土丘上还能看到过去明军留下的堡寨遗迹。靠近河岸边是枯萎的灌木和杂木林。左翼各部已经渡过了大约三分之一,冰面被车辆和牲畜碾压践踏的有许多破损的痕迹,他们已经发现了敌人的来临,便背河列阵,中央将大篷车串联起来,老弱和一部分青壮在车后张弓坚守,骑兵都在两翼。
随着号角声响起,左翼的骑兵们冲了过来,虽然他们已经有三分之一已经过了河,但剩下兵力数量还至少有刘成追兵的两倍。大约双方距离百步的时候,刘成军响起了鼓声,随即便是一阵火绳枪声,这是哥萨克人正在射击,那些乌兹别克骑兵里也有不少人装备有火器,他们纷纷开火,有不少左翼的骑兵中弹落马,但后面的骑兵还在往前涌,使得前锋很快就逼近了刘成军的阵线,放起箭来。刘成军听到雨点般的啪啪声,箭像飞蝗般飞了过来,许多人中箭,盔甲上密密麻麻的插着箭矢,宛如一只只刺猬。刘成军也纷纷张弓还击。双方的箭矢铅弹在空中飞来飞去。双方对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