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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的来历和目的解释了一番。刘宗敏这才明白自己眼前的居然是漠北有数的贵酋,却是向自己来求学的。他打量了一下,说道:“我不懂什么神通法术,不过你若是问我那锅炉的事情,我倒是可以讲给你听听!”
巴布听刘宗敏否认自己懂得什么神通法术倒也不奇怪,在他看来这等菩萨化身有不可思议之大能神通,自己这等凡人眼里不可思议的神通在大能者眼里自然算不得什么,想必那“锅炉”便是那神通法术的名称。他解下腰间的金带,又取下手上的宝石戒指,翠玉扳指,脖子上的金项链,一一摆放在刘宗敏面前,恭声道:“多谢您愿意向我传授神通法术,这些是巴布献给尊师的布施,万望收下!”
刘宗敏看了看地上的金带首饰,皱了皱眉头,冷笑道:“我不要你的东西,你拿回去吧!”
“既然已经布施出去,岂有收回的道理!”巴布又磕了个头:“还请收下!”
刘宗敏本是穷人出身,最恨的便是那些依仗财势欺人之徒,他见巴布如此,冷哼了一声便向城里走去,巴布赶忙起身跟了上去,将价值千金的财物遗留在地上,也不多看一眼。刘宗敏看在眼里,心中的恶感倒是去了几分。
刘宗敏走到一间小屋旁,打开房门,指着里面对巴布说:“这便是锅炉了,便是这个让屋子里面没有火盆也能暖和起来的!”
巴布向屋子里看去,只见屋子里面有一个巨大的金属物体,下半部分是一个炉子,旁边堆满了煤炭,几个工人正用铁锹将煤炭铲入炉腔里,而上半部分伸出几根粗大的铁管来,不时有白雾从铁管中喷出,煤炭燃烧的焦臭味和水蒸汽混合在一起,产生了一种无法形容的异味。
“这个便是锅炉了?”巴布惊讶的指着那个金属物体,向刘宗敏问道,眼前的情景和他想象中的神通法术的差别有些大。
“嗯,这个便是供热锅炉了!在朝邑造船厂、炼铁厂、锻造厂和纺织厂都已经用上这个了,不过蒸汽锅炉还在试验中,估计还要一两年才能造出来,没法子,顶的上的铆工太少,铁板的质量也不够稳定!”
巴布敬仰的看着正指着锅炉侃侃而谈的刘宗敏,其实刘宗敏方才说的名词他基本都听不懂,自然更无法理解其背后隐含的深意。刘成下令制造锅炉绝不止是为了集**暖,锅炉在刘成制定的科技树里处于一个非常重要的节点,原因很简单,它是制造蒸汽机所必须的前置科技。
经过几年来的积累,刘成在朝邑已经建立了一个以纺织、冶炼、锻造等门类为核心的工业中心。这个工业中心虽然从规模总量上看并不大,相对于十七世纪的东亚这个广袤的自然经济来说不过是沧海一粟,但却有着本质的不同——其生产效率和所产出的剩余产品远远高于建立在自给自足基础上的自然经济。因此这个工业中心要想维持乃至发展必须有两个前提——向外大量输出产品,向内大量输入原材料。而这两者实际上是建立在刘成的军事胜利基础上的:大量的军事订货、强大武力保护下的长途贸易、对原料产地的控制和征服。随着刘成麾下大军赢得的一次又一次胜利,这个工业中心也在不断壮大,但随着其辐射范围的不断扩大,一个新的问题出现了——物流瓶颈与能源短缺。
在古代社会,水运实际上是唯一廉价的大宗长途航运方式,更不要说刘成现有工业是建立在水力机械的基础上的,这就意味着这个工业中心必须建立在河流旁边,这实际上也是人类最早一批手工业中心的共性。但朝邑虽然比邻黄河,但无论是水量和通航条件都无法与南方相比,更要紧的是,由于气候寒冷,每年都有大约四分之一左右的时间会封冻,即无法通航也无法开工。从某种意义上讲,这只是刘成无奈的选择。可如果点出了蒸汽机这一科技,这些缺点就都不是问题了——与朝邑隔河相望的山西号称煤都,可以提供近乎无限的煤炭,只要在通航季节囤积足够的煤,就能一年四季都开工,而且解决了蒸汽机之后,距离铁路实际上也已经没有什么技术障碍了,只要点开这两样科技树,爆发出来的生产力碾压全球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了。而蒸汽机虽然需要点亮阀门、齿轮、活塞、连杆机构等众多技术,但以上那些当时实际上已经有了类似的东西,无非是点破一层窗户纸,唯有锅炉虽然看上去简单,但却是最具有技术含量的组成部分——如何可以制造大量可以承担高压力的金属容器,这对于冶炼、锻造、加工各项工业都有很高的要求,锅炉要是质量不过关,蒸汽机就是定时炸弹。依照刘成的计划,就是让刘宗敏与汤慕尧他们从简单到容易,从低压到高压,逐渐累积加工经验和技术人员,为将来制造蒸汽机做好技术储备。
听刘宗敏讲解了一番锅炉的功用,巴布还是有些懵懵懂懂,他疑惑的问道:“那些房屋距离你这锅炉这么远,如何能够让那边暖和起来?”
“就靠这些铅管了!”刘宗敏指了指锅炉顶部伸出的几根黑色管道道:“锅炉烧热后,滚烫的热水就会从这里流出去,直到要供暖的屋子。就好比有钱人家把热水装在皮袋子里,把那玩意揣在怀里,人便暖和了,和这个一个道理!”
“可那么长的水管,热水还没流到屋子里只怕早变凉了吧?”
“你看这水管?”刘宗敏捡起一根作为备件的铅水管,巴布低头一看,才发现这水管实际上有两层,套在一起,中间塞满了一些白色的纤维,倒像是羊毛,他伸出指头试探着摸了一下,觉得要比羊毛硬一点,回过头用不确定的语气问道:“这是羊毛?”
“不,是石棉!”刘宗敏接过那铅管,将一段用软木塞堵死了,又倒了些沸水进去,递给巴布:“比羊毛隔温效果更好!”
巴布半信半疑的接过铅管,立即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虽然方才倒进去的明明是滚烫的沸水,可是铅管表面却还是一片冰凉,他小心的伸出手指碰了一下铅管里的水,立即缩了回去,指尖传来的刺痛感觉不会骗人,里面果然是沸水。(。)
第三十四章 送行()
“这,这是怎么回事?”由于过度惊讶,巴布的声音有些结巴,他虽然没有学过物理学,但还是知道金属传导温度是很快的。
“这个——”刘宗敏被问的愣住了,一时间他还真没什么法子把隔热层的道理解释给眼前这个鞑子听,最后只得摆了摆手:“现在和你说你也不懂,下次再说吧!”
“是,是!”巴布也不敢追问,在他看来这等神通奥义本来就不可能轻易传授的,更不要说像他这等初学者。刘宗敏看他这幅诚惶诚恐的样子,反倒觉得有几分对不起的感觉,便随手扯了几缕石棉纤维,将其丢入火中,片刻后又将其钳出,依旧还是完好无损。
看着巴布目瞪口呆的样子,刘宗敏的心里不由的升起一种自豪感,看这鞑子的穿着打扮也应该是贵酋一流,若是在过去莫说像这样与之交谈,只怕离得有七八丈外就要磕头行礼了,哪里能像现在这样。想到这里,他不禁暗自庆幸自己遇到了刘成,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我还有事,今日便到这里吧!”刘宗敏看看时间不早了,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等再过几天,这边的锅炉安装完了我就要回朝邑去了,你若是真想学,便去随我去朝邑吧!”
“朝邑?莫非那边有更多的神通法术?”
“神通法术?”刘宗敏听了一愣,旋即笑道:“不错,那儿有许多神通法术,比这归化城多百倍,这里的都是从朝邑传过来的!”
“好,只要能学会神通法术,便是天边我也肯去!”巴布兴奋的搓了搓手:“我先回去安排一下,让人回去知会我父汗一声,然后就随您去朝邑。”
京师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已经是崇祯八年的初春了。虽然天气还颇有寒意,但长亭旁的垂柳原本光秃秃的树枝上已经露出了一点点嫩芽了,远远看去也有几分淡淡的黄绿色,只要一场雨下来,这些嫩芽便会抽条出来,现出如烟柳色来。那时被朔风和冰雪困在屋里一冬的京城人们也会纷纷脱去厚重的棉袄,带着妻小乘坐着驴车,来到这长亭外的柳林旁,摆酒高会,欣赏这难得的春色。毕竟这世道再怎么乱,日子总是要过的嘛。
长亭里里稀稀拉拉的站着七八个年轻士人,他们身着长袍,戴高冠,或者纱帽的,也有少数几个只是用纱巾裹头的。每个人都脸色凝重,不时抬头向路上看着,像是在等什么人一样。亭外站着二三十个苍头家奴,马匹驴骡被牵到路旁,啃着刚刚发芽的青草。
“来了,来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士子兴奋的喊道,众人的赶忙向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从城里方向行来两辆驴车,驴车的两侧跟着几名锦衣卫的番子。众人赶忙整理了自己衣冠,走出长亭来,在道旁等候。不一会儿那驴车走到道旁,方才那个出声的士子上前拦住,恭谨的躬身下拜道:“车内可是石斋先生,在下侯方域,在此恭候先生多时了!”
驴车停了下来,从车内传出来黄道周的声音:“是大真(侯恂,字大真)兄的公子吗?”
侯方域的脸上露出一丝兴奋的红晕,声音却越发恭谨了:“正是在下,我昨日听说先生被贬出京,料想必要经过此地,与几位友人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哎!”车内传出一声叹息,黄道周掀开车帘,下得车来:“老夫触怒天子,获罪于天,旁人避之不及,你们又何必来惹祸上身呢?”
“先生上书弹劾杨贼时又何尝不知会有今日?我等后生小子,虽然做不了什么,又岂能让先生一人独自上路?“侯方域说到这里,轻击了一下手掌,身后的家奴便捧了一张朱漆圆盘上来,他将圆盘上盖着的红布揭开,露出下面一锭锭雪花般白银来。他矜持的向那几个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