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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来商旅并征收厘金,一副深据根本以为长久之计的样子。而张献忠、曹操则还是依旧过去的老样子,放纵部属。时日一久,当地堡寨百姓纷纷拥戴李自成,而视曹操、张献忠为贼寇。张献忠、曹操北渡淮河也有在被李自成排挤,在当地待不下去的原因。这个时候再以败军之将的身份回去投靠李自成,其滋味恐怕更不好受。
转眼天色已昏暗,张献忠站在河边,看着自己的两个义子带着百余精兵上了船,用力撑开岸边,对岸划去。只见河对岸满是起伏的丘陵,其间的谷地平坦,形成大小不一的坪坝,山头高处树林茂密,而坪坝多已经被开垦成农田,只有一些稀疏的树丛和灌木,浅坑和沟壑星星点点的部落其间,并不适宜骑兵行动。看到这里,张献忠松了口气,这些日子来他可吃够了那些鞑子骑兵的苦头了,只要过了河进入丘陵地带,就不用害怕那些阴魂不散的敌骑了。
小船上一阵阵夜风吹来,夹带着河面上的湿气,士兵们的头发和衣衫都变得冰冷湿润,风一吹便刺骨生寒,众人哆哆嗦嗦的挤成一团取暖。随着时间的流逝,风渐渐小了,可是却开始起雾了,雾气就好像无边无际的薄纱,遮蔽了河岸、山坡、树林。
“大哥,向导说有雾,他恐怕短时间内找不到那个河湾了!”张定国走到船舱里对张可望低声道,张可望虽然还只有十六七岁,但身材却已经完全不亚于成年人了,他正靠在船壁上,用匕首修剪着自己的指甲。
“嗯!”张可望看了看那向导,勾了勾手指:“你过来!”
向导向前迈了一步便站住了,本能告诉他眼前这个懒洋洋的少年的身上满是危险的气息。张可望见状笑了笑:“再靠过来些,难道我还会吃了你不成?”
“是!”那汉子无奈,只得又上前走了两步,距离张可望只有半臂的距离。突然张可望狠狠的一刀扎在那向导的大腿上,那向导吃痛正要惨叫,喉咙却被张可望扼住了,惨叫声便被憋在喉咙里,没有叫出声来。
“你给我听清楚了!”张可望站起身来,盯着那向导的眼睛说:“我不管什么雾不雾的,既然八大王要你找到那些被扣留的船,你就必须找到!只要找到了,那些银子一文也不会少你的;如果天亮前我们还没有找到的话,那下一刀可就不会扎在腿上了,明白了吗?”
那向导说不出话来,只能不住的点头。张可望满意的笑了起来,他拔出匕首对李定国道:“来人,给他包扎一下!”
张定国没有说话,但紧锁的眉头表明他并不赞同张可望的做法。张可望在鞋底上擦去匕首的血迹,笑嘻嘻的走到张定国的身旁:“二弟呀,别担心了,刚才那一刀我心里有数,涂涂药,过几天就好了!”
“大哥,我还是觉得你刚才这么做不太好!”
“好了,好了!”张可望懒洋洋的又坐了回去:“我有我做事的办法,你也有你的办法。不过这次义父是让我当头,你就得听我的。你放心,这一刀下去,这兔崽子肯定会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的。不过你出去看紧点,别让这小子跑了!”
约莫到了快天亮的时候,向导终于借助天边的那一点鱼肚白色找到了河湾。张可望已经知道,河对岸的守官得知流贼将至后,便将上下游数十里的大小船只都没收了,藏在这个湾子里。张可望兄弟二人找了个僻静上了岸,便带着部下绕到了看守河湾的官军的背后。为了避免惊动敌军,张可望下令部下口中都衔着树枝,行军的速度也放慢,一来这样可以节省体力;二来也避免发生太大而声响,惊动敌人。
就这么走了半个时辰,张可望摸到了敌营前,此时天色已经发白,可是晨雾却没有散去。透过雾气,张可望等人可以清晰的听到对面官军的说话声,还能闻到湿柴燃烧的焦臭味,显然他们正在烧火准备早饭。
张可望兄弟二人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都可以看到欣慰之色。这一夜的辛苦果然没有白费,敌人全然不觉,胜利就在眼前。张可望从亲兵手中接过一个白布袋,丢给那个一瘸一拐的向导:“喏,你点点数,莫要少了!”
那向导接过布袋,打开一看里面放着六七锭银元宝,手上一掂量只怕不少于一百两,心中顿时大喜,仿佛腿伤都不疼了。张可望不等他道谢,便对张定国道:“二弟,你我各领一路,从两头杀入,记得,只杀官军,河工谁都都不能伤,不然就没法把船开回去了!”
汝阳县。
正当张献忠和曹操在淮河北岸心急如焚的期待着两个义子渡河夺取船只的时候,从汝宁府通往汝阳县官道上奔驰着一队骑兵,大约有一百多人。他们所骑的全是口外骏马,时而加鞭飞奔,时而缓奔,以便使冒着汗水的马匹稍得休息。马蹄声在霜冻的、寂静的、夜色沉沉的旷野里像一阵凶猛的暴雨,时常从附近十分残破的村庄里引起来汪汪犬吠,惊魂不定的守夜人向大道上张望,想要确定这队骑士的身份。
右副都御史,总理河北、河南、山东、湖广、四川军务卢象升骑着骏马,在骑队的中间,他的心里又是兴奋又是紧张。自从夏天张献忠与曹操渡淮北上之后,朝廷催他“出兵痛剿”的文书就一封连这一封,如雪片一般。而他当时觉得还没有到战机,于是采用了示敌以弱,诱敌深入到适合骑兵发挥作用的黄淮大平原,再加以猛攻。在这个阶段,不知有多少御史要弹劾他畏缩不前,纵贼抢掠的罪行,如果不是崇祯刚刚赐死了洪承畴,只怕他已经进了诏狱了。经由这几次大胜,政治上的危机已经暂时解除,他考虑的是如何才能将张献忠、曹操这两个“巨寇”消灭于淮河以北,斩杀或者献俘于京师,“以慰君父之忧”。
约莫快到申时,卢象升一行人距离汝阳县不过只有两三里路程了,突然路旁传来几声唿哨声,随即冲出一小队骑兵,松松散散的隐然间已经将官道上的卢象升一行人围住了,为首的用带着北地口音的汉话高声喊道:“你们是什么人?”
“大胆,这是右副都御史,总理五声军务的卢象升卢大人,你们是什么人?”卢象升的中军高声喝道。
这些不速之客交头接耳了几句,却并没有放松,而是高声问道:“我们是脱脱不花大人的部下,你说是卢大人,可有什么凭证,这里到处都是流贼,空口无凭呀!”(。)
第五十六章 烧桥()
“大胆!”那中军大怒,正要喝骂,背后却传来卢象升的声音:“罢了!将本官的印信给他们看看!”
那中军赶忙称是,将印信亮了出来。那些骑兵这才赶忙下马,为首的那人向卢象升磕了个头:“小人不知是卢大人,还请恕罪!”
“罢了!”卢象升轻骑赶来,目的就是为了将张献忠与曹操截在淮河北岸消灭,此时遇到在最前面的脱脱不花骑兵,心中大喜:“你们将军在哪儿,快带我去见他!”
“将军的营地在城西的高地上,大人请随小人来!”那头目磕了个头,起身上来在前面引路。卢象升在旁边看的清楚,这二三十骑个个蓬头辫发,身着铁甲,马鞍上放着长矛,腰间悬挂着弯刀和弓袋箭囊,一人双马,虽然无人命令,但自然而然的就排成了松散的两行纵队,将官道上的自己保护在当中。他们行走于官道下陡峭不平的坡地却如履平地。若论骑术经验,只怕自己身边这些精挑细选出来的亲兵也及不上。
“这个脱脱不花倒是练得好兵!”卢象升心中暗赞道:“只是这等良将,以前怎么都没有听说他的名声呢?”
正思量间,卢象升一行人便到了脱脱不花的营地,早有人在营口迎接。在帐内坐下后,卢象升径直问道:“脱脱不花将军,献贼、曹操可有什么消息?”
“二贼前天抵达河边,便开始架桥想要渡河,不过息县的县令已经将大部分船只都收到南岸去了,按照哨探的禀告,二贼的架桥速度很慢。末将怕他们走投无路,反咬一口,便在这里扎营,不断派出探骑去侦查流贼的动向,一来可以屏护汝阳县城、二来也比较容易监视二贼的动向!”
“好,好!”卢象升笑道,得知张献忠和曹操还没有过淮他十分高兴,相比起几个月前北渡时,他们的行李已经沉重了许多,大量劫掠而来的人口和财物让他们的行列变得臃肿不堪,因此才不得不修建浮桥渡河。只要再过两三天时间,后面的大队步军就能赶到,将这两股巨寇消灭在淮河北岸。
“快到吃饭的时候了,大人一路上也没有吃饭吧,便在这里与末将一起吃吧!”脱脱不花笑道。
“也好!那就叨扰了!”卢象升一路赶来,肚子也很饿了。脱脱不花见对方应允了,赶忙下令部下准备。不一会儿便送上了两口烤好的羊来。脱脱不花请卢象升上坐,自己亲自为众人切肉。卢象升虽然是进士出身,但却好习骑射,也知道这脱脱不花应该是个蒙古人,这在明军中也很常见。他倒也不怪,便与众人吃肉喝酒,说笑起来。
众人吃了一会儿,帐外突然有人禀告,说哨探有紧急军情禀告。脱脱不花看了卢象升一眼,赶忙下令入帐禀告。只见一名髨发披甲胡人进得帐来,向脱脱不花叉手行礼,道:“大人,贼人昨天夜里已经从河对岸抢了不少船来,正在搭浮桥!”
“什么?”脱脱不花吃了一惊,他看了看一旁的卢象升,见对方微微点头,心知是让自己如平日一般处置的意思。他站起身来,从烤羊的肋部切了几块最肥美的,放在盘子里,又倒了杯酒,递了过去:“一路上辛苦了,你先吃些东西,再领二十骑去监视贼人的动向,一有动静立即回禀!”
那胡人唱了个肥喏,伸手接过盘子,他在马背上折腾了一天,早已饿了,便依照平日里的习惯在帐篷里盘腿坐下吃喝了起来。脱脱不花也不以为忤,倒是卢象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