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什么人?”他的声音有点沙哑,这是长时间失眠的结果——这倒不是刘成苛待了他,床上铺着柔软厚实的羊毛褥子,盖的是厚实的棉被,每天的饭菜都颇为丰盛,甚至还有一壶酒,巴布泰甚至觉得自己的下巴都圆了不少。但忧虑让他无法入眠,只要一合上双眼巴布泰很快就被短刀、绳索、毒酒所惊醒,在战场上他并不是胆小鬼,可那时的他手握武器,身边是成群的护卫,而现在他身处牢房之中,孤身一人,手中最适合做武器的东西是床头那个铁烛台。
“谁!”巴布泰清了清嗓门,让自己的声音更大一些,烛光从敞开的门缝外流入,他下意识的眯起了眼睛,以避开这刺眼的光。
一个黑影从门外走了进来,巴布泰下意识的浑身颤抖,他身处敌人的地牢里,每一个人都是刘成的爪牙,这个人该不会是来受命处死自己的吧?
烛光移动了一下,将来人罩进了范围内,巴布泰看清了对方古铜色的脸和颔下修剪的十分整齐的胡须,是刘成本人。他饶有兴致的打量了下巴布泰颇为圆润的脸,笑了起来:“看来我的人没有亏待你,是吧?”
巴布泰摸了下自己的下巴,浓密的胡须下肥肉在蠕动,好像已经多了一层,他苦笑了一声:“一天三顿饭,早上有鸡蛋,中饭有鱼、晚饭有肉,中午和晚上还有酒。说实话我在盛京时吃的还没这好!”
“不会吧!”刘成笑着桌下,郝摇旗将蜡烛放在床旁的一个小柜子上,随即退到刘成身后,抱刀而立。
“是真的!”巴布泰苦笑道:“这两年辽东天气都不好,冬天太冷、雨水也不够,庄稼收成都不好,像我这样的也是一天两顿,逢年过节才三顿,也不是顿顿饭都是粳米的,都要掺点粗粮。像这样每天三顿,每顿饭都有鱼有肉,还有酒的,只怕也只有大汗和各旗的旗主贝勒才行的!”
“你们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刘成的脸上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他也知道后金在入关前的经济状况一直不咋地,但没想到都差到这种地步了,就连巴布泰这种努尔哈赤的亲儿子都只能一天两顿饭了。
“主要是我家口太多了,而且我也只是个奉国将军,连个贝勒都不是,如果是贝勒就要好很多了!”巴布泰苦笑了一声:“只是老规矩定了,就算像我这种的,没有军功也是不能升贝勒的!”
“嗯!”刘成点了点头,从方才的惊讶中渐渐恢复了过来:“那普通的佐领、章京什么的呢?”
巴布泰何尝不知道刘成是在从自己的言谈中收集情报,但满清本来就必须从外界输入大量的粮食、茶叶、盐等生活必需品,像刘成询问的这些情报已经是公开的事实,而且眼下自己身为阶下之囚,也没有硬气反驳。
“也是如此,不过粗粮要多些,盐也不够,时常要淡食!”
“嗯!”刘成点了点头,脸色有些凝重,突然他微微一笑:“巴布泰,你明天就可以回盛京了!”
“什么?”巴布泰吃了一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刘成竟然这么轻易的把自己放走了,难道他不知道这么做会授人以柄,给皇太极造谣中伤的机会吗?巴布泰脑子里闪过了几个念头,不过他脸上还是尽可能保持平静:“刘大人,您可以给我一封回信吗?这样我回去也好向大汗交代!”
“当然,我马上就把回信给你!”刘成突然笑了笑,在烛光下看过去有几分诡异。这时一个黑影出现在门口,巴布泰向门口看去,在烛光下依稀可以看到是一个削瘦的影子。
“九叔!”
“你是——”巴布泰觉得声音有些耳熟,却又一时间想不起来。刘成笑着点了点头,会意的郝摇旗举起烛台,只见来人手脚都带着镣铐,身形削瘦的吓人,头发花白,佝偻着腰,一副可怜人的样子。巴布泰突然想起一个人来,不由得吓了一跳:“豪格?难道是你?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豪格裂开嘴笑了笑,巴布泰注意到他的牙齿少了几颗,看上去苦涩的很。巴布泰转过头,愤怒的盯着刘成,刘成平静的与其对视着:“怎么了?杀人者为人所杀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你杀他便杀他,何必又如此折辱他?”
“是吗?既然他落入我手,便是我的阿哈,是杀是折辱不都随我的意吗?”刘成平静的目光下蕴含着巨大的力量,让巴布泰禁不住低下头去,避开对方的目光。过了好一会儿,巴布泰低声道:“刘大人让我见豪格是干嘛?让我把他带回去?”
“那怎么可能?”刘成笑道:“天下间岂有这等好事?你不是要我写一封信给皇太极吗?好,我就从他儿子身上取一样东西作为给他的信!”
几乎是同时,郝摇旗一把抓住豪格的右手,刀光一闪,便将他的右手砍了下来,惨叫声立即充斥了整个牢房。失去一只手的囚徒随即被扯了出去,还没等惨叫声从走廊里消失,刘成就将那只血淋淋的断手在巴布泰面前晃了一下:“你看,这就是我给皇太极的回信!你回去后可以告诉他,今年秋天我将出兵东征,如果他敢应战的话,我就把他的手也砍下来,和他的儿子配成一对!”说罢,刘成便将那只断手往巴布泰面前一丢,转身出去了。(。)
第六十一章 战前一()
牢房里重新安静了下来,仿佛方才所发生的的一切不过是场幻梦。巴布泰弯下腰,将地上那只断手捡了起来,他的身体就好像秋风中的落叶,颤抖个不停,口中喃喃自语道:“秋天,秋天!”
京师,军机处。
杨嗣昌坐在书案前,一双眼睛略微有点红肿,但精神头却健旺的很,自从不久前卢象升接连击败渡淮北上的张献忠和曹操之后,朝中原本不停攻讦自己的奏疏就渐渐少了,而等到熊文灿呈上的张、罗二人的首级和关于请求招抚李自成的奏疏,无论是觊觎首辅之位的敌党还是纯粹为了博取名声的清流都停止了对他的攻击增税添饷练兵的计划才开始了半年多就已经立竿见影,流贼最为强大的三股中的两股的头领已经授首,而剩下的那人也在向朝廷乞降。眼下朝堂上争论的话题已经由杨嗣昌在首辅之位上还能呆多久变成了是否接受李自成的请抚要求,即便是他的死敌,也不得不承认这个赌徒已经赢了这一局,仅凭这次胜利,就能确保他的首辅之位两到三年时间。
但杨嗣昌却根本没有余暇享受自己的伟大胜利,对于朝堂上正在进行的争论,他很明智的没有表态。原因很简单,无论是卢象升还是熊文灿都是有功之臣,而自己的方略又必须依赖他们来进行,自己无论是站在哪一边,都必然会得罪另外一人,这对自己都是极为不利的。更要紧的是,李自成可是有攻破中都,烧毁皇陵前科的巨寇,自己如果说赞同招安,那无异于授人与柄;可如果自己反对招安,并吞了张罗二人部众的李自成实力雄厚,假如战事拖延不决,那自己也会遭到政敌的攻击。自己还是把精力放在政事上,把决定权交给天子才是正途。
“大人,吕制台有急信!”兵部侍郎陈新甲将一份奏疏送来过来,杨嗣昌赶忙放下手中看了一半的塘报,接过陈新甲递过来的文书,他展开刚看了几行,就不进倒吸了口凉气,一旁的陈新甲觉得不对,小声问道:“大人,大同那边出什么事了吗?”
“刘成要在大宁卫筑城,吕制台请求朝廷免去宣大镇所在区域今年的钱粮,以为军资!”
“什么?”陈新甲吃了一惊,他对本朝的兵事花了不少功夫,自然知道在大宁卫筑城意味着什么。大宁卫是大宁都指挥使司的治所,位于今天内蒙古的宁城以西,其辖区大概包括河北省长城以北的部分和内蒙古西拉木伦河以南的地区。明太祖朱元璋将元朝驱逐出中原之后,在北疆建立了一系列卫所以保护边疆,而大宁卫便是其中之一,但明成祖燕王朱棣为了起兵南下争夺皇位,便于公元1403年将大宁都指挥使的治所内迁到了河北上保定府,而此地便为蒙古占领,此后再也没有恢复。此地是漠南蒙古与辽东的过渡地区,假如刘成在这里筑城成功,便堵住了后金大军绕过山海关进入中原的通道,而且还可以从背后威胁在后金控制之下的广宁卫,与辽西明军形成了前后夹击之势,从而彻底扭转明金战争的攻守态势。
“这么大的事情,吕大人只要免去宣大镇所在区域的钱粮便行了?不用从内地调各镇兵?”陈新甲小心的问道,在他看来如此巨大的军事行动至少要从陕西、辽东、京师调集各镇兵,同时从各省征发大量钱粮才能发动,像吕伯奇就提出这么小的要求,也未免太儿戏了吧!
“还有朝邑一地的商税和厘金,他说有许多军资都是由那边征发,此外还要北直隶征集五千民夫,一万头骡马,筑城之用!还有让辽西军镇调动兵马,以为牵制之用!”
“这些都容易!”陈新甲笑道:“像吕大人这么没有暮气的官儿,大明今日已经不多了呀!”
杨嗣昌笑了笑,他自然知道这奏疏虽然挂着吕伯奇的名头,但真正的作者却是刘成,只是此人何止是没有暮气,而是野心勃勃,让人望而生畏呀!
“不过在大宁筑城,东虏肯定会出兵阻拦!”陈新甲看了杨嗣昌一眼:“依下官看,吕大人还是有点操切了吧,毕竟东虏兵势尚强,几年前大凌河之拜便是如此呀!”
“无妨,吕大人那边多有蒙古骑兵,纵然不胜,亦不至于大败,至少能收牵制之效!”杨嗣昌笑了笑:“我们还是快些把闯贼请求招安的事情整理好,请天子圣裁的好。”
“是,是!”既然杨嗣昌已经表了态,陈新甲自然也不会纠缠:“攘外需先安内,首辅大人说的是正理!”
“你将这些奏疏送到圣上那里去!”杨嗣昌将写好票拟(明代内阁大臣对各地奏疏的处理意见)的奏疏收成一叠对陈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