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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活!”
“是,是!”那工人被工头这番呵斥吓了一跳,赶忙回去干活。工头看了看热火朝天的码头栈桥,自言自语道:“这么多红色箱子,莫不是又要打仗了?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好不容易刘大人建了这么多工厂,大伙儿都有口安生饭吃,可不容易呀,千万别再生出什么事端来!”
骡车飞快的穿过街道,路上的行人赶忙退到两边,十七世纪的朝邑城内的几条主干道采取的是赤裸裸的效率优先法则——中央的四丈宽的车辆专用道禁止行人、轿子与马车、骡车抢道,否则撞死白撞,行人、轿子、挑夫这些速度较慢的只能在两侧的人行道行走。因此只过了半顿饭功夫,骡车便到了计委的院子门前,早有哨兵上前查问,车把式赶忙笑道:“是从码头刚卸下来的,打着红标签的!”
“嗯,你稍等会!”那哨兵看了看车厢里的箱子,回头喊了声,从里面走出一个书吏来,他查看了印章的标记,点了点头:“嗯,是药材类的,快拿进来清点下!”待到清点完毕后那书吏给那车把式填写了一张收据,盖了印章,又撕去半张,将其递给车把式:“好了,你回去吧!”
“多谢大人了!”那车把式赶忙将那半张收据收好,他待会就凭这个向码头那边领取报酬。
院子里一片繁忙,工人们按照书吏的吩咐将箱子分别搬入库房中,然后书吏便拿着货单向二楼的总办走去,那儿便是朝邑真正的核心所在——计委总办徐显明的签押房。
“大人,又有新货到了!”那书吏小心的将货单双手呈上,这些日子徐总办已经忙得四脚朝天,一天下来也就睡两三个时辰,恨不得把一个人掰开当成两三个人使唤,人一忙自然脾气就好不到那儿去了,他可不想因为失礼给自己惹来什么无妄之灾。
“都有什么货?念!”徐显明一边看着手中的账单,一边随口应道。那书吏看了上司一眼,小心的念道:“墨鱼骨六百斤、白芨一千斤、仙鹳草四百斤、紫珠四百斤、棕榈炭四百斤,都是些止血生肌的药物!”
“很好,这些药物大人那里很急缺,立刻送到药房去,让其炮制好后磨成粉剂,然后按照半两一剂用纸袋装好,然后装在藤箱里,三天内发运。”
“是,大人!”书吏应了一声,走到一旁的书案,将徐显明方才的命令写成文书,徐显明看了确认无误后先在上面写了个“可”字,然后在后面签上自己的名字,便将其递给书吏。那书吏接过文书,便飞快的向库房走去,很快那些药材将依照徐显明的命令被运到药房加工,然后装箱运往大同和归化城。如果有一个人可以从高空鸟瞰,将会惊讶的发现,在北中国的广袤大地上,一支支满载着货物的驼队、船只、马队、车队正在向这两个地方汇集。就好像有一张瞄准东方的强弩被拉得越来越紧,以待激发!
归化城。
刘成站起身来,等待着妻子替他披上胸甲,然后束紧的皮带,然后是臂甲、腹甲、裙甲,沉重盔甲压在身上,让他觉得几乎动弹不得。上天可以作证,他可不喜欢这幅富丽堂皇的黄金甲——战场上刘成更喜欢自己那副黑铁甲,至少比这幅要轻一半,而且防御效果要好得多,最要紧的是这幅铁甲看上去一点也不起眼,只有傻子才会穿着那副黄金甲上战场——这简直是个吸箭石。
“好了!”身后传来敏敏的声音,刘成转过身来,看到妻子目光中隐含的激动,他没有说什么,从敏敏手中接过金盔戴在头上,笑了笑:“是不是看上去像个傻瓜?”
“怎么会!”敏敏脸色微微红了红,她伸出手握住丈夫的右手,用力握了一下,会意的刘成也回应了妻子,转身向外走去。
刘成很清楚自己穿上这套庸俗的行头的真正意义——经过整整七年的艰苦努力,自己终于要到收获成果的时候了。挡在自己与最后的目标之间还有一个敌人——那就是皇太极。十七世纪三十年代的东亚大陆,经济重心和文化重心虽然早已南移,但军政重心却依然在那条绵亘数千里的四百毫米降雨线上,在九边防务已经废弛,大明的财政也无法重建新军的今天,无论是刘成还是皇太极,无论谁赢得了这一场决战的胜利,谁就是蒙古高原和白山黑水那近百万彪悍勇猛战士的主人,而广袤富庶的中原大地就好像一个被撬开了壳的河蚌,只留下肥美的蚌肉供胜利者享用。现在的问题只有一个:胜利者是他,还是皇太极!每三百年一次的选举即将开幕,拥有投票权的只有拿起武器的人,而选票就是他们的生命,失败者失去一切,而胜利者拥有一切。
当刘成的身影出现在校阅台时,台下列阵的四万多士兵发出欢呼声,发自不同肤色、不同眼色眸子、不同发色的千万人的声音汇成了一片,直冲云霄!良久之后方才渐渐平息下来。
“士兵们!”刘成高声道:“站在这里,我从你们的行列里看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你们曾经跟随我在荒凉的陕西谷地里追逐流贼、在宁夏的黄河边面对蒙古人雨点般的箭矢、渡过瀚海的艰苦行军、在归化城抵抗女真人的围攻、在集宁海子旁冒着大雪行军、翻越高山与谷地、冒着箭矢冲进敌人的营地。我刘成能有今天,离不开你们的勇猛与忠诚。而你们从黄土高原到瀚海大漠,从河套到老哈河,跋山涉水,转战数国,长途劳顿,却所得甚少!而现在是你们获得丰厚回报的时候了,如果这次我们能击败女真人,上天将会赐给与你们的贡献相称的报酬。你们不要被敌人过去的显赫名声所吓倒,在历史上,受藐视的一方往往坚持浴血抗争,而一些著名的国家和国王却常被人并不费力地征服。”
“撇开女真人徒有其表的战绩,他们有什么能与你们相比呢?请回想一下这些年来你们战胜的敌人和克服的困难吧!饥饿、瀚海、雪地、凶狠的敌人都不曾阻挡住你们的脚步;是的,女真人对明国的军队赢得了很多次胜利,可是你们都知道那些明国军队都是什么玩意,除了少数将领的亲兵,绝大部分士兵没有足够的衣服、口粮、武器、盔甲,也没有受过应有的训练,他们与其说是士兵还不如说是将领的奴仆。而那些亲兵则被视为将领的卫队,在战场上总是被留在将领身边,好在打败仗的时候确保将领能够逃生,击败这样的军队又能说明什么呢?从你们当中随便抽出一百个好汉,就能轻而易举的打败一千人。那个叫做皇太极的酋长,乘着我渡过瀚海进攻土谢图汗的时候出兵,可是他的长子却被我的妻子率领很少的兵力击败俘虏,而他最好的将军在围攻归化城不下后,在和林格尔被我俘获,去年我率军东征打败了左翼各部,而率领援军的女真将军甚至不敢与我一战,就这么灰溜溜的逃走,看着我带着几万俘虏和数十万头牲畜回师!如果要拿皇太极和我本人比较,我只想提醒你们一点,他的父亲是统辖着建州、海西、海东女真以及科尔沁蒙古、辽东汉人的大汗,而我并没有从父亲哪里获得任何值得夸耀的东西,能够在短短的七年时间里走到这一步,全是凭借我的才能和上天赐给福运!”
刘成的演讲到了这里,被士兵们的欢呼声所打断,他稍微停顿了一会儿,等待欢呼声平息了下去,方才继续了下去:“你们当中的每一个人都看到了我的一次次胜利,而我也是你们勇气的见证人,我甚至能够一一列举是谁在那里冲破敌人的行列,夺取战旗;是谁以寡敌众、死战不退;是谁站在我的前面,用身体为我抵挡流矢。但人的记忆力有限,而我也只有一双眼睛,在这里我想请求那些没有得到应有回报的人站出来,让我有机会补偿这一过失,而不是等我离开人世,在永生的神灵面前,再提出要求!”
说到这里,刘成听了下来,将目光转向士兵的行列,等待着提出要求的士兵,过了一会儿,一个士兵举起了自己的手,高声道:“济农大人,在大宁卫那一战中,我俘虏了两匹马,还有一个敌兵,可是却没有得到赏赐!”
“很好,你有证人吗?”
“有,我的朋友当时在旁边,他亲眼看到我这么做的,那个俘虏叫做阿古尔,您可以把他找来,亲口询问他到底是谁俘虏了他!”
“不用了!”刘成笑道:“我相信你,待会你就会得到应有的赏赐!”
“多谢济农大人!”那个士兵兴奋的跪下磕了个头,就这样,陆续有三十多个士兵要求补偿的,刘成稍加确认后便一个个满足了他们的要求。又过了半盏茶功夫,刘成看到没有人再提出要求后,高声道:“在这里我再一次感谢这些士兵们,他们给了我一个补偿的机会。在这里,我想提醒你们,女真人在夺取辽东的过程中获得了无数的财富,崇祯元年,他们攻破边墙,在北直隶大肆抢掠,抢走的金银要用千百头骆驼来运送,而这些财富都在他们的财库里,如果赢得胜利,这些财富和财富的主人都会落入你们的手中,你们和你们的子孙将过上富有幸福的生活。从强盗的手中夺取赃物是符合正义的行为,神佛也会赞许你们,庇护你们,赶快拿起武器去赢得这笔丰厚的报酬吧!”(。)
第六十三章 战前三()
刘成的演讲又一次激起了士兵们的欢呼声,这一次士兵们一边高呼“万岁”,一边用武器敲击着自己的盾牌,发出有节奏的声响。欢呼声与敲击声汇集在一起,响彻大地!
盛京。
“大汗!”庄妃拿着头盔,双目盈盈的看着皇太极,目光中满是忧虑。
“嗯!”皇太极接过头盔,给自己戴上。他注意到庄妃的忧虑之色,笑道:“你这是怎么了,又不是第一次出征了,快,笑一笑!”
庄妃强笑了一下,但旋即笑容便消失了:“大汗,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觉得这次与往日不同,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