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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过了多久,沙尘渐渐小了,风声也渐渐隐去,东边的地平线上现出一缕白色,抬头看天,蓝色的天幕隐隐可见。显然,黎明已经不远了,看到位于河东的军队已经不多了,最多再半天就能全部渡完,皇太极总算是松了口气。
“大汗,大汗,有紧急军情禀告!”遏必隆领着一名斥候奔上高地,皇太极那颗刚落到肚子里的心又提了起来:“什么事情?”
“禀告大汗,西虏的前锋已经距离这里不过十余里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皇太极大惊失色:“西虏有多少兵马?”
“天色昏暗,奴才看不清楚,不过西虏举火行军,东西列阵有七八里,连绵不绝,军势极众!”
“快,快再去打探!”慌乱之中,素来镇定自若的皇太极也结巴了,他赶忙召集诸将商议,众亲贵听说刘成大军突然掩至,不禁失色,相顾说:“既然如此,那只有列阵等天明决一死战了!”气氛变得沉凝了起来。皇太极立即下令全军背东向西,沿河列阵。
考虑到还有大约四分之一的兵力还在河东,皇太极唯恐己方兵力少于刘成,又考虑到自己的骑兵更弱,于是他决定从两黄旗中抽调一部分兵力加强己方的两翼,以避免刘成集攻一翼,打开缺口后再横扫过来。列阵之时以阿济格领左翼、多铎领右翼,自己居中调度。
随着太阳升起,风已经全部平息了,仿佛上天也感觉到了即将开始的战争,屏住了自己的呼吸。就在此时,后金军士兵突然感觉到大地在微微的颤抖,有经验的骑兵都知道,这是大队骑兵正在前进的结果。一条浓重的黑线从地平线上升起,东升的旭日照在苏鲁锭大纛的金质尖顶上,发射出璀璨的金光。
“刘成来了,都回各自的阵地去吧!”皇太极对阿济格与多铎道:“记住了,我们还有四分之一的兵力还没渡河,骑兵也是刘成多,要先守,挫伤敌人锐气再说!”
“是,大汗!”多铎与阿济格对视了一眼,各自打马向自己的军队赶去。
阿济格回到右翼,看了看对面的敌军。此时已经完全天明,只见敌军最前面的皆是甲骑,铁兜鍪下用铁锁帷护住颈部,全身皆披铁甲,直至膝盖,胸前的护心挡板打磨得光亮,举起的长矛如同森林,战马皆用牛皮蒙了,只露出口鼻来,仿佛一群半人半马的怪兽。阿济格看的清楚,不由得咋舌道:“我听老七夸赞刘成军容壮盛,与其他明军迥然不同,还以为是在说胡话,现在看来倒还是说的不全呀!”他赶忙下令骑士皆下马,竖起挡牌,让弓箭手与火器手上前,严令不得乱伍,否则皆斩,
统领这队甲骑的便是哈撒儿,他在渡口一战中获得首功,刘成不但给予重赏,而且从俘获的左翼部众中抽出三百帐与他,作为他的札萨克。虽然在刘成麾下札萨克之主已无过去各部王公的大权,但这意味着哈撒儿已经跨入了贵族的行列,这位骁勇善战的蒙古武士一心想着更建新功,以博得更高的恩赏。当他看到对面的女真摆出一副严守的架势,吐了口唾沫,回头向中军那边望去,叹了口气道:“济农大人为何还不吹号呢!等的人好不心焦!”
第六十五章 突阵()
“托马斯,你的骑炮营去格桑那边,再给他一千甲骑,让他先攻!”刘成观察了一会儿敌军的形势,现敌军的左翼距离浮桥较近,只要能够将其击溃,就可以用炮射击浮桥,封锁敌军的退路,全歼敌军于河西。Ω。m
“是,大人!”托马斯应了一声,他虽然只有一条腿,不过倒是妨碍骑马。他的骑炮营一共由九门三磅炮和三门六磅炮组成,更先进的炮架使得他们有了更好的机动性。因此他很快的就转移了阵地,格桑得知刘成的命令后,立即下令道:“吹号!”
听到号角声,哈撒儿笑道:“总算是等到了!”他拉下自己的铁面具,高声道:“上马,准备!”
最先出动的并非甲骑,而是千余名轻骑,他们斜切掠过后金军的正面,向半空中射出一排排箭矢,这些箭矢升到最高点,然后在重力的牵引下掉头落入后金军的行列里,而后金军的弓手与火器手也予以还击,双方的行列中皆不时有人倒下,一时间后金军左翼阵前矢如雨下,火器射时散出的白色烟雾散开来,将视线都遮挡住了。
为了防止敌军从两翼迂回,阿济格在左翼末端布置的是一队白甲,为的额真见敌骑如云而来,赶忙喝令部下竖起长牌,张弓还击,他心中暗想对面敌将也没什么本事,竟然拿骑射手掠阵,骑弓少不过五六斗,多不过一石二斗,除非是追亡逐北,如果如何能与列阵的步弓火器对射。正思量间,他突然感觉到脚下传来阵阵震动矛盾,知道是大队铁骑冲阵过来,不由得大惊失色,赶忙高呼道:“弓箭手退后,列阵!”
原来方才格桑让轻骑掠阵的同时,便也不击鼓吹号,让甲骑向右迂回到了后金军左翼的末端,然后上马横冲过来。后金军被当面的轻骑吸引力注意力,待到现已经迟了。不过片刻功夫,地面的震动便已经极强,颇有地动山摇之感;铁甲军器的撞击声与蹄声连成一片,动人魂魄!
仓促之间,那额真只来得及将弓手撤回到挡牌之后,已经来不及列阵。慌乱间铁骑已经入阵而来,如林长矛所向,铁蹄纵横,当者皆披靡,幸存之人纷纷丢下武器,转身就跑。这些被击溃的人马被身后的铁骑所逼,冲乱了后面己方的行列,让其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抵抗。一时间诸军土崩瓦解,不一会儿,便杀到了阿济格阵前。
由于阵前垮得太快,太突然,阿济格身边的护军根本来不及列阵,就骑驱赶着败军冲了过来,他知道这个时候一定要想办法遏制住对方的势头,不然要是让其裹挟着败军横冲过来,打穿整个左翼也是寻常事。不过这些甲骑的可怕之处就是高之下的冲量,只要度慢下来也就没那么可怕了。
“诸军向前,不战而退者皆斩,杀无赦!”阿济格拔出佩刀,高声喝道。他身旁的白甲兵都是身经百战的勇士,齐声应和,向前杀去,敢于挡路的溃兵皆一刀砍了,逼其回头迎敌,一时间两军杀成一团。
镶白旗的甲喇额真多隆阿射术极精,便是在镶白旗内也是有名的神射手,他见敌军势大,对阿济格说:“西虏势大,请允许末将反冲,挫其锐气!请贝勒抓紧时间重整各军!”说罢他便大喝一声,带着数十骑白甲护兵反冲过去。他策马张弓,左右驰射,对面的甲骑虽然身蒙重甲,但多隆阿所领的数十骑无不是百里挑一的射手,所持的都是一石以上的强弓,在近距离射出的箭矢一旦射中没有甲胄遮挡的面部或者穿透颈部的锁帷子,无不应弦而坠。即便未曾射中人,只要射中了战马,也能穿透战马身上蒙着的牛皮,受伤的战马吃痛,很容易失去控制,冲撞左右的骑士,冲乱队形。
亲领甲骑冲阵的哈撒儿,便高声对身旁的部下喝道:“这些人定然是女真人百里挑一的勇士,尔等随我上前取下他们的级,献给济农大人,必有重赏!”众人齐声应和便打马向多隆阿一行人冲去。多隆阿见敌方百余骑铁甲骑士朝自己这边横冲过来,心知对方身披铁甲,手持长矛,而己方多持短兵弓矢,若是在马上对冲必然无幸,赶忙下令让有长矛的人下马,将缰绳拴在腰带上,人在马后,持长兵抵抗,剩下的一半人张弓射杀。
转眼之间,铁甲骑士们已经顶着后金军的强弓劲矢冲到了眼前,冲锋过程中哈撒儿小腿上挨了一箭,血流如注,他却咬紧牙关,只是大声叱呵,持长矛居高临下向战马后的敌兵猛刺。在铁甲骑士们的攒刺之下,马背后的后金兵顿时有十余人战死或者重伤,但这些人都是阿济格身边的白甲护兵,无一不是身经百战,勇武绝伦之辈,他们知道阿济格正在身后一箭之地整理各军,皆不顾生死挺身上前。多隆阿此时胡禄中的箭矢已经用尽,他手中没有长兵,便拔刀冲上前,一名敌人挺矛当胸刺来,被他侧身避过,顺手抓住矛杆,用力拉扯。对面的骑士怕被他拉下马来,只得丢弃长矛策马交错而过。多隆阿左手持长矛,右手挥舞佩刀,冲入敌军行列之中,一连刺倒两人,砍杀三人。自己也身中数矛,伤重落马。有人跳下马来,取下他的级至哈撒儿身前请赏,哈撒儿见其虽然战死,但双目圆瞪,张口大呼,宛如生时一般,绝无半点恐惧,不由得叹道:“此人虽然是敌人,但也是可力敌万人的勇士,只可惜跟错了主人,时运不济死于此地,甚为可哀,你且去将其尸寻来,待到破了东虏,请一位上师来为其唱经念佛,求得后世之福!”
在铁甲骑士的围攻下,多隆阿所领的数十骑转眼之间便死伤殆尽。但他们也为阿济格争取了重整阵型的时间。只见女真阵前长矛如林,阵型层层叠叠,各色旗帜如海,已经不是仅凭这千余铁甲骑士就能攻破的了。哈撒儿正考虑是否要鼓起余勇起猛攻,后方突然传来了一阵阵鸣金声,他回头一然后方的旗号是后撤的信号。他一瞬间便做出了决断,对身旁的部下高声道:“大伙儿暂且退兵,待休息换马后再来与东虏厮杀!”说罢便调转马头,向己方阵型退去。
阿济格见那些铁甲骑士调转马头后退,才松了口气,只见眼前的草地已经被铁蹄践踏得烂泥翻腾,士兵与战马的尸体散落的到处都是,无主的战马四处游荡,不时出凄凉的嘶鸣声,饶是他自小便历经行伍,此时心中也不禁有几分恻然。他正犹豫着是否要派出轻骑附尾追击还是自守,突然又听到对面敌军传来号角声,心中不由得剧跳了几下。
在相距后金军左翼左侧大约三百步左右,托马斯正指挥部下做着炮击前的最后准备,在后金左翼的正面,刘成的十余个步兵方阵正在缓慢的向前移动。就在方才哈撒儿以铁骑冲阵的时候,他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