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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将军,你在我麾下诸将中当属第一!”刘成的声音变得柔和起来:“此番南下,又要劳烦你挑重担了!”
“愿为大人效死!”
“好,好!”刘成点了点头:“此番南下,我大军主力将集中于东面,西边的河套、归化城兵力将十分空虚。但那便是我的心腹之地,决计不能有闪失。杜将军你叔侄都是陕西人,还是延绥将门出身,我希望你们两人不但能保证归化城和河套无失去,还能够牵制住延绥、宁夏诸镇兵,使其兵无法东援。”
听到这个出乎意料的任命,杜国英不由得暗自失望,正如刘成所说的,既然他将进攻重点放在了南北两京,那必然会出现西面空虚的局面,明的陕西军队也会东出勤王,因此必然要分出偏师来防御牵制明的陕西边军,只是这个牵制任务不但要以寡敌众,而且立功也不那么显眼。但反过来说,这也是一个独掌一面的机会。他想了想问道:“不知能有多少兵马?”
“最西边的十五个札萨克这次南下就不征兵了,都交给你。还有新降的十余个小部落,还没有编入札萨克的,归化城的守军也交给你节制!”刘成说到这里,看到杜国英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赶忙补充道:“我还会写信给固始汗,向其借兵相助,他定然会应允!”
听到这里杜国英的脸色才好看了点,他知道陕西边军缺粮少饷,自守有余进取却不足,固始汗已经将孙女嫁给刘成的义子阿布奈,两家正是在蜜月期,只要刘成开口对方决不会拒绝。只要有这个声势,陕西明军绝不会冒险出击,勤王也不会调动太多军队。
“末将遵令!”
看了看杜国英不太好看的脸色,刘成柔声安慰道:“杜将军,这次若是能拿下京城,我一定裂土封爵,让你衣锦还乡!”
“大人天恩!”杜国英闻言大喜,赶忙跪下行礼:“末将自当效死!”
“代善!”
“末将在!”
“此番我将亲领大军南下直取北京,为防止关宁军回师救援,便由你统领正红、镶红、镶蓝、三旗兵,牵制关宁军,使其无法全力南下!”
“末将遵令!”
“剩下诸将,各自回去召集部众,于八月十日前在大宁卫汇合,南下伐明!”
刘成安坐在椅子上,双手扶腮,静静的看着不远处长桌上的烛火,就在半个小时前,这里还充满了生气,数十个精壮汉子散发出来的生命力几乎要将这件不小的房屋给撑爆了。但现在这里已经空无一人,他们将乘坐快马赶回各自的营地,为即将开始的出征做准备。相比起即将开始的这场战争,自己过去所经历的那些不过是些小打小闹罢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然完全没有过去出征前的紧张,难道自己已经经历的太多,已经麻痹了吗?
“大人,您怎么还在这里!”突然背后传来赵文德的声音,刘成转过身来,看到自己的心腹正紧张的看着自己:“光海君的使臣已经在外间等候了好一会儿!”
“那就让他先等等吧!”刘成突然感觉到一阵空虚,仿佛整个人都已经被掏空了:“建生,我想我现在已经有资格让他等等我吧?”
“那是自然,不过”赵文德还想劝说,刘成却转过身去,对门口守候的侍从高声道:“你,就是你,快去弄一壶酒来,再随便弄点下酒菜,我想和赵先生喝几杯!”
侍从惊讶的看了刘成一眼,赶忙去执行命令。刘成转过身来,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建生,我已经想不起来上一次这样和你坐在一起喝酒是什么时候了。”
看着刘成的笑容,赵文德感觉到自己这位城府很深的君主此时有什么想要向自己倾吐的,便点了点头笑道:“是呀,大人您自当大任,居家如官,哪里有时间与臣下饮酒!”
“是呀!”刘成挠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摇头笑道:“这几年来我不是在带兵打仗,就是在忙着算计别人,实在是太忙了,忙的连坐下来和你们这几个老兄弟喝酒谈心的时间也没有了。哎,有时候想起来,还不如一个家里有两百亩地的田舍翁,秋收之后酿两坛村酒,白日里带着几个子侄牵狗逐兔,晚上和左邻右舍吃兔肉喝酒过得快活。”
“呵呵!”赵文德笑道:“这有何难,只怕若是真的如此,大人您又会觉得无聊了!”
此时酒菜已经送了上来,刘成给自己倒了一杯,刚凑到嘴边听到赵文德这么说,不由得笑了起来:“还是建生了解我!”
“不敢说了解,只是大人绝非是甘心终老于陇亩田头的人,只要可能大人总会做出点事情来!”
“那你说我此番伐明,后世会怎么评说我呢?”刘成突然问道。
“那就要看大人是成是败啦!若是败了,肯定是乱臣贼子,为万人唾骂!”
“那若是成了呢?”
“即便是成了,恐怕也会有人在野史里说些不好听的!”
“那建生觉得我应该怎么做呢?”
“很简单,本朝成祖以叔夺侄之位,实乃乱臣贼子的作为。可是他五伐蒙古,七下西洋,国势之盛,过于汉唐。其功业昭昭如日月,尤其是几个酸儒口舌所能伤的?神器本无主,有德有能者居之,大人若能建功立业,天下人都是张眼睛的,即便有几个没长眼睛的,又有什么好怕的?”
“好一个神器本无主,有德有能者居之!”刘成笑道:“上天乱明国君臣心智,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有些事情是我想的太多了!建生,你取笔墨来!”
赵文德赶忙从一旁取来笔墨摆好,刘成放下酒杯道:“你替我写两封信给曹文诏和王安世,请他们看清时势,莫要做出螳臂当车的蠢事来!”
四十天后,扬州。
“这些便是东虏的辫子兵吧!”看着正从海船上下来的一行行士兵,徐鹤城的脸色有些复杂,虽然他几个月前早就见过随林河水南下的那一小队女真武士,但两百人是一回事,数千人又是另外一回事。看着眼前这些曾经压制大明近二十年的大军,现在却成为任凭自己驱使的鹰犬,徐鹤城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不错!”林河水站在徐鹤城的身旁,他眼力很好,看到一名生的十分敦实的女真将领正朝这边走过来,赶忙对徐鹤城道:“大人,那位便是阿巴泰,老奴的第七个儿子,也是正蓝旗的旗主!”
“末将参见大人!”阿巴泰恭谨的向徐鹤城打了个千,又向一旁的林河水欠了欠身子:“林先生,想不到咱们在这里又见面了!”
“将军一路上辛苦了!”徐鹤城挤出一丝笑容:“可还习惯?”
阿巴泰苦笑道:“咱家从没坐过这么长时间的船,天气又热的慌,哪里敢说习惯!”
“无妨!”林河水笑道:“这里已经准备好了绿豆汤水,可以让诸军在沙洲上休息个几日便是,这里十分僻静,也不用担心走漏风声!”
“那就好!”阿巴泰看了看四周,这里本来是一个沙洲,后来逐渐与江岸连在一起,但由于土质不好,不适宜种植粮食,因此荒芜得很,徐鹤城将这里占了,作为海船往来人员货物的所在。
第一百一十五章 鸿门宴上()
阿巴泰取下头而刘成的方略如果要成功就必须有个前提那就是南北同时发动,使明军首尾不得相顾,而当时又没有电报电话,唯一的办法就是事先制定严密的计划来协调各路军队的行动,确保分布在方圆千余公里的广阔战场上的各军行动协调一致。阿巴泰也知道其中的厉害,所以他也不敢多要求,只敢多要个一两天,毕竟以当时的技术条件,就算差个两三天南北的明军也无法通知,也不算失期了。
“无妨!”林河水笑道:“将军应该听说过鸿门宴的故事吧?”
八月十五日,中秋,南京,乌衣巷。
明月当空,昔日的王侯贵胄聚居之地早已没有了当初的气象,月光洒在房檐墙壁之上,暴露出上面的破损之处。一叶扁舟从不远处的秦淮河上滑过,船上传来一阵激烈的琵琶声,与乌衣巷的僻静残破一衬,更增添了几分寥落。
“好,好,好,好一个十面埋伏,如是果然不愧是女中豪杰,虽不过一具琵琶,却好似有十万甲兵一般!”舟中一名青年士子赞道,只见其看上去不过二十六七岁的年纪,容貌俊秀,脸上隐有泪痕,身着青衣,正盘膝坐在一张胡床上,右手拿着一柄玉如意,左手便跪坐着一名十五六岁的绝美少女,正以倾慕的目光看着他。在他对面那边,柳如是刚刚放下琵琶,一旁坐着的陈子龙一边将一块手帕递给柳如是,一边向那士子笑道:“辟疆说笑了,秦淮河上有谁不知道若论琵琶当属你身边的小宛第一。”
那士子挥了一下玉如意,满不在乎的笑道:“若是别的曲子,小宛自然是不差的。可这十面埋伏又名《楚汉》,讲的是垓下之战,韩信以十面埋伏之术击破霸王,迫使其自刎乌江之事。我方才听如是的琵琶曲,开始时觉为两军决战时,声动天地,瓦屋若飞坠。徐而察之,有金声、鼓声、剑声、驽声、人马辟易声,俄而无声。久之,有怨而难明者,为楚歌声;凄而壮者,为项王悲歌慷慨之声,别姬声,陷大泽,有追骑声。至乌江。有项王自刎声,余骑蹂践争项王声。使闻者始而奋,既而怒,终而涕泪之无从也。此已近乎道矣,岂是小宛所能及的?”
这士子刚刚说完,一旁的绝美少女也点了点头,对柳如是道:“夫君说的不错,小宛本以为自己的琵琶算得上不错了,今日听了柳姐姐的这首十面埋伏,才知道天下间有这等神技,还请柳姐姐不吝指点!”
柳如是此时已经擦干净了双手,她显然很喜欢那少女,微微一笑道:“冒公子说的不错,其实我也就是这首十面埋伏弹得不错,若是弹起其他曲子来便不成了。指点是不敢的,不过话说回来,这首十面埋伏我倒是有几分心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