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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的,不过话说回来,这首十面埋伏我倒是有几分心得的!”
原来在舟中这一男一女来历却不小,男的姓冒名襄,字辟疆,泰州如皋人氏,明末四大公子之一,他身边的少女姓董名小宛,本为秦淮名妓,此时已经被他纳为小妾。冒襄与陈子龙两人相交莫逆,他生性风流,平日寓居于南都,出没于秦淮河畔,此番陈子龙和柳如是来南京有事,四人便相约一同夜游秦淮河。董小宛当时虽然不过十六岁,但她在琵琶上天分极高,又自小得名师传授,技艺非凡,心里也常以此为傲,方才听了柳如是的这首十面埋伏,心中佩服之余,也有几分不服气,听柳如是这般说,赶忙笑道:“那柳姐姐可否传授一二?”
柳如是见董小宛虽然年方稚龄,但美貌绝伦,心中也十分喜爱,笑道:“其实也没什么,话说回来,我这首曲子能弹到这种水平倒要感谢那位程二先生!”
“程二先生?莫不是哪位著名的琴师,小妹孤陋寡闻倒是未曾听过?”
“哪里!”柳如是见董小宛误解了,不由得摇头笑道:“此人对于琵琶一窍不通,是个商人。”
听柳如是这般说,冒襄也被勾起了好奇心,问道:“那这程二先生与这琵琶曲又有何关系?”
“辟疆有所不知,此人买卖做的甚大,还和扬州徐巡抚相交莫逆。一次我受他所邀前往扬州,正好那扬州徐巡抚在城外行猎,我也一同前往,那徐巡抚麾下多塞北胡骑,虽然不过是出外行猎,也以军法布勒士众。行猎之时,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纵横捭阖,宛如沙场之上。我在旁有感而发,归来时取琵琶作塞上曲,其麾下壮士以胡笳相和,得此情此景,有感而发,才能弹出这《十面埋伏》来!”
“原来如此,怪不得我方才听如是琵琶里有干戈之声呀!”冒襄回头对董小宛笑道:“小宛,今日之败非战之罪也呀!”
正谈笑间,突然冒襄感觉到舟身一晃,速度好像是减慢了,他微微一愣,对外间高声喊道:“阿成,到哪里了,为何船突然慢下来了?”
“禀告公子!”一名家仆打扮的青年汉子从舱外钻了进来,向冒襄与陈子龙躬身拜了拜:“禀告二位公子,前面就是武定桥,有兵丁把守,不让我们过去?”
“武定桥,那过去不就是旧院了吗?为何会有军兵把守?”冒襄闻言一愣,也难怪他如此惊讶,这旧院乃至指的明代南京武定桥与钞库街之间的一块区域,当时人称其为曲中,又称其为旧院,妓家鳞次,比屋而居,正是冒襄平日里游荡嬉戏的所在。突然有兵士把守,当真是奇怪了。
“先出去看看再说!”陈子龙站起身来,走出舱外,柳如是赶忙起身跟上,两人来到甲板上,只见约莫数十步外有一座石桥,上面点着数十支火把,照得宛如白昼一般,桥上站满了军士,火光照在他们身上的铁甲和兵器上,反射出摄人心魄的寒光来。
“咦,这是哪里来的丘八,做出这等煞风景的事情来,这里是南京的风流倜傥之处,其实他们这些粗坯可以涉足的?”冒襄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显然他也已经出得船舱,看到桥上那些士卒甚至用鸟铳对准桥下的花舫,吓得花舫里的歌女客人个个发出恐怖的叫喊声,更是让他义愤填膺:“阿成,你快去打听一下是哪家的兵丁,明天一早我便要去史大人那里弹劾他们将主一本,好好教训他们一番。”他口中的史大人便是当时的南京留都兵部尚书史可法,此人也是出身东林,冒襄年少时便文名满江南,年近十四便刊刻诗集,当时的文坛大佬董其昌视之为王勃,冒家更是江南著名的名门望族,人才辈出,他若是找到史可法那里,决计不会不卖他这点面子的。
“是扬州巡抚徐鹤城的倭丁!”柳如是的声音有几分颤抖,好像是受了风寒,陈子龙看了柳如是一眼,发现对方的状态十分奇怪,倒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他握住柳如是的右手,低声道:“如是,你怎么了?”
“你能确定?”冒襄好奇的看了看桥上的那些军士,可远远的看过去也看不出什么来:“可千万别弄错了,不然明天在史大人那里冤枉人就不好了!”
“决计错不了!”柳如是低声道:“你看他们头上戴的,看上去好像斗笠一般,其实却是铁制的,与我国将士戴的兜鍪一般。倭丁喜欢,徐大人麾下便有一队倭丁,善使长矛鸟铳,在南方之中独此一家,决计错不了!”
说话间,那个冒襄的家仆已经打听回来了,原来是扬州巡抚徐鹤城在前面包下了冷香楼,请南京中各道官员在过中秋佳节,那些军士乃是徐鹤城的亲兵,在前面截断河流,以免往来的花舫打扰了他们赏月。
“如是果然好眼力!”冒襄向柳如是翘起了大拇指,不过他还是有些愤愤不平:“这个徐鹤城好生跋扈,一个巡抚便在秦淮河上如此托大!史大人那里是告不了你了,不过北京我可以给北京候世叔写封信,有你的好看!”
正当冒襄愤愤不平的时候,柳如是突然对一旁的船夫厉声喝道:“调头,马上调头!”
“如是,你怎么了!”陈子龙被柳如是这般样子吓了一跳,他与柳如是相交多年,从未见过对方这般失态。他赶忙伸手扶住柳如是,低声道:“如是,你莫不是身子不舒服?”
“我身体很好!”柳如是脸色苍白,目光中满是惶恐:“子龙,你还没看出来吗?徐鹤城这是要开鸿门宴,把南京的留守官员们一网打尽呀!此人是刘成的左膀右臂,他既然动手了,刘成肯定在北边也动手了,大明完了!”
杜固走上石桥,冷冷的目光扫过桥上站着的一行倭兵,这些日本士兵的火绳枪都已经上好了药子,只差火绳没有点着,不过他们身后桥上石栏杆上绑着的二十多根火把烧的正旺,点着也不过是呼吸间的事情。桥下的河面上被挡住的船已经有十几条了,几条花舫上打扮明显是士子的人正对桥上的倭兵叫骂着。看到这一切,杜固的嘴角上翘,浮现出一丝冷笑,口中低声骂道:“不知死活的东西,且让你们再得意一个晚上!”
“杜将军!”山田裕二快步迎了上来,此时的他已经完成成为一个青年了,充足的营养和大量的锻炼让他长得十分结实,身上穿着一副日本人称为“南蛮”式样的西洋铁甲,在距离杜固还有四五步远的地方单膝跪下:“不知尊驾来临,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杜固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起来吧,裕二,这个时候就别搞这些虚礼了!这边情况怎么样?吉田呢?怎么这里就这么点人?我记得你们吉田队足足有八百多人吧?”
“在巷子里!”山田裕二指了指两岸笼罩在黑暗之中的小巷中:“吉田叔叔觉得如果把全部人马都列出来会引起别人注意,反不为美,便让我领五十人在桥头守候,其余人都隐藏在两岸的巷子和宅院里,见机行事!”
“嗯!”杜固看了看两岸的巷子,问道:“有办法联络吗?”
“将军请看!”山田裕二拿起一个火把,走到石拱桥的最高处,跳上栏杆,将火把转了三圈,很快两旁的巷子里也升起两团火光,也转了三圈。
“好,很好!”杜固满意的点了点头:“裕二,你们在这里守好了,今夜就算只蚂蚁也不能放他过去了,明白吗?”
山田裕二一低头,沉声道:“杜将军请放心,若是有负重托,裕二自然会尽一个武士的责任的!”
冷香楼上歌舞升平,南京留都里的五品以上的官员几乎悉数在此。作为这次宴会的主人,徐鹤城坐在当中,他的右手边则是史可法南京兵部尚书。这位留都实际上的最高官员此时还不满四十,清瘦的脸上长着一双明亮的眼睛,正微笑着对徐鹤城道:“徐兄,你可层听说朝廷将对你另有重用?”
“另有重用?”此时的徐鹤城满怀心事,被史可法这么一说不由得吓了一跳:“竟有此事?”
第一百一十六章 鸿门宴下()
“嗯!”史可法矜持的点了点头,他的目光从堂下的舞女身上不经意的瞟过:“徐兄,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熊大人招安闯贼这件事情做的是对是错?”
徐鹤城又不是傻子,史可法都用闯贼来称呼李自成了,如何还听不出对方的意思。他暗自冷笑了一声,装出一副谨慎小心的样子:“熊大人乃国之重臣,其招抚流贼也是为了国家,非在下敢于妄加评论的!”
“呵呵!”史可法笑了笑:“徐兄你是实诚人,我岂有指责熊大人招安之策的意思?当初他招抚闯贼是对的,国家内外交困,自然是要攘外需先安内,但此一时彼一时。如今东虏已平,国家兵力鼎盛,岂能让闯贼这等恶人富贵荣华,终老天年,天理何在?世道人心何在?”
史可法的声音越说越大,两旁本来在观赏歌舞的官员们也都听到了,纷纷点头,一副心有戚戚焉的感觉。一名官员高声道:“大司马所言甚是,闯贼攻陷中都,掘皇祖之陵墓,实乃旷古未有之巨贼,若不将其寸寸处死,岂能震慑天下之妄人?”
徐鹤城的目光向那官员看去,只见其生的白面长须,外表看上去颇为威武,自己却不认识,史可法见状低声为其介绍到:“这位便是新任的庐凤总督马瑶草马士英!”
“嗯!”徐鹤城点了点头。那官员看到徐鹤城的目光,微微一笑,拿起酒杯走到徐鹤城面前,笑道:“徐大人,天下精兵数九边,九边之外便要数您麾下的数千夷丁了,剿杀闯贼之事,非您莫属!”说到这里,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将空杯对着徐鹤城,目光中满是殷切之意。
“徐大人,马大人这杯酒你是非饮不可了!”史可法在一旁笑道,他是今晚在场中人中官职最大的一人,他一开口,四周的官员也纷纷起身相劝。徐鹤城看着眼前这些围过来的留都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