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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她洗手做羹汤,她做不到。
让她红袖来添香,她也做不到。
让她随他共赴巫山云雨,她做不到。
让她为顾家开枝散叶,她更做不到……
管好这个家,兴许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
既然大嫂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手中的财权交给了她,她又何必再矫情呢。
她整了整衣上的褶子,起身拢了拢有些凌乱发髻,刚要走出去,却蓦地被顾玉麟从身后按住,龙涎香伴着他清亮的嗓音一点一滴落在心间。
“夫人别动,我来。”
他的手从她身侧挽过,驾轻就熟地抓起把玳瑁梳子,左手抽掉玉簪,慕丞雪的长发就像瀑布般飞坠下来。
一股清香拂面,两人对着镜子,皆是一默。
顾玉麟先笑起来,扬眉道:“小花那丫头跟了我好些年,但也只是研磨洗笔而已,我金陵顾家两股生意是大头,大哥负责的是宫中和户部的买办,我管的是姑娘家的绸缎裙衫,胭脂水粉,京里二十七坊,十五家胭脂珠宝铺有我顾家的一半。梳头,那是我的强项。”
他五指长而有力,虎口上隐有薄茧,并不像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
慕丞雪无意中瞥了一眼,恰见手指穿过发隙,拢上来。
她心里一阵紧张,端正了容颜,颔首望向镜中,不知怎的,竟不忍拒绝。
镜中之人含笑玉立,眼神却专注之极。
慕丞雪看他手指翻飞,竟比流雪和流风两个丫头还熟稔,不由得惊讶万分。
她被这场无声的华丽炫技吸引,渐渐忘记了与陌生男子独处的那份紧张与拘谨,慢慢竟将身子放松下来。
顾玉麟梳发绾发,更像是一场巧夺天工的表演,指尖青丝滑动,像是突然有了生命。
沉色的玳瑁梳子,轻巧地刮过她的头皮,每一次都恰到好处。
他的左手接着她的发,翻转提拉,右手夹着梳子的同时还有暇自妆盒里挑出适宜头花来,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便做成了一袭高髻,髻上步摇金翠,鬓上厢玉点点,原本是单髻配成金玉梅花,转眼却变成了一整套金厢玉孔雀牡丹。
这套头面慕丞雪没见过,显然并不是她嫁妆里边的东西,料想是顾玉麟自有之物。
慕丞雪忽然明白为什么顾玉麟身边没有女人了,就因为他比女人还懂得女人。
这些巧慧的琐事,在他手里一点也不繁琐,他就是有那种化腐朽为神奇的本事。
她伸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发上的牡丹点翠,嘴角啜起一丝浅笑。
只在一瞬,她又变成了那个高高在上的慕丞雪。
她站起来,回眸一望,即转身快步上前,拉开了紧闭的大门。
“你们别拉着我!”
卫天真低头冲进来,差点与她撞上。
慕丞雪错步一让,彤影如附骨之蛆贴身而上,轻易将慕丞雪护在身后。
“卫小将军借过!”慕丞雪笑吟吟地望他一眼,一脚跨出了门槛,接着,她便听见了院中一片吸气声。
那套孔雀牡丹的头面,于无形之中强调了她一身雍华。
阳光落在她肩上,头上,耀眼的金芒照花了众人的眼睛。
一时间,所有人都成了陪衬。
卫天真惊得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拢。
这就是皇上看中的女子,这气势,这容貌,真是闪瞎狗眼啊。
流雪最先反应过来,松开了揪着卫天真的手,上前一礼,道:“小姐!”
其余四婢立即也有了回应,个个上前行礼后,便分列在慕丞雪的身侧。
慕丞雪淡淡地扫了各人一眼,先上前向婆婆问安,跟着又与蒋千水互相见了礼。
蒋千水有些不好意思,拉着她的手低声道:“弟妹不会怪我这个做嫂子的自作主张罢,这园子里人多事杂,我却天生不是个管事的料,根本没那份能耐,如今先斩后奏,算不算坑了弟妹一把?”她越想越不好意思,自己先笑起来。
慕丞雪道:“嫂嫂快别这么说,为婆婆和嫂嫂分忧,也是我的份内事。”
佟氏笑眯眯地道:“听说慕府的中馈一直都是丞雪在管着,偌大的府邸被她一人管得服服贴贴,也真是难得。老二啊,你娶了个这样的媳妇,可不是为我们顾家添了个宝贝?媳妇是你自己的了,可要好好地疼着,茶余饭后,别忘了给皇上上几炷香。”
卫天真一听就怒了,烧什么香?只有对着死人才烧香好伐?皇上他老人家现在还没活得好好的,还能在未央宫里蹦蹦跳跳呢。
顾玉麟从门里中钻出来,红着脸道:“我会的。”
卫天真一看他那欲语还羞,忸忸怩怩的样子,终于忍不住风中凌乱了。
看这小子面泛春桃,一脸荡漾的样子就知道,皇上的小算盘玩完了。
“不行,不能让这娘娘腔得逞,有我卫天真一天,你小子就别想占美人半分便宜!”
卫小将军暗自握紧了拳头,打定了主意在双禧园里赖着不走。
“小花,快给二少夫人赔罪,快!”龙婆一看这架势,终于相信顾家的掌事权是落在了慕丞雪身上了,一时悔得肠子发青。
“啊?”杠上花之前骂得那么畅快淋漓,哪有脸把吐出来的都吃回去啊,听了母亲的话,反而没有了主意。倒是清一色懂得察颜观色,领着十三幺爬上前几步,重重地磕起头来。
“二少夫人,我妹妹年纪小不懂事,做错事受罚也是应该的,只盼二少夫人念在她是初犯,对她网开一面,若是像卫小将军说的那样卖进青楼,我便没有这个妹妹了……二少夫人,求求你!”清一色头触地,磕得咚咚响,地上很快便见了血痕。
龙婆自己甩自己耳光,亦大声道:“老奴该死,老奴知错了,二少夫人饶命。”
慕丞雪看翻着案上的赃物,又扫一眼磕头不止的清一色,终将目光投向了佟氏。
龙婆是佟氏从娘家带过来的贴身丫鬟,在顾家伺候了二十几年,确实不太好办,但要是因为这个而把杠上花这丫头留下来,不是给自己添堵么?
她默默地执起名册又看了几眼,见佟氏未曾出言阻止,才放下手里的东西叹了一口气。
“龙妈妈说得对,您在园子里跟进跟出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是我年轻看顾不周,不如这样吧……”她刻意清了清嗓子,才得朗声说道,“从今天起,我便放了龙妈妈和杠上花的卖身契,从前之事,一笔勾销。”
顾玉犰跳起来道:“那她变卖的东西,还有我的端砚呢,这怎么算?”
慕丞雪道:“龙妈妈,你回去叫杠上花把变卖的东西一一列出来,卖与何人,价值几何,都问清楚了,我先将契纸交予三公子保管,他若是满意,你们自有去处,他若是不满意,我也无能为力。”
杠上花一扣就慌了,忍不住抢白道:“那书楼明明是二爷的,为什么要把我交给三公子?我不服!”
慕丞雪放慢了语调,一字一句地说道:“不服?是不是要继续吃棍子,吃到服为止呢?我随时可以反悔的!”
随时可以反悔?这话也太任性了,这是个主母该说的吗?
所有人都愣住了。
慕丞雪腹诽:“说话反悔又不会死人,这两名恶奴反反覆覆反反覆覆的折腾,你们一点也不惊讶,换我耍赖就不行了?”她想说,她就是个姓赖的又能怎么着?
作者有话要说:
☆、请叫我土豪娘子
佟氏和蒋千水才是真的母女吧,婆媳俩居然沆瀣一气把担子都推给了她。
于是乎,慕丞雪打发了龙婆和杠上花,院子里的人便也都散了。
老管家领着各院的管事来见了礼,慕丞雪还在琢磨其中的关键。
杠上花变卖园子里的东西,显然也不是一次两次,她根本就是个惯犯,可是先前为什么不拿捏住,偏要赶在这个节骨眼上?她想不通。
脑子里又把杠上花的话过了一遍,仍旧迷迷糊糊的。
秋天火气盛,在太阳呆久了,她也熬不下去,只得叫丫鬟们收拾了账册退回屋里去。
顾玉麟在门口徘徊了片刻,看卫天真没脸跟进来,才放心大胆地跑到慕丞雪面前来,脸上依旧挂着单纯亲切的笑容,乍一眼看去,傻乎乎的。
慕丞雪瞟眼端详妆镜前的梳子,跟着一挥手让风花雪月四个都退下了。
门没关,穿堂徐徐吹来,倒将她那颗七上八下的心安抚了不少。
顾玉麟搬了个绣墩,托着下巴望着她嘿嘿笑。
他穿了件天青色的织锦长袍,衣摆随便搭在膝上,挺直的身子却露出点正襟危坐的余韵,瞧着也是个教养极好的公子哥儿,并不如想象中那样纨绔奢靡。
慕丞雪没忍住便多看了两眼。
嗯,这是自家的夫君。
“夫人有话尽管说,为夫必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顾玉麟热络地为慕丞雪倒了一杯茶,顺手推给她,又自己也倒了一杯,放在面前。
他的动作十分自然,没有半分讨好的意思,但那可怜巴巴的眼神却让慕丞雪心里阵阵发毛。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又变得那个胆小如鼠,没有主见的小相公,仿佛随便捏一下就能挤出两挂眼泪来。
慕丞雪的心里打了个响雷,无语望天,沉吟半天,也只是端起个茶杯轻轻地吹了吹。
“夫人可是想知道,为什么娘亲不为龙妈妈和小花求情?”
顾玉麟眼珠转转,温和的大眼睛里透出一股机灵来,终于不再显得那样憨傻了。
“你怎么知道我要问这个?”
慕丞雪刚执起的茶杯又缓缓放下来,两人隔着桌子互相一望。
顾玉麟干脆就双手托腮全神贯注地盯上她了。
“我就是知道!我直觉很灵的,去年中秋,我随三弟去春秋赌坊玩,头一把就赢了一千两,吓得庄家尿裤子!这就是最好的证明!”他脸上浮起一丝得意。
“我和你说正经的。”慕丞雪有点哭笑不得,这位相公大人说话的风格和二哥相较,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到底还要不要好好相处了?
说起来,慕丞雪也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