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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慕丞雪也还是有愿望的,就算与顾玉麟做不到举案齐眉,好歹也能做到相敬如宾啊,就算不能相敬如宾,那相敬如冰总可以了吧?
没想到成亲才两天就破功了,这位仁兄的行为动作根本不在她预料之内,七尺男儿比女子还心灵手巧,这还能让她说什么?一个子变一个脸给她看,这又算什么?
看着他什么都习惯自己来,她居然感到有些惭愧。
这么有钱的公子哥儿居然没个丫鬟留在身边,说出去谁会信?可他偏就是这样的人。
唉,自家的夫君。
“我也是说正经的啊,好巧不巧的,我就只听进去一句话,不过光这句话就够小花死十次了,夫人你能够大慈大悲放了她的契,已经是菩萨心肠。”顾玉麟挺认真地解释。
“哪句话?说我是毒妇,说她将来生了儿子是要抬做姨娘的?说我不能打她?”慕丞雪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这一眼的风情,便使得整个人都鲜活起来。
“你怎么光记得这个呢?”顾玉麟怔了一怔,陡地惨叫起来,慕丞雪平白被他吓了一跳,他伸手把脸给挡住了,生儿子抬姨娘什么的那是三百六十五里路以外的事啊,他压根没想过,现在碗里的还没放进嘴里呢,“再往前一点,夫人记性那么好,一定能记得的。”
“嘁,说得我好像很能记仇似的。”
慕丞雪终于找到了和顾玉麟说话的方法,不用拿腔拿调,也不用防来防去。
他就是那样玲珑剔透的人儿,虽然有点胆小,虽然有些懦弱,但贵在细心。
之前若不是有他提点,她也不会那么快就能领会蒋千水的意思。
可是蒋千水一向以心慈手软闻名,为什么也没站出来求情呢?她若站出来,不正好既唱…红脸又立威么?慕丞雪将前后联系起来细细一想,脑中灵光闪过,通了。
“杠上花那丫头说,男人娶妻,只是图个方便,既能及时行乐,还能传宗接代,给个女主人的名头,那也是虚的……嫁进来,生不出蛋,再好看也都只是摆设,又有什么脸面做主子?嫁进来,生不出蛋啊……原来如此!”
蒋千水嫁给顾玉眠七年无所出,杠上花当着这么人的面把话抖出来,这一脚下去踩着的又是谁的尾巴?蠢丫头不冤枉,要换了是别人说这话,死几十次都嫌多了。
婆婆不想管中馈,嫂子只想生孩子,这管账的事当然就落在她这个新妇头上。新官上任三把火,体贴又温柔的嫂子都她全部算计好了。别看嫂子一脸贤淑模样,却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女妖魔。
“夫人果然冰雪聪明。”顾玉麟盯着慕丞雪越看越喜欢,一双眼睛盯得发直了,还不忘嘴上夸赞几句。
“哪有相公细心周道。”慕丞雪回敬了他一句,但终觉得别扭,半路收了话由,低头喝茶去了,一时又无话。
久了,两人都喝了一肚子水。
慕丞雪总算把这园子里的情况理顺了。
现在再去看那份名册,才觉得里边的学问比江河湖海都要深。
一本名册,里边千丝万缕,联系起来的不只是你我他这样的小人物,还有皇上身边的红人,六部的达官显贵。
顾家有钱,所以是人是鬼都想揩点油水,这个侍郎那个御史,七七八八都将远房亲戚往这园子里塞,弄得好好一个双禧园变成了一张巨大的蜘蛛网。
顾家拿龙婆开刀也不是没有理由,她虽然服侍了佟氏几十年,却算是这整盘棋中最好拿捏的一块软肋,由此入手,也算是给慕丞雪这个管家婆身体力行上了一课。
慕丞雪掌着慕府中馈这么多年头,倒是头一遭遇上这么样的情况:以后惩办个下人还要看看背后的真主子是谁?这是要比谁背后的台子硬么?呵呵。
她突然不想大哥那么快荣休了,好说这慕阁老还能压住这些虱子多几个春秋呢。
“老管家顾醇是自己人。”顾玉麟想了想,又交出了一张底牌。
慕丞雪这下就全明白了。
为什么顾二爷不用下人,为什么他凡事都要亲力亲为,不仅仅和生意有关,更与身家性命相关,正所谓小心使得万年船,生意上的风声不能胡乱透露出去,就怕一不小心栽进阴沟里去。
工户、部户两条狼,这两个地方最不缺的就是黑祸。
慕丞雪突然发现,自己嫁进来无异于跳进了火坑里,虽不用跟婆婆周旋,却要天天与这些阿臜下人打交道,不愁白几根头发都不行。
既然掌了中馈,那三朝回门的单子就变成了自个儿理,这拿多了不好,拿少了也说不过去,想到这里,又愁白了几根头发。
咳,自家的夫君啊。
顾玉麟用膳后就被顾玉犰叫去了,大抵还是为了那些赃物的事。
慕丞雪一个人坐在房里腰背痛,折腾了半天,流花忽然进来通报:“小姐,窦校尉的家人到了,说家里死了人要赔钱,姑爷在前前说了赔五百两。奴婢听了觉得不妥,特意来问问小姐的意思。”
五百两?慕丞雪听着数目,差点气得吐血。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啊,二世祖。
“既然没犯事,为什么赔钱?”
她现在手上管钱了,每一项进出都计较得清楚,平白无故地赔银子,这不是自认理亏么?
念及此处,她忍不住板起了脸。
“……姑爷说,窦校尉将他牵连起来,就是为着坑银子,开了八百两的价,姑爷笑眯眯地砍到了五百两。”彤影也来了,同样站在门边一脸不爽。
“也就是说姑爷觉得自个儿还省了三百两?”慕丞雪柳眉倒竖,将袖子一捋就往外冲。
“哎,小姐!”流花赶紧扯住她,将衣摆迅速整理清楚了。彤影将长剑负上背上,也跟出来。
慕丞雪任由两个丫鬟跟前跟后的忙乎,自己却是抬手一指,指向了流雪:“去账房取一百两出来,换成铜钱,看本小姐不拿钱砸死他!一个校尉算几品!居然欺到头我头上来了!”
顿了顿,又吩咐道:“叫上卫小将军一起去前院看看!”
这阵仗,是要打架咩?丫鬟们惊了一身汗,好忙,双禧园比慕府可是忙多了。
流花跟在后头咋舌:“小姐,真要换成铜钱砸人啊?谁来砸,怎么砸?奴婢有没有份参与?”
慕丞雪伸手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转怒为笑,嗔道:“笨丫头,你当真要拿钱去砸他们啊?我就是砸猫砸狗也不让他们这些坏蛋沾着半点便宜,你叫上钱钱将铜钱都包起来,十缗一份,带着去趟西市,彤影,你拿着这些画去大理寺报案,见了大人要说什么话我路上再告诉你。既然窦校尉此来是为了要钱,我们便做一回散财童子!”
作者有话要说: 电影看完了,因为明天上班,基友们决定早点回家找妈,于是今天又有更新了。
【感谢无名童鞋帮忙捉虫,上班事忙,不一定能及时更新,大家可以先养肥。伪更一个捉个虫。
☆、请君入坑
自家的夫君是不能随意被欺负的,让她慕丞雪脸上无光的事,是断断不允许发生的。
慕丞雪一脸嘲讽,心道区区一个修武校尉,也敢到她面前来讹钱,真个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过也好,陪他玩一玩就当是消食解闷罢。顺道将园子里那些儿狗奴才的锐气挫一挫。
想到这里,她特地看了看自己玉白的手掌,恰好架子上的鹦鹉也伸出一只晶莹剔透的小爪爪。
一、一样的动作,这鸟神了……流月瞪圆了眼睛。
老管家顾醇慌慌张张地赶来,老远瞧见廊下那一人一鸟,皆背着手对着光,深情款款地看爪子,他一愣,半天才找回点意识:“二少夫人,你要的人都带到了。”
身后稀拉拉地跟了三十多个家丁,抠鼻子的抠鼻子,看天空的看天空,见了主母来也不行礼,一个个眼睛都长头顶上。顾醇一脸为难地杵在那儿,就像根破烂木头,一时不知怎么好。
“搞什么鬼,老子正在睡觉呢。”
“就是,不到饭点就把我们叫来,烦死人了。”
“我又不是描金居的,来干嘛?”
“来看美人啊,听说二少夫人是个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腰软身娇的大美人,看了不吃亏。”
“看,又不能摸,你看你的口水。”
“叽叽……”
“呱呱……”
顾醇听他们越说越不像话,气得胡须发抖,却不好发作。
慕丞雪冷眼看着,却不搭理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人,径自带着流月趾高气扬地走了过去,把一众人晾在太阳底下,任凭他们口水流了一地。
“顾二好福气。”
“就是,这样的美人可便宜他了。”
“最难消受美人恩,你懂什么?这位二少夫人的面相不好,克夫哇。”
“真的真的?你怎么看出来的?”
“看胸,胸大克夫……”
“切……”
呱呱呱……田里好多癞蛤…蟆!
流风翻一翻名册,冲着顾醇嘻嘻笑:“把他们留在这儿就行了,您老去旁边喝个茶,上好的龙井,专给您沏的。”
顾醇经了杠上花那趟子事,犹自惊魂未定,急忙压低了声音问:“二少夫人要凑齐人数撑场面自是情理之中,可这些并不是最好的,为什么专挑刺头儿上?是不是哪里弄错了?”
他管家几十年,园子里哪个小厮什么来头只怕是背都能背出来,怕就怕二少夫人年纪太轻,初来乍到不明就理,被人给坑了。
流风摆摆手,道:“谁说我们小姐要他们撑场面了?小姐是想让他们站在这儿晒,晒到规矩了为止,不听话的,照军规赏板子。”
顾醇头皮一阵发麻,嗫嚅道:“军规……”
不等他说完,流风又笑起来:“我随便说说您还真信啊。”说完亲手为顾醇斟了茶,自去忙了。
一干人等叫着吵着都被晾着,集体无所事事地晒太阳。
顾老管家也晒着,与他们唯一不同的优待的就是——有茶喝。
慕丞雪走得不快不慢,几乎算准了和卫天真同时迈进听水阁。
卫天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