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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林青薇不曾在夜里来过西华楼，因而也就不知这里还有这般美景。
西华楼的生意到了晚上也十分火爆，来来往往都是客人，且看样子是举家而来。楼里的伙计们前前后后地招呼，忙碌得不亦乐乎。
萧晏带着林青薇走了进去，伙计当即上前询问：“二位客官是要用膳么？楼上请！”
一楼的大堂几乎已经是满座。二楼里还有稀稀疏疏几个空位，但四周都是食客，也相当嘈杂。那台上，还有说书人正洋洋洒洒地讲着故事。
萧晏和林青薇好像和这里的热闹格格不入，他们也不热衷。便让伙计领去了一间雅间，雅间里一排排的紫木格棱镂空窗，窗上浮雕栩栩如生。林青薇走到窗边去，推开了两扇窗，那楼面上悬挂着的似珠帘的红灯笼就在眼前，几乎触手可及。这么近距离地看，灯笼里烛光闪烁，又仿佛一串串被放大的巨型糖葫芦。
迎面的冷风扑腾进来，顿时把雅间里残余的气息一扫而空。
伙计询问萧晏和林青薇想吃什么，顿了顿又道：“正好今个是冬至呢，本店推出招牌烤全羊，还有羊肉汤，两位要不要试试？烤全羊皆是由本店最厉害的大厨亲自操手的，保证香辣酥脆，绝对好吃！”
萧晏看了看林青薇，见她眼神一动，便道：“好，就要那个。”
“好嘞！”伙计道，“客官稍等片刻，等烤好以后立马给两位送来！”
每年过节气的时候，西华楼都免不了生意兴隆一番。既然推出烤全羊，考虑到晚上的食客流量，早在下午时分就开始把一头头羊收拾干净上了烤架了。听店里的伙计讲，这烤全羊是西禹人那边的吃法，近两年才推出的，西华楼把西禹和大夏的饮食相结合起来，在这川中尤其受欢迎。
伙计出去了以后，雅间里一度陷入安静。即使在这冬天，林青薇也不喜欢太闷，她大大地开着窗户，朝窗外看去，见川中城里灯火万千，朦朦胧胧，好似星河陨落、苍穹倒转，美景尽收眼底。
她道：“原来今天是冬至。”要是伙计不提起，她都已经忘了。难怪天气这样冷，这街上也这么繁华热闹。
萧晏定然是记得的，所以才带她来这个地方。
萧晏道：“这里的烤全羊不错。”
“你吃过？”
“以前吃过。”
也是，以前他是鼎鼎有名的摄政王，定然到过许多地方，吃过许多美食。连萧弈都知道西华楼是川中第一名楼，他又怎会没体验过。
来都来了，林青薇当然不会跟吃过不去。
不一会儿，伙计就又回来，提了一桶烧热的炭来，将木桌从两边拉展开，见桌面下竟还有一个长方形的炭炉。当然这是必然的，不然等烤全羊上来以后一会儿就会凉了。
那炭烧得红红火火。伙计拎了一壶酒在炭炉上温煮着，说道：“羊马上就要好了，两位客官可先品一品本店的招牌羊奶酒，暖暖身子。”
这也是从西禹传过来的，一般的大夏人都喝不太惯，因为里面有股羊子的骚味。
林青薇伸手往炭炉里烘烤着，热度散开，感觉屋子里暖烘烘的。那微微的红光映照在她的脸上，美丽非凡。
一壶酒滚了，萧晏用巾帕抱着拎起来，添进了酒杯里。林青薇也把自己的杯子移了过来，意思是让萧晏给她也倒一杯。
大约是林青薇喝酒这件事给萧晏留下了不怎么美好的回忆，还记得以前，她每每出宫，深夜都要喝得酩酊大醉而不罢休。遂萧晏动作顿了一顿，抬头看着林青薇，那凤眸里似也有炭火的红光在闪烁，宛若深春里宫廷苑内重重簇簇艳烈绽开的海棠花。那样的光景，曾是林青薇觉得最美的景致。
萧晏道：“你喝茶行不行？”
林青薇单手支着侧脸，另只手平放在桌面上，闻言眯了眯眼，神情似有些慵懒而妩媚，道：“这不是西华楼的特色么，你让我放弃品尝？”
既然都坐在这个地方了，要林青薇放弃品尝美酒，看样子不大现实。
萧晏多看了林青薇两眼，还是给她添了杯，道：“这酒味道重，你可能喝不惯。”
林青薇端起来呡了一口，觉得滋味尚好，透着一股羊奶的味道，虽然口味的确很重。她喝下一杯，片刻便觉得胃里暖暖的，这酒温和，对于林青薇来说根本毫无压力。
后来烤羊送上来了，被架在炭炉上面，被烤得酥香冒油，还在滋滋作响，一看就让我垂涎欲滴、食欲大开。
伙计道了一声“两位客官请慢用”，随后就关上门出去了。
羊子是只小羊羔，不太大，肉又很鲜嫩，但对于萧晏和林青薇两个人来说，还是有多余。
林青薇伸手就去撕肉来吃，萧晏在旁轻声提醒道：“小心烫。”
那股外焦里嫩的麻辣鲜香味道入了口，刺激了味蕾，使得林青薇的心情也陡然好了起来。那刚出炉的烤羊确实是挺烫的，烫得她直吮手指上的辣油，萧晏便亲自动手把最嫩最酥脆的部分撕下来放到林青薇的碗里，林青薇来者不拒，喝着羊奶酒，吃得很香。
萧晏的动作一向很优雅，那种从容和尊贵是与生俱来的，即使他现在不用筷子，双手往烤羊上撕下一块又一块的肉来，那修长微曲的手指沾了辣油，亦是泛着红光，看起来仿佛也很可口，动作都是一贯的从容和优雅，养眼又耐看。
萧晏一边给她手撕羊肉，一边看了看她的吃相，唇边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整个人清浅温醇，似口中的美酒一般越品越香，他的声音低低沉沉十分悦耳动听，问：“好吃吗？”
第544章微微醺（）
林青薇咽下一口肉，吃了一口酒，道：“味道确实不错。”
最后一只烤羊羔，两人吃得七七八八。酒却是添了一壶又一壶。
直到炭炉里的红炭一点点地由通红变得灰白。雅间外面的客人有喧哗慢慢变得清静。
林青薇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神态微醺。那柔嫩的脸颊上，依稀有红晕，看起来有些迷糊又温宁。萧晏觉得林青薇吃饱餍足的模样极好，她这个样子不再如之前那么冷冰冰的。
对于萧晏来说，最好的事莫过于随着时间流逝，他重新慢慢走进林青薇的心里。
萧晏道：“要去街上逛逛吗？”
一会儿林青薇才皱了皱眉，道：“好像吃撑了。”
“那歇一歇也无妨。”
幸好他们是坐在楼上，不然后来城里燃放了烟花，一定找不到最合适的地方看。
彼时漆黑的夜空里伴随着一声声长响爆破，烟花一朵朵在夜空绽放，闪烁出七彩的光华。从雅间的窗外看去，正好看得清楚分明。
林青薇支着下巴遥窗而望，光彩照在她脸上，青丝袭肩，竟有丝丝凄迷的美丽。
一直等到最后一朵烟花放完，夜空归于平静。短暂的绚烂过后，衬得夜色更黑更寒冷。萧晏起身道：“我们回去吧。”
坐在窗边吹了一阵冷风，等萧晏再握住她的手时，发现她的手也泛着冰冰凉。看样子她自己倒未察觉到冷。
出了雅间，二楼里没剩下几个稀稀疏疏的食客，说书人早已离去。下了二楼，大堂里更是不再有客人，只剩下一个个伙计正一桌一桌地收拾。
萧晏付了饭钱，扣着林青薇的手走出了西华楼。
身旁的女子喝得半醉，萧晏也不知这是好还是不好。起码她不会再抗拒自己这么牵着她，不会再对他冷冷淡淡的。她时常流露出来的冷淡的神色，不知是她强覆在脸上的伪装，还是打从心底里对他的厌恶。
当然，他更倾向于前者。
萧晏问：“羊奶酒好喝吗？”
林青薇半晌还眯着眼懒洋洋地回答：“还可以。”
萧晏紧了紧扣着她的手。那柔滑细腻的感觉裹在掌心里，以前萧晏从未觉得，竟是这样一种绕在指尖、缠在心头的心心念念的感觉。他希望这条路可以长一点，希望这夜可以久一点，希望他可以牵着她的手多走一会儿。
两人走在街上，长街也比先前来时冷清了不少。不少街边的摊铺都已经收摊回家了，街上稀稀疏疏的行人裹紧了身上的棉衣，也都是往家里赶的。
路边有位裹着蓑衣斗篷的白净少年被冻得瑟瑟缩缩地蹲在那里，面前摆着一个背篓。一股寒香幽幽浮在空气里，少年见萧晏和林青薇款款走来，当即精神抖擞地站起来，吆喝道：“公子给小姐买束花吧！”
萧晏不禁想起有一年在上京过民间的观莲节的时候，街上亦是有人卖花，林青薇买了兰花低头细致地别在萧晏的腰间，她那么娇小，那盈盈笑意却那么耀眼，顾盼笑兮，比世上的任何东西都要温柔。
萧晏和林青薇停下了脚步。
只不过眼下卖的不是兰花，而是腊梅。
眼下只剩最后一束腊梅，正孤零零地放在少年面前的背篓里。腊梅展开了一个个的花骨朵，一朵朵油黄油黄的，那丝清幽甜腻的香气正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萧晏买下了那束梅花，拿在手里。少年终于心满意足地背着背篓回家去了。
走路过糖炒栗子时，那周围稀稀疏疏地围了几个人，正等着买新出锅的栗子。一锅热腾腾的栗子正在翻炒，呈油亮深色，颗颗饱满，味道也香甜。
由于林青薇路过的时候多看了两眼，萧晏就停了下来，在边上排队去买糖炒栗子。
也不知他是观察力太强还是本身就把林青薇了解得很透彻。
林青薇臂弯里挽着梅花，就站在夜风中，裙角浮动，眸色迷离。等着买栗子的人都不住往她身上看，好似看见了仙女似的。萧晏对于这一点很不满，整个人散发出清寒的气息，把林青薇揽过来安放在自己身边。
就买了这两样东西，后来也没再买什么。萧晏一路走一路都在剥栗子。他专注在某件事上的时候，动作就会非常快，等把一包栗子剥完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