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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嘴,萧幕死的确实不值,不过他违抗军令擅自出战,大意轻敌,死了也是活该,就算活着回来,我也要让他吃吃我的军法,你不要学他,汉人不是说吗?匹夫之勇,只可称得上是十人敌,百人敌,若想成为千人敌万人敌,就不能光凭血气之勇来行事……
你跟在萧可晋身边殿后,一定给我看紧了他,旁的你都不用管,秦军若是出关野战……估计汉人也没那个胆量,潼关也没有增兵的迹象,不过还是慎重些的好,战事上听萧可晋的,他也是老将了,还曾随驾征过河北,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但若他要急着回西京,你就要替我把他擒下,我要三个月地准备时间,只要西京没了他在,事情就好办地多,这是大事,你要仔细记着,断不可有什么疏忽。”
“大帅,您就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不过他们追出来更好,我要让他们知道,没有了城池的他们,就像是羊群一样软弱……。”
………
金兵退去,只留下一地地狼藉说明这里曾经驻扎过数十万大军,关下的地面上,散落着折断的刀枪以及一些残肢断臂,刺鼻的血腥味和尸臭聚集了一片黑鸦,一堆堆的灰烬随风飘散,让这处曾经的战场变得雾蒙蒙的,那是金兵焚烧尸体而留下的尸灰,散发出一股股怪怪的味道,由于温度不够,还能隐约看见其中黑乎乎的人体躯干,尸油更是涂满了一地,让人觉得分外的恶心。
大地之上成块成块的都是两军血战留下的斑驳血渍,混着关下的泥土,看上去分外的刺眼。
赵石带兵走过这里,这无疑比之他前世时所经历地那种炮火纷飞的战场更加来的让人震惊,这是一片真正的死亡之地。所有的情景正常人就算是梦中也无法想象的到,身后传来几声呕吐的声音,想来是一些没上过战场的家伙将隔夜饭贡献了出来,那些吃过了人肉地黑鸦在不远处逡巡却不飞起,射过来的目光竟是充满了贪婪和食欲。
张锋聚四下张望着,坐下战马一不小心踏进了一处灰堆,扑的一下腾起一层烟尘,这小子一边拍打着脸。一边骂骂咧咧的调转马头,将灰堆弄得四散开来,里面的尸体哗啦啦一下倒下来,被受了惊的战马踩的粉碎,露出里面还没烧尽的脏器。
张锋聚还在大叫倒霉,赵石已经一脚将他踹下了马,“这些都是战士地遗骸,他们生前都是勇敢无畏的勇士。尊重他们就是在尊重我们自己,你们三个带所有人留下,将这些尸体好好安葬了,我自己进关。”
嘴上虽然说的大义凛然,但心里想的却是让这些人多见识一下战场的残酷。人死魂消,死了地战士便是再英勇也已经是死人一个,活着的人便是再伤心也是多余,不过这场景。这味道,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好像在加速奔流,不由自主舔了舔嘴唇,他知道,经过那晚的一场血战,将他所有已经压抑在心底地暴虐**都诱发了出来,这对于一个顶尖战士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
将手下的军兵分散开去。战场上立时多了一些忙碌的身影,赵石独自来到关门之前,关门已经缓缓开启,几个人迎了出来……
这些人先还都笑呵呵的,当看见赵石手里握着的那把巨大无比的陌刀,眼睛都缩了一下,甚至有两个还大大咽了口唾沫,前两天因为是头一次入关。没带兵刃。若是带了这把陌刀,情形便不会如当初般惊险了。
李敢当脸上笑的有些僵硬。不时瞄瞄他手里的陌刀,好像一不注意,赵石就能拿起刀来看了他似地,不过在看向他身后那些忙碌的军兵的时候,眼中波光闪动,像是有些意外,又有些欣赏。
赵石对这些并不在意,这次回潼关只他一人,其他西军人马还都驻扎于潼关各处要隘,这便有些值得思量了,还有,金兵退兵,是不是要马上出关作战?还是要准备一段时日?
想着这些纷繁的事情,有一搭没一搭的应付着李敢当,直接来到帅府所在。
征东大元帅,魏王李玄道这次却是迎在前厅之外,待遇上和上次自然没法相提并论,来到厅堂坐定,李玄道却是笑着将其他人等都请了出去。
“这次挫了金兵锋锐,诸将论功行赏,本帅已经上书朝廷,以你为首功。”李玄道笑着说了一句,接着便解释道:“不用诧异,知道你阵前杀的什么人吗?乃是金国正正经经的皇孙,猛安万户萧幕,本帅驻守潼关这么多年,杀敌不可谓不众,但官职当以此人为首,若不以你为首功,其他人的功劳也就说不出口去地。”
“谢大帅……”
“这个你不用记在心上,有功则赏,有过则罚,不然本帅也统领不了这些骄兵悍将不是?不过本帅最喜猛将,你立下大功,本帅这里没点表示也说不过去,来人呀。”
早有准备好地两个亲兵捧进来一件物什,赵石眼光一扫,两个人捧着的乃是一件盔甲,盔甲上面用金丝缠绕地密密麻麻,上面还纹刻着许多繁复的花纹,殷红色的盔缨将银光闪闪的头盔衬的威武不凡。
李玄道指了指两个人手中的盔甲,笑着道:“本帅虽然挂着个元帅的头衔儿,但身边却没什么贵重的东西,这件盔甲陪伴本帅多年,还算坚固耐用,今日送予了你,只作是个遮风挡雨的物什,你不要嫌弃本帅小气才好啊。”
“不用闹这个虚礼,也不用谢我。”李玄道摆了摆手,将两个军兵挥退下去,一边止住要起身的赵石。
之后却是皱起了眉头,半晌过后才扶着额头斜瞅着赵石,一双眼睛却好像要看穿人的心肺一般,“这些日子本帅有些烦恼啊。”
赵石沉默不语,眼睛也是敛着,他知道要说到关节之处了,如今的他也不是初到贵境,一些事情想的要深的多,这般和这位魏王殿下单独相处说话,若是传到那位圣上的耳朵里,对自己没什么好处,这是一次拉拢吗?还是些别的……
李玄道微微一笑,衬着他满脸的伤疤,看上去只有狰狞二字可以形容,“你是圣上的心腹之人,本帅是想问问你,圣上要我出关击敌,圣上的意思是什么时候出关才好呢?”
“这是军国大事,末将未听皇上说过。”赵石将他的话琢磨了一下,抬头毫不避让的看了过去,又接着说道:“不过末将以为,大帅心中早有定计……”
第二百八十七章 战略(二)()
第二百八十七章战略(二)
李玄道唇角掠过一丝苦笑,但赵石冷漠而又犀利的目光刺的他眼睛一缩,心中却又平添出几分欣赏,不禁有些羡慕七弟的好运气,此人勇猛绝伦不说,心机城府也是不错,尤其是在自己面前,多年战阵搏杀养就的凌厉气势并不能使这个少年将军有丝毫动容,这样的风骨气度着实难得。
他心中所想自然比赵石要来的深的多,皇位之争,自己落了一步后手,不管心中如何想法,现在却已有些受制于人,不可能任意行事了,若他那位七弟一狠心,趁他出关作战,断了他的后援,这才是他最担心的地方。
皇家之人,亲情淡薄,不可谓乃杞人忧天之虑的,而眼前的赵石乃皇帝心腹,这次来潼关,可能一道密旨就在对方的怀里,有些事情绕过此人,还不如现在开诚布公的谈上一谈,不过说起来,以他的心性,若是赵石表现的太过软弱无能,此时说不准也就被他抛之脑后了。
虽然有此计较,但还是得解释一下,于是笑了笑道:“如今潼关上下,以本帅与你官阶最高,嘿嘿,军国大事,本帅不与你商议一下,怎么对下面的人开口?”
“既然如此,末将也就放肆了。”赵石沉吟片刻,此战对于他来说,关系重大,既然有了机会,有些话是要出口的。
“喔?你有什么好的建议,不如痛快的说出来,你我都是领兵之人,不要学那酸士之行。”李玄谨道。
“大军不宜立即出关。”
李玄谨眼睛亮了亮,“这是为何?其他人都道金兵撤军而去,士气低落,粮草支应也应艰难不少。正是追亡逐北的好时机,为何说不宜出关?”
“大帅明知故问。”赵石淡淡说了一句,在战略上,他虽然对这个时代军中很多事情还不明了,但在战略上却并不陌生。
“金兵虽然退却,但兵力雄厚,完颜烈号称名将,必然不会一点防备也无。追亡逐北?只有在一支军队的主帅失去了对军队的控制力的时候才会实现,那叫溃败,不是撤兵,想来元帅不会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只是明知故问罢了。”
不等李玄道说话,赵石接着说道:“还有……没有目地的作战是愚蠢的,说句大不敬的话,皇上远在京师。对军情并不熟悉了解,皇上的心意赵石知道一二,也知道西夏人会有所动作,但大帅以为,大军渡河直取太原。是否恰当?”
李玄道哈哈大笑,站起身来在厅中来回走了几步,眼中的欣赏和惊奇之色再也难以掩饰,他说这番话原是想试探一下七弟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没想到赵石却说了这么一番话,话中的意思虽然有些笼统,但却说到了他的心底里去。
笑着上下打量了赵石一番,这才说道:“不错,所谓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正是此理……”
赵石听了便一皱眉头,他可不是这个意思,当初临行之前,李玄谨跟他说了这次潼关大战地最终目标。在他听来,也许有些道理,在见识过了宏大的冷兵器战争之后,潼关之下,金人扎营时的壮观景象一直在他心中盘绕,这时他才有些觉得李玄谨的意图太过好高骛远了,别说潼关之军兵力不如,便是旗鼓相当。从潼关到太原的路程可也不近。大军一动,便是从主动化为了被动。一路兵进山西,与金兵作战,便是再精锐的军队,想要一路打到太原城下也是不易,便是到了,估计也已筋疲力尽了吧?
太原自古以来便是兵家必争之所在,能无重兵把守?把希望寄托于西夏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