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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乾脸红的也不下去方才那位郎中大人,稍微转身,众人也就知道他的意思了,有人当即忍不住,扑哧就乐了出来。
李承乾也是不管,自顾自又接着说道,“臣那时吓的厉害,身后一痛,哪里管那许多,回身就是一刀,接着就……就发了疯魔似的冲进了西贼堆里……
那一战,臣斩首三级,其中就有西贼的统兵官儿,至于杀伤多少西贼臣那时迷迷糊糊的,哪里知道?最后反正是被人抬回寨子的,那个校尉对臣十分赏识,亲自过来给臣包扎伤口,但看了一圈,也是……这里……受了一处刀伤,臣却一动不动,好像死了一般,大伙儿这才明白,原来是脱力了。
后来大伙儿都拿这事儿取笑那些新兵,尤其是那位被臣在脸上划了一刀,留下一道疤拉地老兵,更是给臣起了个绰号,火牛。
也不知他大字不识一个地人,怎么就听说了乐毅火牛阵大破敌阵的事情,说是和臣当时到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臣当初年轻气盛,听不得旁人取笑之言,每每都要和那老兵扭打上一番,后来官职渐高,这个绰号更是甚为忌讳,有时连牛字也不愿听人提起。
但如今嘛,却是想听也听不到了,当年那百余守寨同袍,也不知如今还剩几人在世,不过……当年那个老兵现在就在臣府上养老,但火牛这两个字却再也不敢说出口了,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第四百四十三章 游园(三)()
第四百四十三章游园(三)
湖畔吟哦之声不断,间或笑声频传,其情其景,到是其乐融融。
不过大秦文风本就不盛,这些大臣们忙于政务,哪里有空闲去吟风弄月,悲春伤秋?三四首小诗,五六首婉词,却多有些生硬,寄情于景到还不算艰难,只是君王之前,总要逢迎奉承上一句半句的,这可就难坏了他们,做出来的诗词自也就不会精绝到哪里去。
景帝李玄谨到也不以为意,只是稍加点评,故意放过几个年老德高的,其余却是都要说说自身的尴尬之事,这些大臣作诗作词虽是生疏,但一个个却都经历了不少风雨,像李承乾便曾在边寨爬冰卧雪,征战杀伐,其他诸人地位相当,自也不会差了。
虽然这些陈年往事多数是不堪回首的,不过能博得君王一笑,也数不易,自便都挑选些寓教于乐的,一个个缓缓道来,言之有物,却不知比他们作诗作词的本事高明了多少,所说之事各个不同,稀奇古怪者有之,匪夷所思者有之,但却都让人忍俊不禁,回味一番的。
终于轮到了同门下平章事,兼枢密院杨感这里,这位老大人却是笑道:“方才听李大人之词,颇有感怀,愿为李大人补上这下半阙之词,只是怕扰了陛下和诸位大人兴致……”
“无妨,今日之会,君臣相聚,笑谈无间,朕甚欢喜,老大人只需自舒胸臆,不用顾忌。”李玄谨脸露笑意,轻轻颔首道。
众人却都收了笑容,静静聆听,有些人心中已是担心,这位老相爷德高望重。若是在诗词中隐隐讥讽上几句,今日之局面便有些不堪收拾了……
杨感直起身子,轻咳了一声,这才缓缓吟道。
“似黄粱梦。辞丹凤,明月共,漾孤蓬。官冗从,怀倥偬,落尘笼。薄书丛。鹖弁如云众。供粗用,忽奇功。笳鼓动,渔阳弄,悲思翁。懒请长缨,系取天骄种,剑吼西风。恨登山临水,手寄七弦桐,目送归鸿。”
余音未歇。老人却是站起身子,又接着吟道:“山秀芙蓉,湖明如画。真游洞穴沧波下。临风慨想斩蛟灵,长桥千载犹横跨。
解组投簪,求田问舍。黄鸡白酒渔樵社。元龙非复少年豪。耳根清净功名话。”
文字功底浅的,此时便有些不明所以,但也觉前一首词意甚悲,有一股郁气于胸。李承乾此时依然面沉如铁,他这人自诩文事武功,不让于人,是个自傲于心之人,不然这些年在兵部备受打压,也不会深自隐忍,也不愿投向李严蓄。
杨感补的这半阙词,他听了并不能深懂其中意境。但也知其中意思之深,实不可是自己上半阙能比得了的,这还不算,其中的郁闷之气更是让人心堵,上半阙意气豪飞,实被他誉为平生之力作,正如他此时之心境,正准备再接再厉。一飞冲天。展平生抱负之时,下半阙自应抒己之志。一展胸怀,所以有乐匆匆之语在最后,以为后边留下余地,想说的是,这只不过是少年游戏,建功立业,裂土封侯还在后面,不成想人家给他接了个似黄粱梦,不但转折之间,天衣无缝,更将意境弄了个急转直下,差点没让他气的吐血。
至于后面那首词,他压根没注意听地了,心里有恼怒,更有些惶恐,看来真是惹动了这位老相爷的性子,这位老相爷门生故吏遍布朝野,也由不得他不忌惮畏惧的。
这是功底浅的,至于几个功底深的,听了前半首,却是暗自点头,老相爷还是老相爷,愈老弥坚,这半阙说是给李公亮补的,其实还是为自己做的,大秦三十年承平天下,这位老大人自负才高,有匡扶明主,扫平天下之志,然世事不如人意,这三十年,虽说助君王将大秦调理的政通人和,国库充盈,但到了用事之时,他却已老了,加上看到年轻地帝王显是雄心勃勃,却要弃置他们这样的老臣,胸中之郁闷也可想而知了,借词直抒胸臆之余,更是让李公亮面目无光,这等手段,确实……
至于听到下一首,这些人却都一惊,这是有了退隐之意啊,前半首叙景,后半首舒志,很平常的词牌构架,周处,西晋阳羡人,少年时凶强使气,与南山虎,长桥蛟合称“三横”,为乡里所患,后幡然自新,杀虎斩蛟,终成一段佳话,词中提起此人,却是意气于胸的意思了。
后面的元龙二字,不用问了,指的肯定是三国智谋之士,陈登陈元龙了,陈登忧国忘家,名重天下,为刘备所激赏,以此自比,却是说元龙非复少年豪,又有黄鸡白酒渔樵社之语,明显已是有了退意,几个人暗自揣摩,却都拿眼望向端坐不动的景帝李玄谨。
景帝李玄谨本来脸色有些阴沉,但环目四顾,亭台绿水,杨柳依依,这里他很熟悉,凝翠之园,却是父皇生前最喜欢游栖的所在,时常他也会随行来此,想起父皇一生为政,宽和仁厚,对臣下更是体恤有加……
这些老臣虽然并不得他心意,但毕竟是父皇留下地老人啊……
想到此处,心中默默一叹,脸色却是缓和了下来,瞅着神色各异的群臣轻笑道:“杨爱卿好文采,元龙非复少年豪,元龙非复少年豪……”
说到此处,却是摇头一笑,“但使元龙今犹在,宁知今世使为何?
白发披肩上,鱼纹鬓角生,心怀天下事,林泉或容身?持言金殿上,跃马逞威风,黄金台上坐,齐臣怎不羞?”
“杨爱卿雄心犹在,朕心甚慰,又怎是那些衰翁老叟可比?切勿有自沮之心。待那后蜀君臣来京,朕还要用老大人之文笔,羞他们一羞呢……”
群臣此时却是心情激荡,诗乃言志,这首五言绝句虽然对仗并不十分工整,但其间意气恢弘,有金戈之音,尤其是出自皇帝之口。更属难得。
那边厢,杨感却是眼眶微红,之前的稍许萧然之意已然不见踪影,躬身哽咽道:“陛下教训的是,老臣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过,老臣斗胆劳烦陛下,能否亲自默下这首五言。赐老臣拿回去,以为自励……”
李玄谨笑道:“好,到是杨爱卿不要笑朕这手字才好啊……”
众人心情起伏跌宕,到了此时,才都松了一口气。这才醒起,纷纷恭维。
景帝李玄谨却是摆手,转圈看了一眼,笑道:“杨爱卿之诗词。实在让人无话可说,如此……嗯,赵石你上前来,这里可就剩下你一个人了,可想好了?朕可听说,你这些日子颇为用功,还请了几个先生,不错的紧啊。居功而不自傲,难得地是少年人还能耐下性子,知道进取之道在于才干学识,而不是苟且钻营,难得难得。
朕想知道知道,你这里有没有长进?上前来吧。”
他这里又是不错,又是难得的,。却真好像见到了自己喜爱的子侄一般。和声细语,温勉有加。这些大臣们脸上虽然没有表露出什么,但心里却都一阵酸涩,隐隐更有些嫉妒,不过这个朝廷新贵确实不是旁人可比,就说际遇上吧,道左相遇,之后便风虎云龙,一路走来,却是干下了不少大事,从龙拥立之功,在场之人无一人能比地了他,更兼东征之时,破敌杀将,如若反掌,大秦年轻一辈,当以此人为首地,能得皇帝如此殊遇,确实也是实至名归。
赵石正听的入神,不成想却是叫到了自己的名字,一愣之下,心里也是苦笑,本来想这里这么多的大臣,他自己又是个标准的武人,不用掺和进去,听听罢了的,不想还是没有逃掉。
他哪里懂什么诗词歌赋,记得有限的几首到是后世脍炙人口之作,比如什么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或者什么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之类地,但要他将这些剽窃来,一个根本不可能和了眼前景致,二来也许要犯忌讳,那才是大麻烦呢。
坐游戏,出了个损主意,却将自己绕了进去,他这里却也只是心里苦笑了一下,迈步来到前面,躬身施礼。
之后沉吟了半晌,就在众人以为他也要吟一首诗词,也打定了主意,这首词不管好坏,陛下那边不说话,自己就绝不开口,经过了左卫地人大闹兵部之事后,众人对这位新贵的性子却是觉着多少了解了一下,恃强蛮横,多少有些不管不顾的意思,不过等于当面给了李承乾脸上一巴掌,最后却是一点事都没有,这才是众人最顾忌的地方。
手握兵权的宠臣与李士芳这样的近臣完全是不同的,相比之下,前者要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