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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德化当场就呆住了,暗自掂量,咱家想差了。这事要是牵扯到陈思华,陛下未必能办他,咱家肯定要吃板子。事先知道了怎么,怎么不奏报?就这一点,咱家也逃不了干系。
政治就是团结大多数打击一小撮,这一点陈燮做的很出色。不知不觉中,山东官场在这个问题上,已经绑一块了,核心就是陈燮。谁想这个时候讨便宜,肯定群起而攻之。
“咱家也是才知晓的,这不立刻来告诉各位大人了么?”王德化临时改了口,本来他想说:“东厂、锦衣卫查案,还要知会你们?”这个时候的王德化,还没想明白,其实自己也掉坑里了。兖州、东昌二府,盗卖粮库的事情,之前他就有所耳闻。东厂和锦衣卫都在查,正经的他要告知陈燮一声。不过下面有人怂恿他,这案子还是自己查的好,不然被陈燮抢走功劳。等查清楚了突然公布,没准还能拿一下陈燮。
对陈燮怨念深重的王德化,自然是想拿这个事情摆陈燮一道。没想到,计划好好的,事到临头才明白,一旦山东官场都拧成一股绳了,这事情真的就不是他想的那么好了。
原因无他,牵扯太大。事情一旦大了,皇帝都得和稀泥,别说一个没卵子的太监。更要命的是,司礼监的曹化淳,跟陈燮关系不错,大伴王承恩,也颇为喜欢陈燮。王德化敢于惦记陈燮,那是建立在陈燮一个人的前提上。现在发现自己面对的是整个山东官场的时候,他立刻就耸了。本来他提前说一声,事情可以避免的,现在在按原计划搞,他属于知情不报了。想到这里,王德化怨愤的看了一眼锦衣卫的千户包成。
陈燮在路上走了六天,才赶到兖州。这时候兖州府外面已经看不到流民了,一个都没有。就算这样,城门依旧紧闭。陈燮派人到城下喊门,城头上的小兵战战兢兢的看着城外的大军,赶紧去报信。兖州守备是个小官,先去的指挥使处,结果发现指挥使吞金自杀了。掉头去了知府赵富春那里,结果这位先一步把小妾推井里,自己在书房里上吊了。
同知、守备,成了文武领衔了,只好一起出来开门迎接。陈燮连城门都没进,挥挥手,士兵一拥而上,一干兖州文武,全部拿下后,陈燮才淡淡道:“当初欺骗本宪时,没人出来说话。早就该有这样的觉悟了。”
陈燮坐镇兖州,派出两千人去济宁,五千人去曲阜。然后接管了兖州军政,一干文武挨个的审。三千悍卒在城内把手要隘,宣布兖州戒严。
审案的过程很顺利,所有人都往死去的知府和指挥使头上推,陈燮一个都不放过,全部大刑伺候。这边的案子还没审完,济宁那边来了消息,知州也上吊了,卫所的守备先杀小妾后自刎。一干文武全部被控制了起来。
曲阜那边的消息来的也很快,流民洗劫了曲阜,孔府上下五百多口人,成年男子一个没剩下,不是自杀就是被杀。孔家被洗劫一空,具体损失没法查,流贼已经散去,一把火点了孔家。陈燮立刻放下兖州这边的案子,带着五百骑兵直奔曲阜。
陈燮赶到曲阜的时候,孔家已经被烧成一片白地。到处是残垣断壁,占地千余亩的孔家,成为了一片废墟。带队的军官李云聪,带来了一批孔家的妇孺,大概三百多人。
一群妇孺跪了一地,嚎啕大哭的场面,真是惨啊。陈巡抚亲切的慰问了这些妇孺,了解了事情经过。据这些妇孺讲,家破之日,族长孔胤植要求妻妾自杀,自己躲进了地窖内。孔家妇孺殉节者三十余人,孔胤植被流贼生擒之后杀死。意外的是,流贼没有为难这些活下来的妇孺,把她们关在一个院子里,还给了吃的。
抢光了孔家之后,流民不知为何一哄而散。据说是流贼分账不均内讧了,相互之间杀了一夜,次日便退出曲阜,也不知道去哪了。孔家妇孺们担惊受怕了一天一夜,登州兵赶到了,她们得救了。
有一个事情妇孺们说起来义愤填膺,孔家蓄养家奴三千余人,事到临头竟然无一人站出来。城外的农庄内,至少有一千五百多家奴,丝毫没有抵抗便散去。孔胤植一脉,意外的被杀了个干净,不分男女。如何重立孔家,这个事情陈燮不敢做主,安顿了这些妇孺后,上奏京师,请皇帝决断。r1292
第三百九十四章告一段落()
第三百九十四章告一段落
数万流民,分了孔府的粮食,劫了曲阜的县库,杀了县令和孔家一百多成年男丁,然后就散了活,而且散的很彻底。这样的事情,一看就是有组织的行动。
但是陈燮在奏本中写:贼闻大军至,散而走之,待臣至曲阜,贼走一空。念民生之苦,刀斧相加,恐激起更大之民变。臣已就近调集粮食,抚恤饥民,不使再变。此事因臣视察不细而起,故请辞山东巡抚一职。
济南方面的奏折先一步到了京师,内阁立刻送到朱由检跟前。张秉文、宋光兰联袂上奏,东昌、兖州二府,奸商与文武官员勾结,沆瀣一气,盗卖库粮,罪大恶极。事情败露,自戕者有山东都指挥使、兖州分守道、兖州知府、济宁知州、任城卫指挥使、济宁守备。
这些人自杀的原因,其实不是盗卖库粮,而是因为衍生民变,导致孔府被毁。这三个罪加起来,肯定没救了。看看东昌府,不就没有自杀的官员么?百姓没闹起来就没事。
奏折中还强调了,青州府、莱州府、登州府、济南府,这四个府一切太平。东昌府流民在省城及时运粮赈济之后,也恢复了平静。夏收即将开始,山东之乱无虞。
如何处置山东官员,内阁里分了两派,一派是孔贞运为代表,要求严惩山东官员。为首者陈燮、张秉文、宋光兰,更要严惩。不过孔贞运一个人闹腾没用,温体仁等人则认为,陈燮事先有视察旱情,要求各府做好准备,成果是不错的。关键是地方官员欺瞒,联手作假,陈燮短期视察,很难能看出端倪。当前大局之下,还是下旨斥责为上。
就是说,眼下够乱了,就不要再生事端了,陈燮是什么人?你当他是软柿子啊?他手里有兵,大明最能打的兵。你撤他的职,还能怎么地?难不成派人去抓他?要去你去,我们不干。再说,这事情算在陈燮的头上,也不合适。陈燮顶多是个领导责任,斥责两句就行了。
朱由检很自然的偏向了陈燮,这个没啥好说的。东昌的奏报,先一步上来了。对不之后发现,两边说的差不多,说明陈燮没有欺君。这事情还没定论,陈燮的奏折也到了,一看陈燮请辞,孔贞运又来劲了。这位阁老,平时没啥言语,那是被温体仁压的狠。现在事关孔家,虽然他是江苏人,但架不住他姓孔啊,有理由发言。
山东的事情,内阁里争议不休,朱由检也在犹豫。朝臣弹劾海也来了,都是奔着山东群臣去的。不止一个陈燮,这是要山东官场灭团的架势。很自然地,反对的一方开始还击,谁当官没几个同年座师来着?开始吵,朝会上吵,散朝了弹劾吵。
有趣的是,这些人吵架的范畴,其实就两个字“责任”。丝毫没人去提,山东旱情如何,灾民安置如何。就是在咬着民乱孔家被破一事,王八咬人不松口。
文臣吵架,朱由检心里很不爽。为啥?很简单,山东的奏折又来了,这一次更具体。调集了多少粮食,安置了多少灾民,兖州府的乱局被控制住了,目前没有再闹腾的意思。
争吵了一个月,陈燮在兖州就呆了一个月。连续十几份奏折,没有一份是自辩的。都是开口称,臣有失察之罪,然后说具体的都在干啥。审问官员,查明案情,打击奸商,罚没粮食多少,罚金多少。一笔一笔的账目非常清楚,这是在真真的做事的态度。
又一天的早朝,文官们还在两边对喷的时候,朱由检忍不住了。拍着龙椅站起,抬手指着在台下吵架的官员们,怒喝:“你们在这里互相攻讦,可知山东地方正在忙于安顿流民,挽救夏收,避免类似的事情再发生?你们可知道,山东从各地调来多少粮食?你们可知道,陈思华在兖州呆了一个月,忙着安抚地方,上的奏折里,一个字都没为自己辩护?你们可知道,陈思华收缴赃款,对奸商开出罚金单子,所得白银五十余万,山东地方不留一两,全部押送进京,交给朕来处置?陈思华在山东,为地方稳定殚精竭力,你们呢?可有一实策?”
这一通骂的,下面的文臣们目瞪口呆,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朱由检拂袖而走。吵了一个月的事情,终于落下了帷幕。内阁以前所未有的效率,票拟一则,交司礼监披红下发。
具体内容为,兖州之事,巡抚、布政司、按察司,皆有失察之责。念彼等处事果断,善后及时,不以重责。暂时留任,以观后效,再有事发,两罪并罚。都指挥使毛xx,兖州分巡道,罪有应得,死有余辜。人虽死,不能脱其罪,责成山东地方抄家,女眷充为官ji。
这么一个处置,山东官场要员们,除去自杀的都指挥使,其他人毛都没掉一根。这样的处置结果,山东地方自然弹冠相庆,总算是保住了自己的饭碗。
陈燮从兖州回来,看见这个处置结果之后,还是上奏一份,称:一干以死逃罪者,念其尚有羞耻之心,抄家、罚金即可,女眷发还祖籍,可彰君父之德。
这一份奏折到了京师,再次掀起轩然大波,文武百官意外众口一声,支持陈燮的建议。朱由检看在抄家罚金的面子上,思之再三,勉强同意了这个建议。于是百官纷纷上奏,称颂君父之德,不亚尧舜。并恳请,今后非谋反大罪,皆效此例。
赶上五十万的银圆的汇票到手,听说山东地方恢复了平静,心情大好的朱由检,意外的同意了这次建议。并表示,有司可设条例,以待日后有据可查。意思是,抄家是必须的,罚金换一条命也是必须的,该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