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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珺大惊失色:“陈公子,快躲开!”
矮胖汉子咧嘴一笑:“吃不得你这妞儿,先吃了你姘头!”
血盆大嘴,利齿森森,正要下口,眼前突然闪出一道黄色光影,有法器气息蓬发,暗叫一声不好,可来不及反应,手脚身体被一根黄麻绳捆绑得结结实实,站立不稳,砰然倒地,挣脱不得。
“缚妖诀?你这书生怎么会缚妖诀?”
飞身赶过来的许珺吃惊地望着陈三郎,怔然问:“你是修士?”她跟随父亲行走江湖多年,见多识广,自然知道修士的存在。
陈三郎道:“这个一时半会无法解释清楚,先处理这头妖怪再说。”
许珺满腹疑窦,但她不是婆妈的人,就不多问,拿着薄刀要来割矮胖汉子。
“我变!”
矮胖汉子不愿引颈受戮,口中喝一声,身形突兀一变,现出原形,却是一只磨盘大小的巨型螃蟹,壳背有着青色的花纹,一下子脱了黄麻绳束缚,挥舞一对大钳子,飞快朝着河里跑去。
这一下变化让陈三郎措手不及,黄麻绳品阶太低,却不能随着对方体型的变化而变化,一下子就被它走脱。
螃蟹横着走,一对大钳,八条小腿,那速度跑得一个叫快,只眨眼功夫就冲进了水里。
“不能让它走了!”
许珺施展轻功,快速追赶,飞身跃上船,一刀割断绳索,要撑船追击。
河面猛地形成一股大风浪,浪头丈余高,啪的一下打在乌篷船上,裹挟着船只来到河中心。
波浪之中,现出螃蟹妖的狰狞身影,顷刻间又化作人形,站在浪头上指着许珺大笑:“儿,这一下还不上本蟹爷的当?到这水里,任你本事通天,都得乖乖成为本蟹爷的盘中餐!”
说罢,原形毕露,螯钳挥舞,卷起一股黑风。在黑风的鼓动之下,泾河河水兴风作浪,浪头滚滚,顿时将乌篷船掀动,像一片脆弱的叶子,随时都会被风浪打翻。
许珺在船头上,即便使出了“千斤坠”的下盘功夫,也很难站得稳。幸好她自幼跟父亲学武,一身本领过硬,换了别的所谓“武林高手”,只怕早被掀下水里去喂鱼
哦,应该说喂蟹了!
情况危急,许珺倒临危不惧,微一思量,就知道当今情况想要击杀此妖怕是不成了,当务之急是自己先要回到岸上。美眸一望,估算出船只到岸边的距离,大概有三丈宽,不算太远。
于是伸手掰断一块船板,双足一点,施展出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轻功绝学“燕子三抄水”,掠向岸去。
想走,没那么容易!
螃蟹妖如何肯让到嘴的嫩肉飞掉,一掐口诀,登时形成一股汹涌浪头,兜头兜面拍打向半空的许珺。
浪头声势惊人,许珺避无可避,被结结实实打中,像是被一扇坚硬的墙壁撞到了一样,哇的就吐出一口鲜血。
可她颇为顽强,撑住一股气,竟没有掉落水中,而是奋力摔向岸,堪堪落在实地上,一张俊脸苍白。
这时候,陈三郎刚冲到岸边,见状大惊,急忙上前将许珺抱住,往林子里走。
螃蟹妖化成人形,在河里鼓弄着风浪,大叫道:“兀那小白脸,要将这美人儿抱到哪里去?”
带着风浪追上岸来。
陈三郎霍然回首:“疾!”
黄麻绳飞腾而起。
这一次螃蟹妖却有准备,“嗖”的非常干脆地缩回河中去了。
陈三郎也是虚晃一枪吓唬它的,收了法器,抱着许珺往树林里躲。这少女身量高,发育得很好,该凸的地方一点不含糊,加上长期练武缘故,皮肉结实,故而很沉,相当考验陈三郎的臂力。
“古人有言:抱得美人归,是一大乐事,但现在看来,这美人也不好抱呀!”
走了十来丈远,实在顶不住了,只能将人放下,坐在一株柳树底下喘粗气。
“那妖物怕黄麻绳束缚,暂时应该不敢追来!”
树林外的泾河河面现在简直是黑气沉沉,惊涛骇浪,一番惊人景象。螃蟹妖张牙舞爪,耀武扬威地鼓弄个不停:
“爷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它心里憋着一股火气,倒不是因为没吃着美人儿的缘故,而是陈三郎居然会缚妖诀,这门术法神通可是大有来头,在洞庭湖里,只有龙君家族的人才能掌握,那么换句话说,这小白脸肯定和小公主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才能学得此门术法。
抓到这书生,自然就知道小公主在哪儿了
螃蟹妖小眼睛泛出绿油油的光芒,想了一会,终于决定上岸抓人:眼下那美人儿身受重伤,已经没有多大威胁而小白脸的缚妖诀明显没学到家,一口黄麻绳法器也只得开光品级,威力不大。
此时不拿人,更待何时?
第五十五章 :非礼勿视,林中伏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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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晚,林子晦暗下来,许珺半躺在柳树根上,全身衣衫湿透,娇娆的身量尽显无遗。
她受伤不轻,可神志非常清醒,对于己身模样颇感窘迫,只是如今时候,哪里换得衣服?心里暗暗懊恼:还是低估这头妖物的实力了
其自幼跟随父亲练武,有天赋,肯用功,年纪轻轻便练就劲道三重的罡劲阶段,过得几年,很有希望晋身后天高手行列,但现在和化形妖物相比,仍是不够看。
“化形妖物,属于妖将行列,为何会在泾县出没,还吃起人来?”
妖魔精怪,种类不同,需求也不同,吃人吸阳气,多为鬼魅尸魁作祟而化形妖物,人肉人血对它们来说已经不具备修炼层次的意义,喜欢吃人,只能说是牙口问题。又或者心态偏激,对于人族有着仇恨,故而吃人解恨。
一头化形级妖物在县城内徘徊不去,吃人解馋,却是令人费解。这番行径,很容易招惹到修道中人前来降妖除魔,等于是招来杀身之祸。
妖魔精怪开智不易,一般行走人间,都是小心翼翼,就算鬼魅尸魁,也得披上画皮来迷惑凡夫俗子。
比如为祸南阳府的那头尸魁,它从野鬼林里出来,披上画皮,化名“十八姬”“十八”何者,松也。本身为女性,就不叫十八公,而是十八姬。不过后来它的画皮维持不住,渐渐要剥落,这才大开杀戒,专门挖读书人的心肝来吃,用读书人的血修复画皮。
画皮,乃是法器,制作之法古老而神秘,它最好的炼制和维护材料,就是读书人的心肝气血。因为读书人懂丹青,会诗词文章,能养出文气。文气越纯,越浓郁,所炼制出来的画皮就越精良。
南阳府的事情已经过去,其中细节因由,那时候陈三郎都甚不了解。反正尸魁被击杀,了不了解也无所谓。
许珺一时想不通螃蟹妖的来历跟脚,也懒得想了,先解决当前面临的困境再说。由于负伤,难以再施展武功,那么只能依靠陈三郎了。
陈三郎竟是个修士,这是许姑娘更想不明白的另一件事,目灼灼盯着这书生,发现对方背向而坐,竟没有往自己乍泄的身子看过一眼:难道这就是圣贤所教诲的“非礼勿视”?
莫名地,好感又加了一分。
“陈公子,你什么时候成为修士的?”
陈三郎背对着她,坐得端正:“应该很久了”
“很久了?嘿,那你可真隐藏得深呀,遇到事儿,自己不出手,叫我来献丑,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骗!”
说到最后,音量飙高,几乎是咆哮。
陈三郎曾请求她出过两次手,一次是拦阻衙役和钟捕头,让他们无法阻碍陈三郎出城还有一次是最近的盗取谷园诗社账本。
“咳,我这个修士有点虚,不晓法术,很多事情做不到”
陈三郎解释道。
“哼哼,不晓法术?那刚才捆绑妖物之事,难道是我的幻觉?”
许姑娘气鼓鼓。
陈三郎弱弱地分辩:“刚学不久。”
“胡扯!刚学不久就能捆绑一头化形妖物?那学多几年,你不得飞天遁地能成仙了?”
许珺根本不信。
陈三郎叫起撞天屈:“我真是刚学。”
“不信不信,好你个陈三郎,原来你才是武馆里最不老实的那一个!”
“我哪里不老实了?”
“你从头到脚都不老实,特别是一双眼睛,目灼灼,似贼”
陈三郎欲哭无泪。
为了避免嫌疑,为了和“轻浮孟浪”划清界限,他放下许珺后就转过身去一直闭目养神来着。
这柳下惠,果真当不得。
“好一对打情骂俏狗男女!”
数丈开外,一株柳树后面,螃蟹妖躲在那儿,听得咬牙彻齿,腹诽道:“待会将你们两个全部打杀,吃进肚里,当一对苦命鸳鸯!”
只是瞧见缠在陈三郎手腕的一匝黄麻绳,心里有些犯怵,不敢贸然冲上去。缚妖诀的威力非同小可,尤其对于妖物的克制颇有奇效,更不用说它一只螃蟹本体了,被绳索一捆,再一吊,浑身本事都施展不出,只能晾着吐白沫了。
毫无疑问,这都是小公主有针对性的措施,特意冲着它来的。
“小公主呀小公主,不是末将紧追不舍,要赶尽杀绝,只是王后有令,小的不敢违背”
龙君小女,聪颖可爱,在洞庭湖中甚受爱戴,但其生母出身卑贱,只是一尾鱼精,又去世得早,剩下敖卿眉一个,孤苦伶仃,饱受兄弟姐妹排斥为难。对于这些情况,不少底层妖物都有点看不过眼。但是敖卿眉后母势大,一手遮天,众多妖物只能听令行事。
本来追杀敖卿眉,轮不到螃蟹妖这么一个刚化形的小妖。不过龙女逃出洞庭湖时已经身负重伤,一身修为十不存,就连普通人都无法对付,故而派螃蟹来也绰绰有余了。
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