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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见到对方的第一句话该说什么。
“好久不见”？“抱歉揍了你”？“身体恢复的不错”？
总觉得别别扭扭的。
虽然不是出自于他的本意，但是揍人的确实是他没错，还差点将人家活活打死，做了这么残忍的事情所以这个歉他还是需要道一次吧。
“穆非先生，好久不见了。”结果率先打招呼的却是坐在病床上的安杜因。
“额，呵呵。是啊，好久不见，你还好么？”下意识的抬起手摆了摆作为回应，说完这句话之后穆非就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妈淡，他这个打人的凶手就这么若无其事的走进病房，随口说道“你还好么，没被我打死吧”类似这种的话，岂不是会让人以为是来找茬的？
“我很好，劳烦你挂心，穆非先生。”安杜因却面不改色的回答。
听声音似乎毫无怨气的样子啊，不过这家伙向来说话都没什么语调，也不知道对方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穆非走进屋内，在距离病床三步左右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他担心自己贸贸然的靠近会引起对方的防备与敌意。
然而安杜因却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与天羡打过招呼之后，接着说道：“抱歉不能起身招待，两位请随便坐。”
“那个……之前的事情，我很抱歉。”穆非刚坐下便开口说道。
“你不用道歉，穆非先生。”安杜因面色如常。丝毫看不出喜怒。“我看的很清楚。那个时候你的行为并非出自于你的本意。”
“话虽如此，但是……”对方如此坦然的态度倒使得穆非更加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愧疚之心油然而起，“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我不能说一点责任都没有。”
如果他能再小心一些，如果他的意志力能再坚定一些，又怎么会给敌人乘虚而入的机会？
逃避了这么久，穆非总算能真正的面对自己内心的软弱。
正是由于自己软弱。正是由于自己的无力，才给了敌人机会，进而使得敌人借自己的手伤害自己的同伴。
隐隐的怒火其实一直在穆非的心中燃烧，只不过被他压抑了下来，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如今见到平静如常的安杜因，穆非这才感受到这备受压抑的怒火。
对敌人，同时也对自己，这火焰在胸中最初十分平静，如同无数的蜡烛，一根一根的被点燃。缓慢的，一点点的。就这么烧了起来。
穆非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才使得心情略感平静。
“安杜因，你将那天的事情再说一遍，让穆非先生听听看，与他记忆中的情景是不是相吻合。”天羡？残突然开口说道。
“是的，部长。”安杜因闻言没有任何的推诿，甚至连眉头都没动一动的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穆非觉得让受害者回忆受害时的场景是一件挺残忍的事情，不过既然当事人都没有反对，他这个“加害者”也就没有立场多说什么。
安杜因在脑海中略微整理了一番，便将那天的情景再次重复了一遍，期间没有任何的添油加醋，平铺直叙的就好像在背书一样。
不过当提到穆非的状态时，安杜因停顿了一下，接着抬起头看向穆非，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怎么了？”察觉到对方态度的变化，穆非微微皱眉。
“那个时候，你的模样看上去有些……”安杜因眉头皱了皱，做出了难得一见的纠结表情。
“没关系，你尽管说出你的想法，不用在意我。”穆非微微笑了笑，他大概能明白，自己的左眼有时候让人觉得很诡异。
“我很难说清楚那种感觉。”安杜因沉吟了片刻之后，表情显得有些犹豫的开口，“当时的你看上去根本不像人类。”
“不像人类？”提出问题的是坐在一旁的天羡，他也是第一次听到安杜因这样的描述。
“嗯，是的。”安杜因想了想之后确定的点点头，“之前我一直没找到合适的词语，所以不曾提及这件事。”
“你觉得，最适合的词语就是‘不似人类’么？”天羡看了一眼坐在旁边沉默的穆非，语气中带有一丝玩味。
“虽然这么说对穆非先生而言有些……失礼。”安杜因看向穆非，眼神中带有一丝歉意，但更多的还是毫不动摇的坚定，“不过，是的，我确实是这么觉得的。”
穆非沉默的听着两人的对话，脸色微微凝重起来。
“呵呵，这样啊……”片刻之后，穆非叹了口气，微微笑了起来，“果然还是因为左眼么？”
说着他抬起手轻轻的覆上左眼。
他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左眼变成黑红色的时候，也觉得不像人类呢，看起来确实很吓人。
“你的左眼确实是一个原因。”安杜因点头答道，“不过在接手调查你的任务之后，我们事先对你的事情进行过初步的了解，你左眼的情况在档案中描述的很清楚，因此并不会感到惊讶。”
也就是说，在见到他左眼起变化之前，安杜因就知道会变成这样，所以令他感到“不像人类”般诡异的还有其他东西？
穆非皱了皱眉头，眼神严肃的看向安杜因，开口问道：“除了左眼之外，当时的我，还有其他不对劲的地方？”
“是的。”安杜因没有移开视线，与穆非对视着点头回答：“当时的你，看上去整个人就好像被一层邪恶的东西笼罩着，使人感到恐惧。”
“邪恶的东西？”穆非有些纳闷。
安杜因低头想了想，像是在努力的回忆，随后抬起头面色凝重的说道：“像是一层黑雾，带着淡淡的血腥气味。不过我当时的感觉很模糊，或许是视线出了问题也说不定。”
毕竟那时候他被揍的挺惨的，如果眼睛里混入了鲜血，视线会变得模糊不清像是被血雾笼罩也有很大的可能。
听到对方的形容，穆非突然感到背脊一阵发冷，全身一惊之下，一股冷汗从手心中冒了出来。
如果……
或许事情并不像他所想的那样，如果当时的他并不是被人控制了，而是处在另外一种状态之下的话……
穆非看到自己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第三百九十八章 担忧（）
听了安杜因的描述之后，穆非突然产生了一个荒谬的想法。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
而这个想法，使他感到异常的恐惧。
因为安杜因的描述使他想起了两个人。
同时，他又想起了另外一些事情，被他埋藏在内心深处的一些不堪回首的记忆。
原本他都已经将其遗忘在记忆的角落之中，然而此刻却又被翻了出来，展现在他的面前，依然是那般鲜血淋淋，残忍的无法直视。
“穆非先生，你的脸色不太好看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天羡？残一直在默默的观察着穆非，此时微笑着问道，“莫非之前的药效还没有完全消除？”
穆非回过神来，抬起头看了看天羡，有些艰难的扯动嘴角回应道：“可能吧。”
“既然这样，安杜因也需要休息，我们不如先告辞。”天羡笑眯眯的提议道。
反正，该看到的反应他都已经看到了，继续留在这里也不会有更多的收获。
“好的。”穆非点点头站起身，对安杜因说道，“你好好休息，过两天我再来探望你。”
说完穆非转身便走出了房间。
天羡落到了穆非的身后，意味深长的看着对方的背影，扭头对安杜因微微笑了笑，抬脚跟了出去。
……
穆非的脚步很急，天羡费了一番功夫才跟上他的速度。
“不想回房间休息么？”天羡口中的“房间”指的当然是总部特意为他们两人在这段时间内安排的大套房，有两个彼此想通的半独立的卧房，以及面积很大的客厅。
“不。”穆非此时的心情很急迫，来不及回答对方，简单的摇了摇头。
走了一会儿，天羡便看出了对方的目的地，不禁扬了扬眉毛，刚想开口说什么，转念一想却又闭上了嘴巴，微笑着跟在对方的身后。
穆非没有理会身后安杜因的想法。径直的朝着目的地走去。
当他走到实验室的门前时，连门也没敲，直接推门而入。
正在埋头工作的蓝暮云听到动静后抬起了头，看到穆非与天羡时，厚重的镜片后面双眼微微眯了眯。
“你之前骗了我。”穆非看着蓝暮云，冷声说道。
“你指的是什么？”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对方根本没明白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上一次。在华夏区的时候，我问过你的事情。”穆非眉头皱得死紧。因为顾忌到旁边还有一个天羡？残，他说的很含糊。
蓝暮云站直了身子，微微皱了皱眉。
“你见过安杜因了？”对于穆非突然发难，很容易便猜出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是的。”穆非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蓝暮云了然的笑了笑。
“你都知道了些什么？”穆非现在很着急，因为这件事关系到他自身的情况。
“很多东西目前还无法确定，所以我现在不能告诉你明确的答案。”蓝暮云摊了摊手，有些无奈的说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这也正是我要求文森特代理会长将你带来总部的原因。”
“你要求？”穆非还是第一次得知这件事。他原以为自己会被带到总部完全是出自文森特会长的意思。
“不然d那家伙也不会这么轻易的放人。”蓝暮云冷哼一声，“那家伙可是出了名的护短。”
穆非眼角微微动了动，停顿了片刻后再次开口道：“也就是说你承认之前告诉我的是假的了？”
“不算假话，那个时候我确实是那样认为的。”蓝暮云显然已经明白过来穆非究竟在问些什么，一脸淡漠的说着。
“那么现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