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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时分,被无数熊熊篝火照亮的邺城逐渐安静下来,匆匆用过晚饭的新任冀州兵马主事兼第九师主将耿武和副将翟趋再次骑上战马,绕城一圈。巡视警备森严的城中军营和各大要地。
冀州长史闵纯也毫不松懈。和赵立等谋士一起再次召集城中富绅名流齐聚州府。商讨振兴冀州百业的发展计划,并抛出“是否引入青州新政以迅速组建各级府衙”这一问题,恳请满堂受宠若惊渴望从中分一杯羹的名流富绅畅所欲言。
前方斥候的战报不断送入灯火明亮的帅府,刘存与太史慈、徐盛、耿武等心腹大将围聚在大幅地图前,年轻的骁将赵云和陈到肃立一旁虚心学习,倾听主公反复计算袁绍大军的行军速度,预测袁绍可能施展的各种诡计。
短暂的思考之后,已尽显大将风范、磨练得更为成熟稳重的太史慈笑着道:“袁绍和他麾下那些名声广播的谋士们恐怕已经没多少选择了。鲜卑骑兵已被友军赶出幽州,河东、河内早已被我军稳稳控制,就连盘踞在太行山上的黄巾军主力此时也不断向上党地区聚集,准备接受管亥将军和军师赠送的军械和粮草,随后与管亥将军并肩北上,驱逐霸占并州长达数年的于夫罗所部。”
“放眼望去,此刻的袁本初已经不可能获得外援,除了横下一条心与我军决一死战,只剩下猖狂西逃遁入太行山一途可走,所以不用太过顾忌。只需考虑如何在交战之后尽可能避免伤亡即可。”
“属下同意子义将军的意见,也不必太过顾忌伤亡。毕其功于一役彻底底定冀州才是咱们最大的战略目的!既然袁绍还敢前来找死,咱们就无需再客气,能一举铲除此獠才能让人彻底放心。”唇上胡子越来越黑的徐盛慷慨直言。
刘存自嘲地笑了笑,随手扔下手中的炭笔:“看来是我多虑了,哈哈……行啊!此战由你二人全权指挥,我就不管了,哈哈!”
徐盛一愣:“难道主公即将南下徐州?”
刘存连忙摆手:“有公孙先生坐镇徐州,哪里用得着我去操心?没事,你们忙吧,我偷懒一会儿,先去忙自己的私事了,哈哈!”
徐盛望着刘存施施然离去的背影,挠挠头不解地转向太史慈:“怎么回事?主公今晚有点儿反常啊!”
太史慈神秘一笑:“估计是去见等候多时的甄逸先生了,等打完这仗,说不定就能喝上主公的喜酒,哈哈!”
徐盛恍然大悟,赵云和陈到想起主公晚饭时患得患失的样子忍不住嗤嗤而笑,边上的十余位年轻参军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每张脸上都洋溢着无比的快乐和轻松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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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鹿以北五十里的卧牛岗下。
十余名身披坚甲、头部和脸部都包裹严实的青州军斥候,隐身于逐渐凋零的灌木丛中,死死盯着前方三百余步的小道上由北向南飞速疾驰的五名袁军骑兵。
尽管斥候们个个都握着装上利箭的特制钢弩,身后的林子里还有二十余匹已经吃饱喝足完全恢复体力的优等战马,但他们似乎没有截下五名袁军骑兵的意思,眼睁睁看着五名风尘仆仆的袁军骑兵绝尘而去。
“庭叔啊庭叔,这已经是袁军向南派出的第三波信使,就这么放走了,小侄我憋得慌,抓捕记功不稀罕,可他们胯下的那些高头大马都是难得一见的塞外骏马人眼馋啊,就这么错过实在可惜了!”
年轻的斥候懒洋洋收起钢弩,转过身子,满脸遗憾地背靠小树滑坐地上,摇着硕大的脑袋,解下腰间皮囊猛喝一大口,专供军中的琅琊烈酒特有的香馥瞬间飘散开来。
被称为庭叔的斥候队长这才从前方一丛光秃秃却依然茂密的树丛下转身回来,半闭着满是血丝的眼睛,扫了一眼纷纷坐到地上掏出皮囊喝酒御寒的属下,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蹲到年轻斥候身边,接过他递上的酒囊低声告诫:
“你以为老子不想截住几波袁军信使和斥候吗?只要再逮住他娘的其中一个,老子就能积功晋升一级,弄套都尉级别的漂亮战甲披在身上,等这冀州地面平定下来,就能依照军中条例舒舒服服卸甲归田,和家中两个婆娘守着一百五十亩军功田安安乐乐过日子!”
“可这一回不同以往啊弟兄们,干掉一次次逃脱幽州友军和我军联手截杀的敌军大将麹义,还有他麾下三千残兵败将,这段日子咱们傅将军和张将军肯定也没能睡个安稳觉,好不容易再次发现敌军踪迹,连夜调集两路精骑绕过近百里南下设伏,怎么可能逮住一两个虾兵蟹将,惊动躲在北面林子里那三千敌人?万一再次让比狐狸还狡猾的麹义逃掉了,咱们如何向全军弟兄交代?”
边上满脸都是乱糟糟胡子的年轻副队长连声附和:“就是就是!你们这帮没脑子的贼厮鸟也不好好想想,什么叫小不忍则乱大谋?围歼狡猾的敌将麹义,咱们两个师三万弟兄费了多少心思?”
“这回可是歼灭麹义的最后一个机会,要是惊动了他,被他再次向西面大山里逃窜,之前所做的一切全他娘的打水漂了!明白了吗?”
众弟兄听完两个头儿的训示,除了点头谁也不敢再有怨言,全都乐哈哈地掏出干粮开始进食,抓紧时间服侍一番自己的爱马,完了随意找个干燥地方躺下休息,等候大战的到来。
接下来的大战也没他们什么事,顶多到时候与潜藏在附近方圆五里之内的其他小队弟兄一起,守住前方的道路,截杀从南面伏击圈里逃出来的敌军残兵而已。(。。)
第二四七章 麹义授首()
缓缓升上中天的太阳透过云层,为蒙上薄霜的大地带来丝丝暖意,天亮时分就刮个不停的冷冽北风终于停止,渺无人烟的旷野显得格外静谧,格外凄凉。○
草木凋零色调斑驳的小树林里,素来精力旺盛的大个子再次睁开眼,仰望逐渐晴朗的天空,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只好坐起来左顾右盼,最后转向身边靠在树上不停用铅笔书写的年轻队副,挤出猥琐的笑容,嘿嘿问道:
“我说雷头,你这个武学院四期毕业的大才子,曾两次获得过主公的表扬,而且这一年多来你任劳任怨三次立功,对咱们弟兄也不错,有人缘,按理说,完全有资格统领一个主力营,怎么到现在仍然没能升个一级半级,是不是你得罪哪个牛人了?”
“瞎说什么?再胡说八道看老子收拾你!”
队长庭叔沉声呵斥大个子,随后转向年轻的队副歉意地笑了笑,爬起来抖了抖身上的毛毯,暗中不停地感叹。
到目前为止,整个斥候营八百弟兄中,除了老资格的斥候高手庭叔和两位面冷心热的营都尉之外,谁也不知道眼前这位与自己朝夕相处生死与共一年有余,与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斥候营弟兄没啥两样的年轻队副,竟然是主公刘存收下的最后一位养子——孟雷。
据说孟雷这名字还是主公给取的,军中听说过孟雷父亲名字的不多,但最初追随主公的军中将校都记得,孟雷的父亲名叫孟宣。是最初追随主公起兵的十八铁卫中的佼佼者。可惜在平原大战中与主公的六位高徒一起不幸战死。当年的孟雷年仅十六岁,而且生下来就没了母亲。
早熟的孟雷性格很好,身体看起来似乎有些瘦弱,可在主公刘存长达数年的亲传之下,无论军事能力还是个人武技,孟雷都属于出类拔萃的极少数,深受主公刘存和主母孙婉的喜爱。
只不过孟雷为人低调,从不显示自己的能力和背景罢了。哪怕在一次次深入敌后刺探敌情的行动中险象环生,诸多杀戮,他的表现也只能说是中规中矩,唯有一点令弟兄们感到奇怪,也颇为嫉妒,那就是这家伙总是运气很好,直到今天也没有负过一次伤。
武学院毕业后做了三个月参军的孟雷,照理说应该前途无量才是,可他偏偏主动要求到最危险的斥候营当一名小小的队副,他到底有何想法。又是如何获得主公和主母允许的,恐怕至今没几个人知道。
此刻的孟雷早已习惯弟兄们没有恶意的玩笑。平时遇到这样的情况他也是笑笑就完,所以他人缘一直很好,可这一回他有些反常地凝视大个子的眼睛,神色极为复杂,弄得胆大包天的大个子心中有些发寒,不断地嘿嘿傻笑以表达歉意。
养精蓄锐的众弟兄乐哈哈围过来看热闹,没等老成持重的庭叔站起来责骂,孟雷已经伸出手按在庭叔宽阔的肩膀上,微微摇头,再次露出淡淡的笑容:“弟兄们,咱们在一起有一年半了吧?之前虽然天天和弟兄们在一起,可没说过几次心里话,今天我就此机会说说吧,否则恐怕我会很遗憾的。”
众弟兄惊讶不已,不过看到满脸皱纹的庭叔连声唏嘘的样子,很快意识到自己的队副似乎有什么大事瞒着大家。
果然,眼中微微潮湿的孟雷说道:“弟兄们也都看到了,打完眼前这一仗,短时间内咱们就没有什么对手了,整个冀州不出半个月就会平定下来,到时候咱们也能好好休整一段时间,回家看看自己的亲人,超期服役的庭叔也要光荣退役,回到南皮城北自己的新家安享天伦,而我呢,将会在此战结束之后,回到已迁到济南城北的武学院担任教官……”
“什么?你竟然回武学院教书?”
“雷头,你不能走啊!兄弟我没心没肺胡说八道,可我服你,弟兄们都服你!庭叔要走咱们知道,尽管都舍不得,可都希望庭叔快点儿回去生下一男半女传宗接代,可要是雷头你也走了,咱们剩下的十三个老弟兄怎么办?”
大个子急得爬起来连声挽留,十余名大吃一惊的弟兄也纷纷站起围住庭叔和孟雷,什么戒备瞭望、什么轮流值哨都不管不顾了。
孟雷对默默摇头的庭叔苦笑一下,转向众弟兄和声解释:“急什么?李大个子别嚷嚷了,就属你嗓门最大……弟兄们别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