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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就见一直垂目看着手掌的玄悯突然开了口,道:“救无可救,烧了吧。”
江世宁和陆廿七几乎异口同声地叫了出来:“什么?”
玄悯神色未变,一副冷肃模样,看得江世宁当了真,当即腿脚有些发软:“大师你说真的?”
“我不给纸人收尸。”玄悯应了一声,将另一只手里始终燃着的符纸靠近了薛闲的纸皮身体。
就在火舌即将沾上纸皮的瞬间,一个幽幽的声音贴在玄悯耳边响起:“住手,你敢!”
这声音显然已经不是来自于纸皮了,而是从玄悯耳边的虚空中散出的。
神色郁郁将信将疑的江世宁闻声猛地抬头,目光直直看向玄悯,绕着他来来回回打了个轮转,愣是没敢开口,因为他根本找不到薛闲的人影。
其实在纸皮断成两截的刹那,为了避免平白多受一次皮肉之痛,薛闲干脆将自己的真灵从纸皮上挣脱了出来。真灵没有实体,似风似气,无人能看见。碰巧合了薛闲的心思——作天作地不小心吧脑袋作掉了,着实丢脸,不太想见人。
于是他默不吭声地攒聚在玄悯身后,好生当了一把背后灵。
他本以为这样悄无声息地游过去,阴森森地贴着秃驴耳朵说话,能把这秃驴惊得失态。
谁知玄悯连头都不曾偏一下,语气毫不意外地回道:“不装死了?”
薛闲:“”
正所谓一物降一物,自打碰上这秃驴,薛闲觉得自己血都要呕完了。
“你怎的知道我装死?”薛闲吓人不成反被气,憋了半天,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么一句话。
玄悯神色不改地一翻手掌,将原本打算烧了的纸皮放回暗袋,不咸不淡地回答道:“祸害遗千年。”
薛闲想送他上天。
不过
想起一些事,薛闲又硬生生把自己的暴脾气压下去。他勉为其难地服了回软,道:“行吧,我这样气度的人也不好跟你这秃驴一般见识,随你胡说八道了。”
玄悯闻言偏了偏头,目光在耳侧虚空中浅淡一扫,似乎觉得这孽障吃错了药,居然能忍住不回嘴老实被怼。
薛闲低低清了清嗓子,大约觉得这事儿说出口颇需要费些脸皮。他扫了眼闻声看过来的江世宁和陆廿七,决心把声音压得更低了些。
真灵没有实体,也就无所谓大小胖瘦,就像一股风。他将自己又缩攒了一番,干脆地游到了玄悯耳廓边,用低得旁人都听不见的气声道:“秃驴,打个商量。”
玄悯没张口说话,但是也不曾有所动弹,显然在等着他的下文。
“借你身体用用。”薛闲道。
玄悯:“”
薛闲兀自咂摸了一番,觉得这说法听着有些不像话,又默默换了一句:“不是,没打算夺你的舍。我是说,找个地方让我呆着,最好能贴着你的腰。”
玄悯:“”
薛闲:“”人话怎的这么难说!
他之所以如此纠结,只是因为真灵不能长时间毫无依附地飘着,必须得找些实物做凭依,否则飘着飘着就该散了。真灵游荡的时间越长,对元气损伤越大。他可不想好不容易养回来的身体,转头又全瘫了。
那纸皮小人断了,他便一时没法再寄居其上了。
至于为何说要贴着腰
自打金珠进了玄悯的暗袋,他便愈发觉得玄悯体质着实有些特殊。于是他不由自主想起了先前两回所听见的“撞钟声”,两回都自玄悯腰间骨根处传来,两回都震得他头晕眼花一脑袋空茫。
金珠所起的变化,定然同这个脱不了干系。
他甚至抱着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若是金珠这么贴着玄悯的腰,他也这样贴着,双管齐下,会不会要不了多久,他就能重新回到自己的原身里去了?
真龙筋骨虽然被抽,但是想长出新的,好好养还是有指望的。
他想早日回到原身,重新养出龙筋骨来,免得向现今这样行动不便,想要什么还得如此讨价还价字字斟酌。
“罢了,我是说随便找个什么东西让我呆着,也不用绕着腰了,我就进你那暗袋吧。”玄悯一句话没说,薛闲已经接二连三自己改了要求,主动丧权辱国连退几步。
玄悯瞥了那片虚空一眼:“先前如丧考妣,现今又主动想进去了?”
薛闲咬着舌尖心不甘情不愿地哼哼:“是啊是啊,你就说行不行吧。”
玄悯淡淡问道:“为何?”
薛闲机械道:“你骨骼清奇。”
玄悯摇了摇头,似是对这孽障无话可说。他略一思忖,从暗袋里摸出了薛闲那枚金珠。
就见他食指一绕,便多了一道不深不浅的切口,殷红的血珠从那切口中渗了出来。他便以这血珠为墨,抬手在金珠上画了一道符咒。薛闲认得那符咒的画法,因为先前他寄居纸皮时,在那张薄纸背面画过一模一样的。
他最后一笔收完,金珠微微亮了一下,又转瞬暗了下去。
玄悯抬手在薛闲飘着的地方一抓,又照着金珠一拍,薛闲便被拍进了金珠里。
他并非真正意义上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而是将金珠作为一个普通的可以依附的物件,暂且呆在其中而已。
可即便是这样,他也乐意之至。
不得不说,这秃驴不刻意气他时,还是勉强算得上顺眼的,仅仅这一个举动便精准地踩在了薛闲的点上,正中红心。
将薛金珠放回暗袋时,玄悯垂目淡淡地训问了一句:“还爬么?”
薛闲心说老子现今光溜溜圆滚滚连个手脚都没有,爬个屁!然而他刚承了玄悯一份人情,这么快就蹬鼻子上脸着实有些不太好,于是他难得老实地答道:“不爬了。”
“还翻天入海么?”
“”薛闲愤愤动了动嘴春,最终还是憋屈道,“不闹了。”
玄悯见他终于真的老实了,这才让金珠落进袋底。
至此,这孽障总算安分下来。
一是他刚答应了玄悯老实点,总不能翻脸就不认人,多少得装装样子。二是玄悯确实给他挑了个好地方,寄居在这圆溜溜的金珠里,他就是想蹦跶也蹦跶不起来,除了随着玄悯的动作在暗袋里滚两遭,他也翻不出更多花样了。
江世宁没听到薛闲讨价还价的那些话,但把玄悯一系列动收进眼里后,多少也知道了个大概。他指了指玄悯的暗袋,问道:“他本身受伤没?”
玄悯摇了摇头。
书呆子这才放心下来。
把薛闲这倒霉珠子处理完,玄悯这才顾得上观察他们身处的地方。
他拈着指尖一捧火,在四周大约摸照了一圈——这是一间不是何人修造的地下石室,地面略微朝一侧倾斜。
玄悯朝倾斜的方向一晃纸火。
江世宁和陆廿七近乎同时被那处的两团巨大阴影吓得一个哆嗦。
“什么东西?!”江世宁抽着凉气,后退了两步。
“镇墓兽。”玄悯道。
就见这倾斜的地面约莫只有三四丈长,尽头正对着一扇半开的石门,石门两面各站着一只硕大的石雕猛兽,猛兽高约一丈多,圆目高额,不怒自威。它们均微垂着双目,以一种居高临下的模样静静地审视着来者。
如此模样如此规格的猛兽,惯常只有在一些王公大墓里才能看见。
“镇墓?!”玄悯既然解释了,江世宁便不疑有他,登时后脖颈凉气直冒,他摸了摸自己的手臂,问道:“这坟头岛难不成还真如其名,是个大坟头?”
陆廿七听得脸都绿了:“可是从不曾听过这种说法啊?都说叫坟头岛是因为形状像坟包。若是个真坟头,那些药郎们哪儿还敢来?”
玄悯抬手照了照那镇墓兽的脸和脚,淡淡道:“新雕的。”
江世宁:“多新?”
玄悯道:“三五年之内。”
三五年之内雕的,便意味着这地下石墓也是三五年之内才修的?那就奇怪了,修给谁的?
玄悯反手用火光扫了扫他们摔下来的那处,又照了照上头那个看不出多深的隧洞,摇了摇头。
反正来时的路已然没法走了,也就只能顺着走下去另找出口了。
玄悯火光一扫,便抬脚迈了步。
江世宁和陆廿七都有些瑟缩和畏惧,然而又不敢离玄悯太远,于是迟疑了片刻后,又一溜烟地赶了几步,紧紧跟在了玄悯身后。
“不怕不怕,我自己就是野鬼。”江世宁慢吞吞地念了两遍,似乎真的好了一些。
玄悯从两头镇墓巨兽中间穿过,一把推开那扇本就半掩着的石门。
木门即便年久失修,打开时顶多也只会发出“吱呀”一声响。可这石门却不同,推开的过程中,实质的门底和同样石质的地面摩擦,发出了霍霍响动。那声音显得格外空旷寂静,在不知多大多深的地墓里叠出了好几重回音,听得人汗毛直立。
陆廿七当即夹了夹腿,觉得有些想尿。然而他是个死倔又不认弱的性子,非但没有往后退,还硬着头皮又往前走了两步。
在这种鬼地方,你总是无法知晓是走在头一个更安全些,还是落在最后更安全些。
就在玄悯要将石门完全推到底时,那门突然磕在了什么东西上,发出了一声闷响,便再也推不动了,似乎是被抵卡住了。
“门后有东西!”陆廿七有些悚然地说道,声音里透出一些努力克制过的哆嗦。
玄悯并没有先忙着去看门后的东西,而是用火光一扫前头的大致景象——
“娘诶——”陆廿七终于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其实就火光所扫之处来看,这间应该依旧是条过渡的墓道,跟刚才那间石室并无区别,只是更为狭长一些。真正吓得陆廿七大惊失色的,是这墓道两边的墙壁,就见墙壁上画着比镇墓兽还骇人的猛兽图腾,不过那笔触的色调既不是墨色也不是彩色,而是红色。
“这、这、这是用血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