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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想像。”
“血祭司被各自的部落废除了。在有些场合,他们甚至被杀害了。”
阿夫塞的声音很轻。“这太不幸了。”
“我收到的报告说,在很多部落,所有婴儿都被允许活了下来。”
阿夫塞若有所思地说:“我猜想,人们觉得只让皇族的婴儿全部活下来是不公平的。”
“但是,人口——”
“会膨胀,以八倍的速度。”
“我们是很容易受本能控制的生物,阿夫塞。即使是你,我们中最有理性的一位。我还记得诺尔—甘帕尔,在戴西特尔号上你撕开他喉咙的手法——”
“是的,”阿夫塞悲伤地说,“我们是很容易受本能控制的生物。”
“现在,婴儿们仍旧在育婴堂内,局势仍处于掌控之中。但是一旦他们进入我们的世界——”
“他们会尝试建立自己的地盘。不会有足够的地方来分给每个人,地盘规则会驱使他们,还有其他所有人,进入‘达加蒙特’。”
“这也是我所担心的。”迪博张开双臂,“我能做什么呢?”
阿夫塞稍稍抬起头,思索着。“很困难。我们作为智慧生物,不能允许所有的后代都存活下来——我们的生殖能力太强。自从世界诞生以来,血祭司一直在控制我们的人口。但是现在,这些血祭司失去了信誉,必须重塑对他们的尊敬。”
“用什么手段?”迪博从跨骑的石头上站起来,开始来回踱步。“如果我是婴儿的父亲,我愿意筛选、处理他们。”
阿夫塞摇摇头。“人们不会相信你。”
“但他们会知道我没有撒谎。”
“你不会有意撒谎。但你可能接收了错误的信息,或被你的助理误导,就像你或你的祖先过去所经历过的那样。”
“我会让我的婴儿接受公开筛选。这样就不会有人产生怀疑了。”
“公开筛选,”阿夫塞说道,这个想法显然触动了他,“你知道,我以前见过筛选过程。”
“是吗?什么时候?”
“当我在我的家乡卡罗部族短期逗留时。那是完成环球航行、离开戴西特尔号上岸之后的事时间凑巧,我不小心闯进了育婴堂。我从来没有忘记当时的景象。公开筛选——是的,人们会从全世界涌来观看。”他挠了挠鼻口下部,“但即使是这样,你母亲所生的八个子女仍然活着。”
迪博甩着他的尾巴。“对此我无能为力。”
“或许可以。”阿夫塞轻声道。
迪博一下子停止了踱步,站在阿夫塞身旁。“你的意思是?”
“你的兄弟向你提出了挑战。他声称,如果皇家血祭司公正地行使了他的职权,那么他就是最出色的人,理应被留在首都。”
“他的确是这么说的。”
“那个血祭司后来怎么样了?”
“你是指那个在我孵化时担任这个职务的人?”迪博说道,“他的名字叫美克—麦里登。他还活着。当然,他的年纪已经很大了,但理论上,他仍然是皇家血祭司。”
“你问过这位麦里登没有?罗德罗克斯所说的是否是真的?”
迪博转开目光:“麦里登失踪了,在罗德罗克斯提出挑战的那天之后就不见了。”
“你能确定他作为一个血祭司,没有落到哪伙暴徒手中?”
迪博摇了摇头:“我不这么想,麦里登的个人财物也不见了。”
阿夫塞缓缓点了点头。“恐怕他逃走这件事本身就说明,罗德罗克斯所宣称的是事实。你搜寻过皇家礼拜堂的文件吗?”
“我本人当然没去,我派了其他人。还没有发现什么能支持或是反对罗德罗克斯宣言的文件。”迪博叹了口气,“当然,要是参与这种骗局的人是我,我怀疑自己是否会写下任何东西。”
“不会,我也不会。所以真相已经随着麦里登逃离了城市。”
“显然如此。”
除了空中传来的翼指叫声和下方远处航船上传来的钟鼓声,现场一片寂静。“罗德罗克斯的话中有两个攻击点。”阿夫塞终于开口道,“第一个,伦茨的所有八个孩子都活了下来。如果我们将麦里登的逃亡当作认罪表现,这一点似乎已经得到证实。但是这一点,就其本身而言,并不会造成多大伤害。毕竟,我和娜娃托的八个孩子都活了下来。”
“不错。”
“罗德罗克斯说法中的第二点是,错误的婴儿被指派为王位继承人。这一点的杀伤力很大,但这一点还没有证实。麦里登原本可以告诉我们的。”
“如果我们能找到他。”国王说道,“我已经派出了信使,发布将他逮捕归案的消息。”
“我想你是不会很快找到他的。”阿夫塞说道。
“坦白说,我也这么想。”迪博同意道,“如果其他血祭司与他合谋了这件事,那么,他在每个部落都能找到同伙。找不到麦里登,就没人能直截了当地驳倒罗德罗克斯。”迪博失望地用尾巴拍打着地面,“不管怎样,人民已经做出了抉择。他们相信罗德罗克斯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这将妨碍你的领导。”阿夫塞道。
“是的。”
“谁是入主国王宝座的合适人选?这个问题必须解决。”
“怎么解决?如果绝大多数人认为我不是合适的人选,我会交出权力,让罗德罗克斯取代我的位置。”
“不!”阿夫塞说道,“不,你不能这么做。罗德罗克斯会抛弃出逃项目。不,必须找到一种方式来证明你才是合适的领导。”
“怎么证明?”
翼指在他们头顶上方鸣叫,附近的昆虫也在低声吟唱。
“一次重演。”阿夫塞开门见山地说,“你和你的兄弟姐妹们必须再次经历血祭司的筛选。”
迪博沉默良久,随后开始上下扣击他的牙齿。“阿夫塞,你在和我开玩笑吗?你知道麦里登失踪之后谁当上了皇家血祭司?是他的学徒,达革图。他没有那么厉害。即使一个人和他对战,我都有取胜的机会。而且,如果我一个人不行,再加上我的兄弟姐妹肯定可以。”
“当然,”阿夫塞说道,“安排八个成人挑战一个血祭司,这是彻头彻尾的愚蠢。血祭司作筛选时,他面对的是八个弱小的婴儿。”他抬起头,空洞的双眼看着迪博,“我们需要的是一个以适当比例放大了的血祭司。”
迪博盯着他的朋友。“你是什么意思?”
“我们需要的是一个这样的家伙:他在你眼里,相当于婴儿眼里的成年昆特格利欧,也就是一个可以轻易对付八个成年昆特格利欧的家伙,体型是你的十倍的家伙。”
“阿夫塞,你在胡说,根本不存在这样的东西。”
“有,肯定有。”
“噢,得了吧,惟一和你的描绘稍微有点接近的是……”
“什么?”
“噢,阿夫塞,严肃点。”
“我是认真的。你和你的兄弟姐妹必须在公共场合下重新经历筛选过程,由黑死兽充当血祭司。”
“黑死兽?阿夫塞,这种生物非常危险。”
“对于刚孵化的婴儿而言,血祭司同样危险。”
“但那是一头黑死兽啊!”
“这是个一流的解决方案。最终的结局是,我们拥有一位最正统的国王。而且,通过把你和你的兄弟姐妹——皇族成员——交给一个公开的筛选程序,血祭司的地位可以被重新确立,传统的人口控制也将恢复。”
“但是,阿夫塞,嗯,我不可能在与黑死兽的对战中生还——没有哪个昆特格利欧能做到。”
阿夫塞的牙齿轻轻咬合在一起。“我相信,你的前半句话才是你真正担心的,我的朋友。你担心在这样一种较量中,你不会成为胜利者。”
“是这样。”迪博说道,“即使各人机会均等,我也只有八分之一的机会能活下来——还得假设黑死兽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没有一口气吞下我们所有人。”
“每个刚出生的昆特格利欧都只有八分之一的生存机会。”
“是的,但是——”
“我们的种族日渐强大,是因为只有最好的才会生存下来。”
“我知道,但是——”
“但是你怀疑你的机会能不能达到八分之一?你的体力并不是最强的。”
“谢谢。”
“我只能根据他们对我的描述判断你的情况,我已经有好几个千日没能看到你了。”
“坦白地说,”迪博说道,“我找你是为了请你帮我继续留在王位上。”
“我也希望能看到你继续执政。”
迪博的声音十分苦涩。“听上去你并不真的这么希望。”
“迪博,我费尽时间、耗尽心力,才让你接受了世界的真相。”阿夫塞磕了磕牙,“重新说服一个新国王并不那么容易。”
迪博张开双臂。“但是,如果要我去对付一头黑死兽,我不可能活下来。”
“也许可以,也许不能。”
“我愿意听些更为确定的判断。”
阿夫塞从他的石头上站起身,站在正在沉睡的高克面前,高克在大石头的阴影下“咝咝”地喘着气。“你忽视了一个显而易见的地方,迪博。一个婴儿要从筛选中活下来,惟一的希望是成为跑得最快的人,从而避免被血祭司吃掉。但你是个成年人,你有你的智慧可以帮助你。”他弯下腰,抚摸着熟睡中的爬行宠物的毛皮,“记住鲁巴尔的格言:‘伟大的猎手不仅有锋利的牙齿和锐利的爪子,还必须具备敏锐的头脑。只有聪明的头脑,才能在猎手成为猎物时拯救猎手。”
“意思是?”
“意思是我会当你的教练。”
“我得到的就是这个?一个瞎子教我怎么战斗?”
高克醒了,从草地上爬起来。“你忘了我是谁了?”阿夫塞说道,“我年轻时,大地上所有最优秀的猎手都称呼我为‘那个人’。我不是打倒过有史以来最大的雷兽吗?我不是杀死过水生怪物卡尔—塔古克吗?”
迪博鞠了一躬。虽然感到做这个动作显得很傻气,但他还是这么做了。与此同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