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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中午吃完饭,天饱就带上娘新腌的咸菜,去上村找曾经在吞噬派的师兄小秋。怕巨犬引来围观,天饱独自出行。
巨犬看着天饱的身影消失在家门口的小路上,口中呜呜咽咽。
土山下村位于山脚,而上村则在山谷里,经历了这场***上村也没幸存几户人家,小秋家应该不难找。
经上村村口一个搓麻绳的大妈指点,天饱很快来到小秋家门口,篱笆墙围着三间草房,一扇破败不堪的木门虚掩着,天饱还未敲门,就听得院内传来一阵责骂声。
“看你这笨样,种庄稼种不出好来,让你上噬山修道又偷偷溜回来,半大小伙整天混吃等死,带着弟弟不学好,臊不臊的慌!”
门缝中,天饱看到有个面目凶恶的老女人在指指戳戳。
小秋无辜地说:“我哪有偷懒,从早到晚都没闲过!”
“看你这死样就来气,和那贱女人一个德行!”老女人指着小秋骂道,还拿着个扫把敲打着。
“不许你骂我娘!”小秋一把抓住扫把,气的脸红脖子粗。
“我让你顶嘴!让你顶嘴!”老女人一把拽回扫把,劈头盖脸地向小秋身上打去。
“住手!”天饱猛地将木门推开,吼道。
小秋惊喜万分道:“天饱!你咋来了!”
老女人斜着眼睛骂道:“老娘教训不成器的儿子,关你这丑八怪何事!滚出我家院子,小心我放狗咬你!”
天饱懒得理会她,拉着小秋说:“走,咱兄弟俩到外面说话去!”小秋立马走出院子,丝毫不顾忌老女人在身后跳着脚骂街。
两人走到上村村口的大槐树下,天饱看着衣衫褴褛,又黑又瘦的小秋,问道:“那恶女人是谁?”
小秋低声说:“我继母。”他眼中的天饱,状态也不好,满脸被刻了字,神情抑郁。
小秋焦急地问:“天饱,你的脸,还有身上,这是怎么了?莫非是黑煞那个恶人刻的?”
天饱一字一顿地说:“哥,吞噬派被灭门了,火圣和神铲都被杀了。我前天才逃回家。”
“什么?”小秋睁大了双眼,真真难以置信,虽说噬山留下了他很多吃苦受累、担惊受怕的回忆,但是听到吞噬派灭门,他的心里并不好受。
天饱沉重地点了点头:“是真的。神铲被吞噬派女妖斩成两截,是我埋的。”
小秋倒吸一口冷气,又问道:“你的脸也是被吞噬女妖所伤?”
天饱摇摇头:“我是吞噬派新任掌门,这些金字都是咒语,为我增添法力所刻。”
小秋听到这个消息倒不是很惊讶,当初他发现了天饱身上带有嗜杀之印,就觉得这个童子非同凡响。原来是掌门传承的象征。
“那你如今作何打算?”小秋问。
“哥,神铲给我留下了吞噬派奇书,我们一起修炼吧!打回噬山,铲除女妖,为火圣师父报仇!”天饱缓缓说出了心里话,
不知为何,他见到了小秋,原本混沌的想法一下子澄明了。
他不想象爹一样做个庄稼汉,把一生都埋在土里,更不想象小秋这样,忍气吞声地过着日子,一天天老去。
有仇必报!他要做顶天立地的大丈夫,掌控末法乱世,为这世间穷苦百姓惩恶扬善。
“天饱,你长大了。”小秋感慨道,坚定地说:“哥听你的,我们一起做顶天立地的大丈夫,重立吞噬派大旗!”
两个热血的小少年,在朗朗乾坤下立下了庄重的誓言。
第十九章 《论法》噬人()
小秋当下就和天饱约好,替家中把近期的农活抓紧干了,就到下村和他汇合,两人一起去土山上找个僻静之处修炼。
回到家,天饱的心情明显好了些,巨犬咧着嘴摇着尾巴开心地迎上前去,他笑嘻嘻地摸了摸巨犬温暖的长毛。
娘看到面色明朗的天饱,心里也宽慰了些,突然想起天饱爹下地干活前叮嘱的话语,赶忙说道:“饱儿,玉面真人回来了,你爹让你速去见他。没准你脸上这字能被药水洗掉哩!”
玉面真人;那个穿着破旧道袍,整天用大小铜炉和罐子炼丹的白胡子老头回来了!在噬山的日子,天饱还着实有些想他,随即三步并做两步去了村口。
下村位于村口的这座显圣道观还算有点气势,老道士号称是崂山嫡传弟子,自封“真人”。
在玉面真人未云游之前,方圆百里的人都来烧香,道观里供奉着太上老君,并排能放下十个蒲团供信众叩首。可自打玉面真人离开,村里又遭了大灾,道观的偏梁也被虫蛀蚀了两根,东南角塌了下来,整个道观颓势顿显。玉面真人懊悔不已,正在院内摆了张案几,熏着香炉,精心画着符咒,准备换些梁木,将正殿修葺一下。
玉面真人正写着,手中毛笔突然喷出一大口浓墨,将好好的符咒给玷污了,再看看毛笔,根根毫毛倒竖,变成了笔尖花开状,哪还用得了。
怪哉。玉面真人掐指一算,不会吧,煞星登门!下村里何来的煞星?
天饱正走进院落,远远对着玉面真人就是一鞠:“真人,我爹命我来拜您。”他浑身上下的神秘字符骤然璀璨夺目,金光灼灼。
玉面真人见状大惊,连忙上前扶住天饱:“折煞老道!”之前天饱爹提着几条鲜鱼登门的时候,曾说过天饱被恶人刻字黥面,如今一见,哪里是黥面分明是金字加身!
天饱犹豫地说:“我爹说,您可以配出药水将我浑身字符洗掉——”
“万万不可!”玉面真人神情严肃,连连摆手。
神魔降世,金字加身,想不到这个在自己眼皮底下长大的娃竟非凡品!玉面真人满脸赞叹之色,如获至宝地拉着天饱,恨不得把他衣服剥了将身上的法书看得更仔细一些。
“天饱,你身上这些字可是入了吞噬派之后有的?”玉面真人撸起天饱的衣袖,结合着他脸上的字,看了个大概后,表情愈发凝重,问道。
天饱老老实实地答道:“正是。”
玉面真人叹道:“这场劫难都怪老道啊,我若还在下村,无论如何都会阻止你爹将你送入妖门!而今,罢了!”
说罢,竟扫了扫拂尘,自顾走进道观,将大门紧闭,再不出来。
天饱怔住,也未敲门,在院内独自站了一会就离开了。
显圣道观的门缝内,玉面真人目光yin森,喃喃自语:“娃娃,不是老道不帮你,事已至此,天机不可泄,天命不可违啊!”
回到家,娘放下手中的柴火,期盼地问道:“饱儿,玉面真人可帮你配药了?”
天饱不想让娘失望,随意点了点头,从枕下摸出,躺在巨犬身边翻阅。老道对他闭门不语,他并不放在心上。而今头等重要大事,乃是按照认真修炼,早日为火圣、神铲报仇雪恨,重树吞噬派旗帜。
破书有一股久远深藏的霉味,页边皴裂,天饱小心翻开书页。
“卷首——噬之法
所谓天下,不外乎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争霸者,噬为先!”
天饱凭着之前识字的功底,结结巴巴地读着。
看了开篇,大概意思天饱估摸着,就是说若想修炼成最厉害的人物,必须吃吃吃,吃遍万物,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看来,此书改名叫更为恰当,天饱有些想笑。
再往下翻,第二章果然名为“论吃”。
“吃,乃噬法入门,蚊蝇走兽,皆为可吃,气门奠基,共计三万八千六百九十九种吃物。”书中详细按照节气、活物习性、效用描述。
“吃萤虫,三月日落,焖而加蜜……”
“吃豚猪,胎中未满,仅取其尾……”
“吃黑虎,生取虎胆,热取虎骨,助纯阳滋长……”
看来通篇都是如何吃肉,哪些部位可吃哪些部位不可吃,什么时候吃,加什么作料吃之类的。到底是厨子出身,神铲的大法通篇都在琢磨吃了。
竟然有如此荒诞之修真法书,和玉面真人以前讲给他听的那些大法书名威声赫赫,完全是两种概念!天饱不禁哈哈大笑,巨犬也在旁边吐舌摇尾跟着他开心。
再往后多翻几页,一章章的名谓却变得越来越吓人。
“嚼,嚼有三妙……”
“咽,咽分急缓……”
“噎,噎能聚气……”
“噬,噬乃至尊……”
最后进入“噬”部只有五章。天饱只看了开头几句就急忙将书扔开,仿佛是烫手山芋般。
他的心扑通扑通跳的极快,脑海里回响着看到的这句恶魔心语:“噬人,龙生九种;人生而分等,十吃十不吃……”
怪不得素贞女妖骂吞噬派为邪魔妖道!这大法修炼,到后来竟然要吃人了!好人怎忍心下口,坏人也绝非可入肚的粮食!爹说过,人吃人是畜生!自己怎可成为这种人渣!再大的法力也宁可不要!
天饱气呼呼地要将塞到灶膛里一把火烧了,扯了些柴将破书裹上,正要用火石引火,眼前浮现出火圣悲戚的面容:“天饱,师父在等你报仇雪恨,勿要冲动啊!”
师父。
天饱无奈将破书从灶膛中拿出来,拍了拍粘上去的灶灰,胡乱塞到枕头下,悻悻地带着巨犬帮爹干活去了。
娘看他忽而开心大笑,忽而满面愁云,又是担心起来。村里的王二婶昨个悄悄劝她,天饱这相貌毁了,得赶紧寻个童养媳,否则以后媳妇是连影子都没有的事。
再看看他回来后,性情古怪,真是该寻个好女孩陪陪他。娘放下手中针线活,也出门了。
爹种了十亩薄田,干了半响已经大汗淋漓,天饱来到田边,二话不说捡起锄头,他已变得力大无穷,三下两下就将爹半个月也做不完的农活悉数干完。
爹坐在田埂上,惊喜万分,看来噬山也没白去,儿子长了这么大的气力!西头的张老三家里有些地荒着,照这样看也能租来种种,一年二季,就要多收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