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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大家也知道,搞艺术的嘛,多少都有些敏感,容易想太多,孟老师也不例外。
上回他就是因为画展落选的事情受了刺激,都住院了,所以这次大家非常默契,谁也没有跟他提报纸上的消息,能拖一刻是一刻吧,并且还尽量多请他去家里吃饭、唠家常,分散他的注意力。
所以,当小白打来电话的时候,还不知道自己已经上了报纸的孟君遥接了起来,故意装出轻松的语气:“小白啊,最近怎么样?”
“孟老师,我怎么样不重要,你还好吗?”
“我很好啊!”
每次问,他都是这样说,头疼脑热和各种不顺利一律不提。
小白忍不住苦涩地问:“怎么个好法?”
“市这边民风很淳朴,风景优美天气好,很适合生活。对了,我们这附近还有一处旅游胜地呢,叫天宝洞,里边有很多钟乳石,有空你过来玩。”
“嫂子还好吗?”
“嫂。。。。。。”孟君遥差点忘了,自己在小白心目中是已婚人士,赶忙说,“好好好,她很好,她还叫我问你好呢,呵呵。”
说谎话很累,得一环套一环地接着圆谎,但是有的时候,初衷是善意的。
“那,代我谢谢嫂嫂,”小白的心又痛了一下,现在他身边已有人嘘寒问暖,知冷知热,自己真要注意分寸了,“我还没看过嫂子的照片,方便的时候发一张过来吧。”
“啊。。。。。。”孟君遥迟疑着说,“你嫂子她那个人特别不爱照相,老觉得自己胖。别说你了,连我都没有她的照片,要是知道我偷拍,她肯定得跟我急。反正回头我争取弄一张,弄到了就给你发过去啊。”
“好吧,不急。孟老师,你的画作侵权是怎么回事啊?”
孟君遥一惊:“连你都知道了?”
“已经上报纸了呀。”。。
“哦,”孟君遥泄气地沉默了片刻,然后郑重宣布,“小白,你要相信我,我没有抄袭。”
“我当然相信你,孟老师,他们要你赔偿5万太过分了!你会继续上诉吗?”
“我感觉这个事情没那么简单。”
小白喃喃地说:“这个事情其实怪我。”
“跟你有什么关系?”
小白没有正面回答:“你画的就是当年的我,对不对?”
孟君遥有些尴尬,本来为了不泄露心迹,还特地对画中女孩的样貌做了些修改,没想到还是让小白看见了。
但他毕竟比小白多吃了25年的饭,人也接触过不少,所以处理这种略尴尬的局面还是得心应手的:“哦,当年你挎个篮子在那里卖红豆的样子很可爱,我印象很深,所以就忍不住画出来了。红豆在画中不太容易表现,所以我就改成了牡丹花,更有张力一点。”
孟君遥画蛇添足地解释着,试图掩盖自己的心迹。
然而小白的注意力并不在这里:“孟老师,最近你要特别注意安全,没事不要出门,在家的时候,门一定要锁好。。。。。。”
她欲言又止的样子,让孟君遥听得十分担心:“到底出什么事了小白?”
“需不需要我出庭作证?我可以证明你画的是我,不是抄袭的!”
“这些事你不用管,你那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没想到还是连累你了,对不起,如果有需要我做的事情一定要告诉我。”
孟君遥再怎么追问,小白也不多说了。
不过他回想一下,一会儿有人要白给00万,一会儿又有人诬陷他,加上自己在小白心目中的分量。。。。。。他开始担心小白遇人不淑了,于是换他开始唠叨。
“小白,你交朋友一定要小心,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当朋友的,不了解的时候不要走得太近,知道吗?”
这些只有父母才会喋喋不休嘱咐的话,在很多人耳中是烦人的唠叨,然而对小白这样的孤儿来说,却是可望而不可及的温暖。
只可惜,有些人走得近不近,真不是完全由自己决定的。
巫山结束了会议,顶着各色目光回到自己办公室,一目十行看了麻阳拿给他的报纸,瞬间就明白小白发疯是为什么了,这丫头倒不会无缘无故发疯,所以稍后再问她的罪。
巫山顺手把那份报纸撕得粉碎,打开飘窗一把撒了出去,让谣言随风飘散。
“一定是易如风搞的鬼,”巫山非常确信,“天下比乌鸦还黑的那些心肠当中,佼佼者就数易如风了。”
麻阳说:“他这是想要离间你和小白,难道说小白这姑娘也很对他的胃口?不然以前你身边围绕着一堆女人的时候,怎么没见他这么紧张过?”
“他越是想得到,朕越是不许!白云暖是朕的女人!”
忠心耿耿辅佐巫氏的麻阳,其实想告诫他,小白这姑娘吃软不吃硬,霸王硬上弓在她这儿不好使,但是一想到眼前这个巫山不适宜谈恋爱,不适宜结婚,情感上的不顺也许反而是好事,所以他又把话生生吞了回去。
麻阳心里也装着好多事呢,憋屈着呢,连个诉说的人都没有。
小白自从遇见巫山之后,三番五次从恨他入骨,淡化为觉得朽木还凑合能雕,这一次,她以为是巫山故意去伤害她心中最在乎的人,所以决定再不心软,从此和巫山一刀两断,他若再来纠缠,就先报警了再说。
芭蕾少儿艺术中心是巫山投资的,小白不想再受他的恩惠,可是对那些已经交了课时费的顾客得负责呀。
她本想退款给她们,但奇怪的是,那些客户推说有事没法带孩子来上课了,但是课时费也不要退,就先放着,到最后干脆连人都联系不上了,白花花的银子也不要了。
小白哪里知道,那些都是巫山好心找来的托儿,反正学费送到了,她们的好处费也捞到了,课上不上,人家才无所谓。
小白只好先把这笔钱给她们存着。
一年中的最后一天转瞬已到眼前。
夜幕降临时,小白还一个人坐在芭蕾艺术中心里,对这个地方有些恋恋不舍。
之前花了很多心思布置、筹划,觉得离梦想近了,但没想到这么快就要放弃。
如果仅凭自己的能力,恐怕至少0年20年内,是不太可能再开一家如此档次的了,那她也不想再跟巫山有任何瓜葛。
关好灯,锁好门,走在大街上看到张灯结彩迎新年的架势,忽然想起来,今天还是自己的生日。
她的生日,只有极少的人知道。可是今天心情差到连去买块蛋糕都不想,只是很思念父母。
与此同时,春泥的电话也打进来了。
还是闺蜜好,哪怕在大洋彼岸也不忘记自己的生日,让小白的心温暖了一点。
紧接着又一个电话打进来:“喂,小白,回家没有?”
是孟君遥。
“孟老师,新年快乐啊!我马上就到家了。”
小白总是礼貌地称呼他孟老师,但没人的时候总在心里默念他的名字:君遥。
这名字真不好,梦里君去万里遥,所以才离我那么远。
孟君遥说:“新年快乐,路上注意安全。”
挂了。
小白失落地想,肯定是因为最近官司缠身,他都忘了祝我生日快乐了。生日过不过倒无所谓,但是他的一句祝福对我来说太重要了。
转念一想,自己这样被恶魔玷污过的女子,还有什么资格期待他的问候呢?
没了事业,也没了爱情,这个生日和新年注定是孤独冷清的。
垂头丧气走到楼道口的时候,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楼道的灯前几天坏了,黑咕隆咚,门口还堆放着好多废弃的自行车,中间的过道窄得只容一人侧身通行。
小白小心翼翼踏上台阶,摸黑走到家门口准备掏钥匙时,腿忽然碰到了什么东西,好像是个人啊!
“对不起对不起!”
可是谁大晚上的在自己家门口坐着呢?
忙掏出手机照亮。
地上原本抱膝坐着小睡的人站了起来:“小白,你回来啦?”
“孟老师!”小白又惊又喜,“你怎么会在这儿啊?!”
赶忙开门让进屋。
孟君遥把一个蛋糕盒放在桌上,笑着说:“我回来出差,顺便过来看看你,给你过个生日。”
“新年除夕还让人出差啊?”
“啊,对,公司有些事情急着处理。。。。。。”
076 活的《诗经》()
孟君遥当初从s市去市的时候,告诉小白自己去外地一家公司工作,现在不得不把这个谎编下去。
他对待别的女孩子时怎么样都游刃有余,但是在小白面前说瞎话,真心觉得别扭。
“孟老师,以前我都忘了问,你现在在什么公司啊?做哪方面工作?”
孟君遥很不情愿地说:“小公司,还是美术相关工作。”
“那嫂子一个人过除夕,肯定不开心吧?”
“她呀。。。。。。没事,我经常出差,她已经习惯了。”
那个根本不存在的嫂子,是孟君遥的挡箭牌,挡的是爱神丘比特的箭。
小白倒是好希望他在说谎,如果他是专程来看自己的该多好!
不过不可以奢求太多,这样已经非常好了。
一年不见,此刻灯下四目相对,都有一肚子话要说,又不知从何时说起。
两个人的心明明都很想贴近,但是由于各种各样的障碍,包括其实不存在的障碍(比如那个压根儿没有过的嫂子)和各自藏于心底的自卑、世俗的偏见等等,表面上又不得不保持距离。
但眼神终究是骗不了人的,浓浓眷恋在这间不大的屋子里无声地弥漫开来。
小白忽然非常确定,自己希望托付终身的就是这样一个男人,平凡、朴素、诚恳。
自己想要的也并非锦衣玉食、名车代步的生活,而是两个人可以牵着手一起步行去买菜的幸福,这可不是小确幸了,是大大的确幸。
只可惜,当初自己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