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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面带笑意，看向行风时微微抬头算是打过招呼了。继而转头问起韩焉：
“韩九，你这又是唱得哪一出啊？”
韩焉正才放下青花兰草茶盏，狠瞪了孟宪一眼。
孟宪接收到了韩焉的警告，不敢逾越，“我也是急性子，你就快些给我解惑罢！”
韩焉这才面色缓和，端起茶碗继续品茶。
孟宪见韩焉丝毫没有要理他的打算，却不似行风那般忍得住性子，又问：“两耳不闻窗外事？这可不是你的本性！”
他心直口快，说完后担心韩焉再次摆脸色，提心吊胆。见韩焉没有怪罪他的意思，松了口气：“我看我爹还特地和他的几个心腹说出这次寿宴，怕是官家会有所作为，你当真是不知情？”
韩焉斜睨了他一眼，却也没有否认。
过了会儿，一杯茶见了底，韩焉才悠悠开口道：“你这么好奇——不会是你爹特地派来打探消息的吧？”
他笑了笑，眸中闪着些许碎光，“我都已经‘抱恙在身’了，还能知道什么？”
孟宪见韩焉回答地如此理所当然，反倒心生疑惑。这小子又想做什么？
但问了半天，韩焉却是一直跟他打着太极，半个字都不多透露。孟宪也不好再继续追问这件事，茶过三巡，孟宪又打开了话匣子。
“那个秦小娘走了？”他见韩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总觉自己是一巴掌打在棉花上，弱弱地补了一句，“不会是朝野上某些高官的密探眼线之类的，打听完消息之后就跑了吧。。。。。。”
“我本身就是替疏郡王暂为照顾罢了，她走了很奇怪？”韩焉斜眯着眼睛，但嘴角的笑意不知为何夹杂了几分趣味的尴尬。
没等孟宪戏笑够，韩焉却是一本正经又道：“行风！你还不送客？”
“哎！韩九，你这是什么意思！”孟宪埋怨道，“我不提不就是了！”
“若我所猜不错，孟相应该是等着你从我这里打探出什么风声回去吧？”
他说的理所当然，仿佛早就知道般。
而孟宪也止住了嘴，果然啊，果然！自己是那根筋打错了，想着试探韩焉呢？他肯定是早就猜到自己来的原因啊！
等孟宪懊悔不已，灰头土脸地被韩焉赶出去后，韩焉还是一副慵懒状倚在榻上，半眯着眼吩咐道：“行风，她们往什么地方去的？”
行风明晓韩焉问的自然是秦莞一行人，答：“看方向应当是泉州。不过，中途因为卫皇后的影响，所以也没办法肯定她们最后到达的就是泉州。”
难不成又是因为明亲王的事？韩焉突然后悔之前自己莽撞的举动了，这卫皇后怕是以为自己站到了疏郡王那一边，所以才对他的人有所注意。
“她们注意到你的跟踪了吗？”
行风支吾半天，最后叹了口气坦白：“应该是。。。那位秦娘子怕是注意到了。”
“雪可真大。”他终止了和行风的闲聊，只是一个人自顾自地喃喃道，“终究是会停的吧。。。。。。”
第3章 宫里（）
宫里。
卫皇后独自靠在坤宁殿的美人榻上，悠悠烛火将她精致的面庞刻画得稍微圆润了些，更使得大红色的唇色将唇瓣勾勒地愈显娇滴。
虽已是三四十岁，但这么些年来保养不错，不仅身材没有臃肿反而多了几分成熟女人有的风姿绰约。
“娘娘，官家今晚去了仪合宫。”阮嬷嬷得了外面一个小公公的禀报，悄声进来在卫皇后耳边附道。
卫皇后袖中的拳骤然一紧，眸中闪出一丝狠厉。
阮嬷嬷自然看在眼里，大气不敢多出。
仪合宫是曦贵妃顾芳华的寝宫，她向来和卫皇后卫青衣不对付。近来永康帝已经连续三日歇在仪合宫，落在谁眼里不是嫉妒？
“那边跟的人回来没有？”卫皇后有些心烦意乱，揉了揉太阳穴问道。
“应该是被韩焉的人发现了。长安郊外近来发现了几具尸体。。。。。。”阮嬷嬷欲言又止。
“我们的人？”
阮嬷嬷眼观鼻鼻观心，叹了口气：“怕是错不了！”
“你托几个心腹去把妩儿叫来。”卫皇后敛去方才的失态，冷声吩咐道。
阮嬷嬷得了旨意，不敢多耽搁，亲身从坤宁殿后绕到薛怀妩的椒欢殿。
薛怀妩此时正坐在闺阁里，心里错综复杂，手上绣有两三朵芍药的绢帕绞得不成样子。
合巧在一旁看着，欲言又止。薛怀妩从回来到现在便是这样心事重重，她看着着急却又碍于身份不敢多加劝扰。
这时，屋外的一个二等宫女进来禀报。
“公主，皇后娘娘身边的阮嬷嬷来了。”
薛怀妩知道阮嬷嬷深得母后看重，不敢多耽搁忙应答：“快，快请！”
阮嬷嬷这才得令，小步趋到。她面额上还带着些许针孔般大的汗珠，“奴婢参见嘉芙公主。”
“嬷嬷快请起。”薛怀妩走上前去，边问，“可是母后又有什么紧要的事？”
“叨扰公主了。”阮嬷嬷哂笑，不好意思地朝薛怀妩多看了几眼。这几日卫皇后确实过多询问椒欢殿了些。
好在薛怀妩并未太过于计较，如今见阮嬷嬷又一次来，也仅仅是面上难堪了些。
“嬷嬷也是奉命行事，劳烦嬷嬷等上片刻，怀妩这就去梳妆。”言毕，转头厉声呵斥道，“合巧，还不给阮嬷嬷看茶？”
阮嬷嬷松了口气，又连连摆手说不好如此劳师动众。
合巧轻轻把沏好的小麦茶放到阮嬷嬷坐着的暗紫灵芝纹的小杌旁。
“嬷嬷还是喝口茶润润嗓，难为嬷嬷跑这么一趟。”
阮嬷嬷见合巧满眼笑意，觉自己若是再婉拒，难免显得扭捏娇贵，也就端起茶杯抿了小嘴。
算不得上上品，却是满口回香。阮嬷嬷常年操劳，年轻时就染上了胃疾。
薛怀妩也是想到这点，早些时候便嘱咐了合巧阮嬷嬷若是来了换上小麦茶。小麦茶虽不过白衣粗布之人所饮，却养胃暖胃。
薛怀妩此时正任由着另外一个一等宫女进屋给她插上金花头桥梁簪。
她看着凤鸟纹葵花铜镜之中清秀温和的鹅蛋脸透露出一股稚气，默不作声地把方才插上的金海棠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取下。
那宫女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双膝落地小声囔道：“还请公主恕罪！”
阖言，眸底染上了一层薄雾。
“今后注意着些。这簪子样式繁华贵重，若是在白日也就罢了。如今可是要宵禁了，又是去见母后，还戴着这种冗杂的饰品，不是存心落人口舌吗！”
话语平淡，但委实叫那宫女吓了跳，又是磕头又是请罪，薛怀妩漠然的脸色才恢复了丝笑意。
“你今后注意便是。起来吧！”薛怀妩长叹道。
直到半柱香后，薛怀妩才和阮嬷嬷起身赶去坤宁殿。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阮嬷嬷毕竟受了一杯小麦茶的恩惠，长廊上见薛怀妩满目愁容，于心不忍：
“公主也不必太过忧心。娘娘今日也是因为官家去了仪合宫，才慌乱了些。”
“怀妩在这里谢过嬷嬷的提醒。”薛怀妩微微福身，给了合巧一个眼神。
合巧见状，忙递上一个茶色荷包。
“这可使不得！使不得！”阮嬷嬷摆摆手，把荷包推了回去。
“嬷嬷不用太紧张。这不过是答谢嬷嬷这么晚了还辛苦亲身跑一趟椒欢殿。”薛怀妩笑道，明丽的面庞在合巧打着的暗纹八仙角磷灯的映照雕琢下多了份久经世事的怅然。
阮嬷嬷微微一愣，薛怀妩也变趁着这个当口，快速将荷包塞到阮嬷嬷粗糙的手里。
坤宁殿离椒欢殿算不上远。薛怀妩到的时候，卫皇后正兴趣缺缺躺在美人榻上。
阮嬷嬷把坤宁殿其余人拉了出去，仅留了卫皇后薛怀妩二人。
“见过母亲。”
卫皇后微微颔首，细呷了口手边海棠冻石蕉叶茶杯里的普洱。
“近来你也是受委屈了。即便没有功劳，苦劳我也是记得。”
薛怀妩听出卫皇后所言指的是她去韩相宅这段时间的事。不由得羞红了脸。
“也算是幸事。”卫皇后掀了掀眼皮，漠不关心地随口提到，
“我听说那个秦氏前几日离开长安了，你知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情况？”卫皇后翻来覆去也始终觉得这件事有蹊跷。
“我也不太清楚，不过似乎六哥对她也挺上心的？”薛怀妩想起之前有一次无意间与秦莞的接触，印象里也仅余留下娴静二字，不像是那种有心机的。
“若真是如此——想法子把那个秦氏拉拢过来也是不错。这样一来，不仅把韩焉拉过来，那个薛怀衍说不定也是帮着咱们。。。”卫皇后沉凝片刻，白了薛怀妩一眼，“若是指望你。。。呵！”
薛怀妩心里一阵刺痛，面上笑容一僵。
“母亲教训的是。”
“说到韩七他们明日你祖母可准备好了？嘉慧今儿到本宫这儿来请示了，说是你父皇特意吩咐让她和你明儿一辆马车一齐去西卉园林。”
卫皇后冷哼一声，“仪合宫那个果然是有手腕的！”
薛怀妩手一紧。
第4章 识人（）
卫皇后口中的嘉慧便是薛怀姗，曦贵妃的第八女。平日里，宫里的老人也不是一次两次的夸赞薛怀姗忠厚老实，且心善对手底下的人都很宽厚。
薛怀妩自然是不喜这个八妹妹的，毕竟两人不论是年龄还是身份均相当，自然常常放在一起比对。
薛怀姗固然算不上倾国倾城，但也是平日里为人和善的假象使得她的容颜被夸成了天仙。
“合巧都准备好了。但母亲你也知道她自个儿都是小孩子，我还正准备让阮嬷嬷递话叫母亲帮着掌掌眼。”
“你这话本宫可信不得！”卫皇后眼神半眯，因为之前薛怀妩拐弯抹角的夸赞面色红润许多，但很快厉声道，“若真是有心，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