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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胡姓将领,打仗还不错,就是管不住自己的手,强抢了百姓一只鸡,被我斩首示众了。”风楚阳有点小题大做,装模作样:“不从小事管束军纪,如何树立威信?”
燕唯儿大悦,对茉莉道:“再弄两个小菜来,给风三皇子下酒。”
很快,茉莉又弄了两个素菜。虽然是全素席,却红的红,绿的绿,甚是好看。
风楚阳第一次深有感悟,这要追求心怡的女子,真是一门深奥的学问。
投其所好。
一旦没正确找到对方好哪一口,就容易走偏。一如他曾经,总是被她喝斥。
但起码今天,他是她的座上宾。
她亲自为他斟了一杯酒,嘴角盈盈笑意:“怪不得,见你少了许多戾气呢。”
这算是称赞吗?风楚阳不确定,但他第一次喝着燕唯儿亲自斟的酒,表面上不『露』声『色』,心内却是百感交集。
他和她,坐在一方桌前,吃着同一桌菜,偶尔说两句,品评一下菜的味道。
他破天荒还对茉莉笑了一下。
就连阿努,也从开始坐立不安,变得偃旗息鼓,闷声不响地啃着骨头。
风楚阳想起小时候,很早就和母妃分开。他的母妃曾是皇后身边的宫女,出身低微,不能亲自教养自己的儿子。
而他跟着晋母妃长大,晋母妃有自己的儿子,对他自然也不上心,甚至还有些嫌弃。
他小时吃饭,陪得最多的,也不过是『奶』娘。『奶』娘死了,就再没什么人亲近了。
风楚阳想得出神,黯然神伤。其实很多年,他都不再去想这样的场景,和一个人安安静静吃一顿饭。
他已吃不出山珍的美味,而这个最最平常的中午,他觉得这顿粗茶淡饭如此可口。
燕唯儿话很少,他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喝了几口小酒,吃了一顿饭,整个过程很安静。
他离开的时候,甚至燕唯儿都进房午休了。但他心情别一般不同。
风楚阳从那天起,爱上了吃饭,确切地说,是爱上了蹭饭。他无论有多忙,到了饭点,总能精准出现在燕唯儿的饭桌前。
燕唯儿有时心情好,会给他斟酒,还会给他加两个菜。她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叫阿努吼他,或是让他回自己的住处吃。
风楚阳从不知道一个男人的脸皮可以这么厚,特别是堂堂一国皇子,竟然为了赖几个素菜吃吃,而搜肠刮肚地想一些话来讨她欢心。
大部分时候,都是他讲,她听。
可是大多数人都知道,三皇子风楚阳,一向惜字如金。
他讲的事里,有好的,也有不好的。几乎是从小时候,记忆都老去了,可是因为要讨她欢心,蹭她的饭,所以连小时候芝麻绿豆的事都想起来了。
说起了游一仙。那是他少年时,第一次喜欢的女人。也不能叫喜欢,是心动,因为那时他年纪小,不知道女人可以妖娆成那样。算起来,似乎是游一仙蛊『惑』了他。
总之,后来他为了铺开图谋的路,亲自将喜欢的女人送给了父皇。其实他送她走的时候,已经不喜欢她了,甚至还松了口气。后来,他与游一仙仍然暧昧不清,是因为她还有可以利用的地方。
当她被打入冷宫后,他就再也没想起过她。
在很久后的这一天,他和另一个女人吃着简单的晚饭,忽然想起她,并且说得很坦白。
后来又说到京都的『淫』业,他是幕后最大的『操』纵者。一个令男人鄙夷的行业,但又令男人前仆后继花钱的行业。
钱财滚滚而来,他起先也有所不耻,但拿钱做了许多有利于自己的事后,就开始心安理得。
燕唯儿边吃饭,边听,有时听得连菜都忘了挟。她默不作声,听他讲经历,这一部分,也是她经历的某一部分起因。
再后来,讲到“得此女,得天下”。
他是一个只重江山的人,女人对他而言,无非是一个点缀,甚至,只是一个临时床伴。次日起床,转个身,也就忘记了床伴女子的模样。
可是他竟然听信了术士的话,一心要得到这个女人。从她成亲的前夕,便开始搅局。
最初,费了很大劲才将纤雪枝送进季连府。当时,烧了个客栈,死了好几个人。但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一件事成功的背后,总是要有牺牲的。自古到今,从来如此。
燕唯儿没打断他,只是听他慢慢道来。有一点,燕唯儿是欣赏的。坏事就是坏事,他不闪闪烁烁,也不会道貌岸然为自己的行为镶金镀银。他也知道有的事不好,但他还是做了,并且做了,他还勇于承认。
这是枭雄的气概。有那么一刻,就连他交代如何设计抓了传说中的韦大小姐,都显得温情脉脉。
他用了某种奇怪的语调来诉说这件事,像是长久的相思,梦里的魔障,又抑或是,那副画卷被复林大师施了法术,才会『惑』了他的心神。
他盯着那副画,看了三百多天。几乎是一起床,就能见到画上的美人浅笑清灵的风姿,晚上哪怕闭眼,想象的,也是画中人的一颦一笑。
“很好笑吧?”他问燕唯儿,说得好像画中人和眼前的女子一点关系都没有。
燕唯儿抿嘴,淡淡的一句话:“是,你入了魔障。”
风楚阳不置可否,又道:“世事变化总是很大,我以前也没想过,可以和画中人一起同桌吃饭。”
“你应该想到。”燕唯儿不客气地回击他,不怕他不高兴:“你不择手段,要将一个不属于你的女子占为己有,怎么都该想到,这个女子会因为怕死而跟你一桌吃饭。”
“你怕死吗?”风楚阳很困『惑』。不止一次,她拿着匕首在他面前要死要活,一次次得逞,令他妥协。
“怕。”燕唯儿答得十分坦率。她多么怕死,怕再也见不到季连别诺。
风楚阳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一个怕死的女人,如何会是这副模样?不卑不亢,随时一副血溅当场的豪气情怀:“可是,你言行不一致。”他说得闷闷的,觉得很想不通。
“你对我有所图,我便可以对你肆无忌惮的威胁。”燕唯儿的声音又脆又亮:“所以总是你输,我赢。”她总结的铿锵有力。
风楚阳恍然大悟,一语惊醒梦中人,原来如此。
“所以,只要你对我没有图谋,我的威胁便对你构不成任何影响。我生,我死,我哭,我笑,都是我的事,与你无关。”她穿着洁白的素衣,梳着简单的发髻,未施粉黛,只是一张素洁的小脸。
风楚阳凝视着这张脸,一动不动。他很困『惑』,这张脸,并不是他见过最美的,可为什么,绞尽脑汁,却也无法想出还有哪一个人的美可以来和她抗衡?
仿佛,谁都不是这种美。
仿佛,谁的美都不如这种美干净。
仿佛,谁都不配来和她相较高下。她,只是她而已。
芸芸众生,他看见了她。
从此眼里,便只能看见她。
风楚阳心头有种沉甸甸的失落,以前只爱江山的时候,争夺得固然艰险,但不会如此刻般烦恼。
此刻,他是真的被困扰了。直愣愣的,放下碗筷,失魂落魄地走出房门。
临走时,他忘记了要和燕唯儿告别。转身,大踏步消失在燕唯儿眼里。
第一百三十四章、耳光()
燕唯儿照例参加风楚阳的作战会议,仍旧戴着面纱,仍旧不发一语,但众人已经不会再故意刁难她。
风楚阳让她在列,当然也不是真的指望她出谋划策,只是享受那一刻的感觉,她静静地聆听,如同师爷一般整理各位的发言。
偶尔,他当着众人的面,问到她,她便声音清脆地将某一个方案呈现出来,但这个方案,总是由这个的某一个点子加上那个的某一个点子而成。
众人心头皆是如沐春风。
战术听起来倒是好战术,只是回陕一役败了,并且败得很难看。
深究起来,战术其实并没有问题,问题出在,季连兵马连丢好几个重镇,伤亡并不严重,并且火速撤离了大部分百姓。
驻扎在回陕的季连兵马迅速壮大,有从别镇撤过来的,也有百姓当场就入伍的,这么一来,风楚阳的兵马人数就占不到多大的优势。
更何况,季连将士们丢了好几个地盘,早窝了一肚子火,誓要给风楚阳颜『色』看。而风楚阳的兵马,长途作战,远离故土,又连战了好几场,早已人疲马乏。
双方一交手,败相立现。这和战术一点关系都没有。
并且连日来,有一首诗歌不知从哪里冒出,恐是好事者由那首红遍京都的唱词改编而来:
不在家乡在异乡,战死沙场两茫茫。将军出征多埋骨,故里妻儿泪两行。
将士情绪受了感染,悲伤思乡气氛迅速蔓延。这就好比一场瘟疫,打得风楚阳措手不及。
那晚,风楚阳一语不发,脸『色』黯沉,一个人坐在大树下,沉默了很久。
夜深回到房间,他边饮酒,边和女子调笑。许是某个心思剔透之人,见他苦闷,便找来女子陪伴。
那夜,他的房间传出阵阵*,似乎,女子还不止一个。
他也笑得爽朗开怀,一扫阴郁之气。
燕唯儿和茉莉路过他的小院,没进去打扰,只是相视笑笑,不以为意。
次日一大早,燕唯儿和茉莉刚刚从月河河岸漫步归来,刚踏进院子,便见几位不速之客早在院中等候。不过,又不像是等,似乎也是散步恰好散到了这里。
一个男子,两个女子。男子当然是风楚阳,而女子……又那么恰好,这两个女子,燕唯儿都认得。
燕唯儿尽管心中惊诧又疑『惑』,但表面上,却是神『色』淡然,流云高洁,好似谁都不认识,就那么漠视几人,要回到房间去。
“哟,唯儿妹妹,才这点时日,怎么眼睛就长在头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