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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以往的云水给宁天泽的感觉是清高如冰雪中,还带有一丝雪绒般的温暖。
那么现在,这个云水就是纯粹的冰冷,纯粹的淡漠,纯粹的肃杀,纯粹的冷厉如霜刀!
她不是真正的云水!
宁天泽猛醒,那想要欢呼,想要沟通想要交流的意愿,瞬间冷却。
这分明就是如血腥之主投影一类的存在,一直寄附于云水送给自己的玉牌中。难怪那玉牌上符纹虽简单但却玄奇,透着一种森然一往无匹的气息。
这正是玉牌如其人,其人如其剑!
一瞬间,宁天泽遥望身前。
这云水真人的影像就站在他的前方,直面那万顷潮水般涌来的刀光,直面那怒不可遏,神威如狱的血腥之主投影。
隐约间,在宁天泽的眼中,云水真人的身影,已经不是人,而是一口剑。
一口如雪峰般伫立,傲视天地,冷对风雪的孤高之剑。
……
……
血腥之主的投影模模糊糊,根本看不出是男是女,抑或非男非女。
他一啸而催万刃如潮,这种施万法如歌吟,举重若轻,治大国如烹小鲜,其霸气,其蛮横,其独步天下,碾压一切的气概,虽非本体驾临,但也显露无疑。
可是,就在那绝世美少年玉牌破碎的一瞬间,他却微微的一愣,咦了一声。
云水真人出现,其仪容,其风貌,其恬静,没有半点吸引到这血腥之主。
因为,在这血腥之主的眼中,那根本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道纯粹的剑意!
这真是的的确确的剑如其人,人如其剑!
血腥之主一声低叹,似极满足,似极诧异,似极遗憾。
他满足,是因为他已经好多年没有见到如此纯粹的剑意,这种剑意,是只有昔日的那些上古剑仙才有的荣光。时至今日,这诸天诸界,剑修已经极少有如此纯粹的剑意。
可是,得到信徒魂身同祭,一时兴起,感应召唤,来到此界,竟然能看到一个这样精彩的剑修,岂不痛快!
第三百四十章任世间法千万,我只一剑()
第三百四十章任世间法千万,我只一剑
他诧异,则是因为,在他的印象中,这一地界,被那一战的余波所殃及,山川崩裂,沧海洪流,早就不是当年那个灵气如潮,草木皆可成精怪的年代。
这是一个式微之地。
对这个地界而言,几乎相当于末法年代。
可就这样的贫瘠之地,竟然会出现这样一个罕见的剑修,岂能不令他意外,令他疑惑,令他深觉诧异。
血腥之主的投影诧异,且满足。
但这两者终究还是皆归于遗憾。
因为,不管眼前这道剑意多么深刻,多么凝实,多么灵动,多么意境,多么玄奇,多么通深,他都要将其毁灭!
若是本体再次,他大可以举手将其封存,将这道剑意凝固成形,永远的保留收藏。
甚至如果他乐意,大可以将这道剑意中所附的真灵都提炼出来,按图索骥,分分钟就可以找到这道剑意的主人,将那应是孤高,应是寂寥,应是冷清,应是貌美如冰雪的女子擒来,任意摆布。
可惜啊,此刻只是投影在此。
他办不到。
而那个飘逸如仙,胆大如虎的美少年,他一定是要杀死的。
这个家伙,竟然敢糊他一脸!
没有人敢这样对待血腥之主的投影!
没有人敢这样挑衅血腥之主的威严!
没有人能在打了血腥之主的脸后,还能安然无恙的跑路!
这剑意已经摆明车马,无所畏惧,一往无前的站在那少年身前,要为他而战。那足以说明这剑意的主人定然是要守护这少年了。想必也是跟这少年大有渊源。
那就没什么可说的,只有一道摧毁而已。
美好的事物,打破了,也是一种美,不是么。
为何凡人总喜欢在亲近的人面前打碎贵重的器皿,不就是为了那一刻破碎的肆意,伤痛惋惜中的快意么?
伤了你的心的我的心,好伤心,也好开心。
血腥之主冷漠的面对这一人一剑,两个世间的美好。静静等待着这美好破碎那一瞬间的畅快与满足。
可是这刻。
就在这刻。
云水的光影,化为一剑。
人和剑,雪和霜,风和雨,情与义。
千万人里的相逢,惊喜一场,然后各自分散,相忘于江湖。
少年只有一次,花开只一刹最艳,感情只有那么一阵最为炙热……
这一剑,绽放如烟火,灿烂如雪花。
一瞬间,便将剑意尽情的释放,将剑中孕育的情感,刹那便推至浓烈。
一剑破万法。
时间万物,皆有法度。
万千法度,赋予规制,便为法术。
任你法术万千,自有一定之规。
任你瑞意千条,我只一意孤行。
任你是天上的风云,去留无意;而我,只是这世间的山水,孤立永恒。
这一剑出,在宁天泽的眼中,他身前如冰雪般亮洁的高冷佳人,突然纵身而起,身化长虹,迎上那万千风刀雪剑。
一瞬间,在宁天泽的头上,竟是汇成了一轮明月般的剑光!
这一刻,宁天泽呆了。傻了。痴了。
他遥望那如轮剑意,将那一道道刀刃卷落,黯然消弭于无形,心中竟然想起了那一首诗。
于是他低吟。
江畔何人初见月?
江月何年初照人?
此时相望不相闻,
愿逐月华流照君……
看着这高冷皎洁的月轮之剑,宁天泽恍然如梦。
就如冬夜,徘徊了好久。蓦然抬头。
一座大山横亘于前。
山上是雪,雪上是月。
月与雪啊,忽然对一个人思念如潮,漠然对一些事心冷如冰。
风起天涯远,月落桂花香……
如果说,血腥之主的那长啸为法,是一种狂野,是一场风暴,一轮能将人千刀万剐的刀山剑雨。
那云水这绽放出来的剑意,就是美丽的低吟,引动的,只有柔情,只有侠情。
一场无端,雪山高远,至夜沉吟,落寞情怀,已过岁岁年年……
过的不仅是岁岁年年的情怀,还有血腥之主的万法!
月轮如转,将那些法度偏转了部分,消弭了部分,催化了部分,借力打力,弹射回大部分!
最后,和着风刀雪剑,逆流而上,直斩血腥老祖的投影!
这一剑月轮,竟是将宁天泽想到,没想到,或者连做梦都想不到的技艺,皆融于一体。
这一剑,难以形容。
血魔老祖遥望云水剑意与那月轮之后的绝美少年,心仍未死,发出破风箱般尖锐的声音,恳求道:
“血腥吾主,作为您的信徒,我恳请您留我一命。那个少年,敢于挑衅您的尊严,就这样千刀万剐也不足惜,实在太过便宜了他。不如,您让我占据他的躯壳,到时候,我的修为更进一步,将成为吾主您在这一界最强大最坚定的信徒,为您征战,届时这片土地上任何一个人,无论他是平民还是修者,强大或弱小,都将匍匐在您的脚下战抖哀嚎。”
血腥之主有些意动。
这个信徒的神魂太弱了,吃起来,也没什么滋味。
不过,那个少年太可恶了,就算留着他的躯壳,血腥之主也心有不甘。
正在沉吟。
那道剑意,并没有放在他的心上。
事实上,这许多年来,能放在血腥之主心上的事,已经不多了。
但可惜,这是思维的错觉啊……
血腥之主总是忘记,他此刻,只是投影,甚至都不是分身!
尽管,他的神识可以一念生万法,依旧是不折不扣的血腥之主的水准。
但是,他的法力却只有投影的水平。
骤然间,一剑倒卷,如明月西落!
那皓然冰冷的剑意,就似一晚长坐,诉尽离别,然后道再会。
再见。
可这一剑出,再不能见。
血腥之主还在思索血魔老祖的建议,可这剑意便迎面而来。
被宁天泽的神霄雷霆神光糊了一脸,血腥之主还有借口,是因为意料不到此界竟然还有这上古神雷的传人,加上初来乍到,反应不足。
但是这剑意扑面而来,却是他自作孽不可活了。
他还道,自己那万法如一,可以轻易的剑意,竟然如此高妙,甚至要到了他都要微微动容的地步。
血腥之主本体都要微微动容的剑意,他的投影却是无法应对的。
这就好比,有着神一样的意识,但却是小学生的手速,这种反差,这种不协调,注定了血腥之主的第二次吃瘪。
第三百四十一章被血腥之主记住了()
第三百四十一章被血腥之主记住了
血腥之主面露诧异之色。
“咦,这剑意……”
“竟然大成了!这是不动之剑!”
血腥之主投影虽然面容模糊,但是那低沉的声音中,却是罕见的发出了惊呼声!
就在这惊呼声中,他挥手去抹杀这道剑意。
若是本体在,这道剑意,必然被抹杀无形。
甚至,他的法力还会牵引出剑意上的真灵,跨越千万里,给剑意的主人以重创。
如是分身在,也定然可以举手将其消弭于无形,就像弹灭一点烛火,抹碎一朵雪花。
但是现在,他只是一个投影。
于是……
他手碎了,化于无形。
于是……
他胳膊碎了,烟雾消散,扭曲若生灵。
于是……
他脸碎了,那声惊呼怒喝,被噎住,被连着舌头打碎,只变成凄惨呜咽声。
……
……
血腥之主手掌中攥住的血魔老祖,血影变幻,脸上神情不定。
以为能打动血腥之主,死里谋生,正自庆幸,但突然见此情景,他的表情骤然凝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