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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服少年闻言哂笑了一声:“你倒是也不笨,若是见他带了几个侍从,想来你也不会为我这个素昧平生的人强出头了。”
“你这人!”马瞬不爽道:“别把所有人都想得这般龌龊!快说,这家伙到底和李严什么关系?”
“这蠢猪唤做蒋舒,仗着父亲在江州府内伺候李严,便自以为可以横行无忌,来这参加这‘夙慧’,也是第三年了。”末了,还不忘冷嘲一句:“似他这等庸栎,也妄想通过‘夙慧’,真是不自量力。”
心知这蒋舒不过是个狗仗人势之辈,靠山也并非十分稳固,马瞬这才放下心来,转而问道:“你似乎对他很是了解嘛,你来参加这‘夙慧’几年了?”
“自九岁起,已五年了。”
“五年?”马瞬突然长大了嘴巴,惊讶道:“兄台你看起来也不像是个愚鲁之辈,竟然连着五年都没考上?这‘夙慧’该是有多难?”
“难?”锦服少年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一般,忽然纵声大笑道,几乎就要笑出眼泪来:“你说这东西难?难个屁!不过是给那些个痴心妄想的益州人画的饼罢了!”
“兄台何出此言?”马瞬忽然疑惑道。
“你看看这满街的风流公子,哪个不是出生名门望族?那些个作陪的大人,谁不是怀里揣了金银想要上下打点。连着五年来,能够通过‘夙慧’进入太学的,无不出此类,说是考察天生聪慧,还不如说是考察门第高低的一出闹剧!”锦服少年冷眼望去,面容上便像是落了一层霜般。
“不至于吧,大汉法度森严,丞相执法如山,谁人敢在天子脚下如此行事?”马瞬一时间听得呆了,若真是如此,他还准备个甚,想必早就注定要名落孙山了。
“还不是那个以博涉多闻自称的来敏?借着个典学校尉、太子家令的名头,四处招权纳贿。前几年走运做了虎贲中郎将,还不忘把自己儿子来忠安插进太学,继续祸害大汉。”说到来敏这人,锦服少年嗤之以鼻。
听知是此人,马瞬问道:“可是先前被丞相辟为军祭酒、辅军将军的那个来敏?”
锦服少年一愣,冷哼道:“便是这厮,不然还会有谁?怎么,他又升官了?真是好命。”
岂不料马瞬却拍手叫好道:“非也非也!那这老祸害休矣!”
锦衣少年眉头一皱,不解地望着马瞬。
马瞬笑道:“你且想想,如你所说,这老祸害人老成精,在天府之中如此猖獗,自是有人庇护。丞相身在汉中,北伐操劳,无暇分心天府之事,纵是知来敏有此等劣迹,也是鞭长莫及。现今将其调至汉中军前效力,倘有乱群之相,立可治罪,这老祸害岂不休矣?”
闻言,一向愁眉紧锁的锦衣少年也不由得稍显快意,嘴上却仍疑道:“莫不是姑息养奸才好……”
马瞬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道此兄的毒舌恐怕一时半会是好不了了,却也不予理会,接着道:“现恶首已去,今年‘夙慧’定然当有新风貌,由从不徇私的董侍中亲自主持,便是信号。”
“董侍中?董允!此话当真?”那锦服少年激动道,他今年已经年满十四,按规定,是最后一次参加“夙慧”,自然分外重视。
“骗你不成?”马瞬心中暗道:你小子刚刚装得一副嫉恶如仇,愤世嫉俗的模样,还不是心底想着一步登天?
那锦服少年暗自握拳,精神百倍,一扫先前的颓丧之气,对马瞬的脸色也好转了许多,径问道:“说了这些,还未请教?”
马瞬摆手道:“罢了罢了,和我扯上关系只会惹上一堆麻烦,你自通个姓名便是。”
却不料那锦服少年脸色又沉了下来,冷哼一声,道:“和你一样,怕徒增烦扰,告辞!”
说罢,转身便走,毫不犹豫。
马瞬心中暗骂一声白眼狼,自也转身离去。
两人背对背,各自走了两三步,却忽然像是心有灵犀一般,停下脚步,一起转过身来。
四目相交,眼神里反有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事已至此,马瞬知道再隐瞒也无甚意义,何况这人虽然有些毒舌嘴贱,骨子里却颇有几分傲气,于是先开口喊道——
“马瞬!”
那锦服少年一愣,脸上露出恍然之色,亦扬声回道:
“陈祗!”
第27章 夙慧()
在蜀汉历史上,陈祗是个两极评价极其严重的人,他既是坚决支持姜维北伐的“君子”,又是亲近宦官黄皓的“小人”;曾经因为才能非凡受到费祎的提拔,但是得势之后,却迅速与之划清界线;与姜维素无瓜葛,却又当庭驳斥过谯周的鸽派消极主张,逼着这位皓首穷经的儒学大家退而论书,写下《仇国伦》。
但就是这样一个几乎令蜀汉官员只想敬而远之的人物,偏偏成为了后主刘禅的第二号心腹。陈祗逝世之后,刘禅甚至痛哭流涕,下诏追谥为“忠侯”。
史书上对陈祗的着笔不多,后世更是将之描绘为一代奸臣,是令阉党乱政,后主溺于享乐的始作俑者。
但即便如此,此刻的马瞬望着这个锦服少年远去的背影,无论如何还无法将其和那个弄权主政的陈祗相联系起来。
“愤青?”
这是马瞬对陈祗的第一印象,但不容他多想,太学高耸的府门已缓缓打开,一个官员从中走出,大声朗读着手中的告示,人群也渐渐地往太学门口靠拢。
马瞬深吸一口气,暂时忘掉了这件事,朝太学走去。
因为辰时已至,“夙慧”即将开始!
在验明正身后,由几个太学官员带领,百来个少年学子鱼贯走入门去,却将一众大人拦在了门外。
“怎么回事?往年不是可以旁观的么?”
“就是!我等皆是蜀中的名门望族,怎敢阻拦?”
“我表兄在里头做事,托我带点东西进去,麻烦行个方便……”
原是往年来敏主持“夙慧”的时候,为敛财,故一向放入不少世家大族入太学中旁观,实则借机索贿。而这些益州大族的当家偏不缺的便是金银,为族中子弟求个入仕机会,故而纷纷慷慨解囊,各种金银宝物便入了来敏的腰包,来敏也终有办法,将那些个送礼最多的,往往也是最有钱的益州大族子弟收入太学,那些送礼少的,不好意思,只好明年再来则个……
一众益州大族当家都对此事心照不宣,故而怀揣了金银早早地等在太学门前,却不料一众少年入内后,他们这些来送钱的倒吃了个闭门羹,纷纷叫嚷了起来。
“我要见你们管事的!为何不放我等进去!莫不是中有猫腻!”一个声音在人群中响起,马上便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认同,一众人便纷纷叫嚷不公起来。
正在这时,一个赭衣袍服的中年男子,背负双手,从小门中走出,看了一眼这荒唐的闹剧,冷笑了一声:“夜里待久了,怕是不记得日头下的样子了,这群益州人,从刘璋时代至今,还真是一点都没有变过……”
赭衣男子的出现,并未引起太多的关注,只有负责安保守卫的军头发现了他,立马赶过去,请示道:“侍中大人,您看这可……如何是好?”
董允神情冷漠,下令道:“一刻钟内,叫他们尽皆散去,巳时再来领自家儿郎。有违者,便以意欲行贿之罪尽数抓了,绑赴有司!”
那军头得令,登时挺直了腰杆,返回到太学门前,高声喊道:“董侍中有令:巳时之前,若尔等再聚众于此,便通通以行贿之罪抓了!”
说罢,拔出腰刀,亮晃晃地刀光刷得直映入一众闹事者的眼帘。这一喊一亮的震慑显得十分有效,不到十息功夫,这群益州大族的头面人物俱都作了鸟兽散。
太学附近的茶楼里一时间涌入了大量衣着华美的贵客,让店小二忙得不可开交,但见着这群人全都盯着太学府门窃窃私语。
“往年不都是来敏么?怎么今年换了个不识相的?”
“呸,什么不识相?听说这董允连皇帝都敢骂!你有几个脑袋都不够他砍的!”
“也罢也罢,这人素以严正著称,谁的钱都不会收的……”
“唉!我家那瓜娃子连字都识不全啊,这下真得全完了……”
茶楼里一旦讨论开,登时几家欢喜几家愁,像是打翻了酱油瓶,五味杂陈。
董允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嘴角擎着一丝冷笑,拂袖转回门中。
太学府内,可谓是楼阁云集,松柳成荫,一派清幽之相,青石铺成的小径上不时还能听到讲堂里郎朗的读书之声。
当董允来到太学西南的侧堂之时,谏议大夫杜琼正向着百十名童生宣读此次“夙慧”考察的规矩,简单来说就是三点:
一、必须在半个时辰内完成试题作答;
二、作答完毕后,由董侍中当场阅卷,取前十名;
三、一旦发现行贿舞弊行为,便视作德行不端,当场逐出太学,终生不得录用。
马瞬听在耳中,心下却暗暗震惊,这熟悉的考场规则,已和后世的科举大相径庭。唯一不同的,只不过是此时还有门第之说,在场的无不是大汉的高干子弟,亦或者蜀中的名门望族之后,不似后代的科举所面对的,是全社会的莘莘学子。
“毕竟此时的寒门子弟文化程度终究太低,与其花费精力去沙里淘金,终究还是找这些素有家风的名门大户效率高些,对时代而言,这也无可厚非……”马瞬心中暗自叹道,毕竟我大汉自有国情在此,强行套上后代制度也只会重蹈王莽当年的覆辙。
杜琼宣读完毕,见董允已在门外里了许久,当即作揖请道:“下官告诫已毕,请侍中主持‘夙慧’。”
董允神色肃穆地点了点头,来到讲席之上,环顾着百十个少年。许多童生被他这不怒自威的眼神一盯,纷纷缩下头去,不敢直视,但当董允的目光游到马瞬身上的时候,却发现有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