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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彩!”马瞬失声叫道,赵云的突然离世,加上这些时日里的接连打击,让他几乎都把这事给忘记了。
“正是。如今丞相北伐在即,原本交由相府持办的冬狩交还给了宫中,由董、郭二位侍中主持操办,中领军负责保证陛下的安全。”向宠解释道,末了还不忘瞟了一眼马瞬:“蒋参军吩咐过了,让我到时候给你小子一个契机,和张家二小姐见上一面。”
“谢谢向将军!”马瞬心中大喜道。
向宠伸手劝道:“既在家中,不必如此生分,称呼我一声兄长便是。”
“那小子恭敬不如从命,一切听凭兄长安排便是!”
向朗看着这一唱一和的二人,苦笑道:“两个胆大包天的后生……看来老夫又要知情不举一回了……”
书斋中一时扬起老中青三代的笑声,但只有马瞬心中清楚,自从恩公谢世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开怀笑过了。
他暗暗地握住了胸口上的翡翠吊坠……
星彩,等着我!
第48章 西岭()
冬日时光如指尖流沙般飞快逝过。
天气日渐寒冷,马瞬的日常就是将自己锁在书斋中翻阅典籍,修炼真气,此外便是锻炼马术。
而他锻炼的伙伴,恰恰就是当时赵云府上的那匹白马。当马瞬第一次牵着这匹白马来到向府门前时,眼界开阔的向朗便对此良驹赞叹不已,听闻是赵云坐骑,更是拿上等草料喂养在府中。
于是每隔一二日,马瞬便要解开绳索,攀上马背,在小院内来回蹦跶,算是苦修他那从零开始的马术……
初时,马瞬还被这匹大白马颠得七晕八素,好久才能缓过神来,几乎想要立刻让铁匠给他打一个马镫。
但理智的冷水很快又将这股热切之情尽数浇灭,马瞬深知大汉骑兵使用并不算多,一旦他将四世纪之后成熟的马镫和马鞍样式制出,定然迟早会被曹魏的探子窃取,反倒为那个骑兵多到恐怖的政权做了嫁妆。
“至少在大汉收复河套地区之前,绝不能使制式马镫的秘密曝光……”马瞬如此对自己道,只好委屈自己用着“落后”的马具来锻炼马术……
但这般一两个月的锻炼下来,着实取得了不少的成效,至少马瞬能够耐得住一个时辰的马上颠簸了,这其中也有《握奇经》的一份力,那团丹田中的真气每在马瞬重心不稳、上下颠簸之时便受到牵引,沿着经脉自动化入手足之中,使自己能够牢牢固定在马背上,尽量保持平衡,而不再需要像之前那般将自己“绑”在马背上受苦了。
终于,在腊月上旬的一天,中领军向宠从宫中回府,带来了陛下即将冬狩的消息。
“定下了,五日后,西岭东麓。”
前天下了些雪,天已有些寒了,向朗命人在中堂之上起了只火盆,向宠回来后,解下袍服,便拿着火箸在盆边簇火。
“西岭?”马瞬将这个地名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方才想起了唐朝杜甫那篇脍炙人口的绝句:“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这里的“西岭”指的便是天府西郊二百里处的西岭雪山,因峰顶终年积雪而得名。
“贤弟,你过来。”向宠挥手把马瞬召至身边,一齐望着火盆,只见火箸几番拨弄,将几块烧红的炭块垒成一个三角,用火箸指着其中的一面比划道:“冬狩自午时开始,将在东麓上圈定方圆十里的围场。”
随即向宠将火箸往围场边侧的地方一点,道:“早前我已经派人上西岭查探,距离预定围场五里外,有一家山间酒肆,招旗上写着一个‘郭’字,店主叫做郭顺,你便先去此地等候,冬狩开始后,我自会派人请张家二小姐到此处与你见面。”
马瞬闻言大喜,却仍旧担心道:“如此甚好,只是怕徒招人耳目,节外生枝……”
“这个贤弟且放宽心,我已备了一套袍服,若那张家二小姐真想见你,自会披上前来,不教人望见。”
“如此甚好,劳向兄费心了!”马瞬当即拱手拜谢道。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向宠笑道,转问向朗道:“叔父以为如何?”
向朗沉吟半晌,方道:“这法子倒也不赖,只是将瞬儿一个八岁小孩丢在荒郊野岭,老夫终归还是不太放心,最好教人同路陪行。”
马瞬揖礼答道:“蒙向伯伯挂念,但此事贵在机密,若知情人太多,难免走漏消息,届时泄密是小,若是因此时使向伯伯和向兄受到牵连,小子便是百死亦难辞其咎!何况小子在赵将军门下习得一套枪法,足可防身,即便不济也还有良驹在侧,随时可以逃跑。”
向宠亦复议道:“叔父,‘夙慧’武试上,小侄见过贤弟的身手,此言非虚。如遇险厄,贤弟自会有脱身之策。”
向朗见二人如此笃定,只好长叹一声道:“罢了,一切小心为上,早些回来。”
“诺!”向宠与马瞬齐声应道。
窗外,不知何时又飘起了小雪。
接下来的五天,于马瞬而言,仿佛比起先前的一个月还要漫长,他迫不及待要与星彩分享这些日子里的见闻,这是一种奇妙的情感,仿佛只有在面对那个一根筋的女孩时马瞬才会卸下自己所有的心防,将那些不吐不快的心底话一股脑地说出口。
马瞬心底清楚,他明明遇到了很多人,但无论是赵云还是向朗,甚至是自己在这个世界的“母亲”,他都不知不觉间有所保留,而恰恰是这个与穿越后的自己只有一面之缘的女孩,却让他天然有无比强烈倾述欲望……
这究竟是真的两小无猜,还是受到穿越前情感的遗留影响,马瞬自己都说不清楚。
马瞬几乎是扳着指头在算日子,甚至在第三天的晚上彻彻底底地失眠了一场,躺在床上,睁着眼等待天亮。
第四天卯时,马瞬带了一个包袱,拜别了向朗,便策马出了西门,望远处的雪山方向而走。
待到午时,马瞬便已行至鹤鸣山以南,他向北眺望那布满皑皑白雪的“九皋云崖”,云崖被雪,仿佛一只朝天啼鸣的孤鹤,心头不由浮现起那日偶遇的采药女子的冷艳脸庞……
“诸葛果……”
想起她几番嗔怒的面庞,马瞬还是暗自叹了口气,他似乎终于能够理解为何当时在鹤鸣山上他一自报家门就被她如此厌恶了……
毕竟马谡之失,大汉上下,伤得最深的就是丞相了,不得不斩杀自己悉心培养的弟子门生,还要自贬三等来平息朝堂上下的非议,诸葛果替丞相怨恨自己并不为过。
至于她急着拿赤练蛇回去救的人,在得知诸葛果身份后,马瞬也大概能够猜到,想必是江东诸葛瑾过继给二弟诸葛亮的儿子——诸葛乔,按照《三国志》的记载,建安六年正好是他的卒年。
“也不知是否救过来了,如果我真能够改变历史,希望能够以此稍稍减轻马谡犯下的过错吧……”马瞬如是想道:“还好她也在太学,来春再问问吧,但愿能够借此修补下关系。”
思量已毕,马瞬再不迟疑,一振缰绳,再次向西奔去。
第49章 半山酒肆(求推荐票!)()
西出蜀之望县十数里,地势便开始陡然拔高,西岭雪山拔地而起,伫立在前,给仰视他的人以莫大的压迫感。
西岭东麓,雪线以下便是一片广袤的草场,再下才见得丛林树木,今日由于在此冬狩,早早地就被满副武装的甲士们圈出偌大一片空地来,迎候圣驾和百僚。猎场是三面被丛林围绕的环形地带,适合将林中走兽赶往中央,以供狩猎。
猎场南部的丛林较为稀薄,出林子再往南五里开外的半山腰上,正开着一家酒肆,望旗上写着一个“郭”字,店主名唤郭顺,是个四十出头精壮汉子,自称在此已开了近十年光景。
每有人问起在此开店的缘由,郭顺便娓娓道来,说是当年先帝入蜀时,恰逢天旱,官府下令禁酒,且家藏酿酒器具者问罪,故而带着全部家当跑上这半山腰来,后来虽然禁酒令很快就过去,但是郭顺却颇为中意此地,故而索性在此安居,建了这家小酒肆,专供来往行脚商贩和樵夫猎户,也总算能养活生计。
山间气候多变,往往愈近冬日,愈是严寒,郭顺的酒肆已经好些天没开张,此刻的他正拥着火炉,烫一盏酒御寒,一双眼睛遥望着北方,五里外的林子里头不时有禽鸟飞起——这一般是有大队猎户进山大规模围猎时才有的场景,这意味着或许将有客人回来光临他这家小酒肆。
“小忠,再温两壶酒,咱今个要发发利市了!”郭烈粗犷的声音响起。
柜台里一个小二将长帕往肩上一甩,爽快回道:“好嘞!掌柜的!”
四下里寂寂无人,唯有一条小道从北边林子绵延到此,然后顺坡直下,没入另一片林子中。
“掌柜的,这会难得放晴,要不让我和老宋先去山里转转,看看能不能打个兔子?”
一个男子推开门,外头的寒风霎时间涌进屋来,吹得火盆里头火星四溅,男子一身皮衣,腰上悬着勾爪和匕首,背一张弓,箭壶里头露出十来根尾羽,一副猎户打扮。
“就是,在这瞎待着干甚鸟?”
另一个同样装束的男子也高声道,他的身材更为健硕,一到门前,便将卷堂风挡住了大半。
“阿飞、老宋,这会林子里头人多,去也无用,先坐下。等小刘那边的消息吧。”
郭顺开口道,言语之中丝毫没有商榷的意思,犹自在耐心地烫着他的那盏酒。
窗外,直能看到皑皑的白山和北方的林子,以及那一群飞禽盘旋其上……
“借过。”
一个稚嫩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正待出门的阿飞和老宋齐齐回头看去,发现竟是一个年方八岁的少年。
这二人互相交换了个眼神,左右又看了两眼,发现再无其他人,便又将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