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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要走了？要去哪儿？”
他见她站起来，意识到她要离开了，忙急急问道，试图抓住那双柔弱无骨的手。
“你就当我回江南了吧。”
秦五涵在他后颈按了一下，他就突然无力地合上双眼，身体委顿下去。秦五涵把他扶着趴到桌子上，往他嘴里塞了一颗小药丸，又往他嘴里灌了点酒，确定他把东西咽下去了才罢手。
“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珍重啊，少年。”
喃喃地说了句，秦五涵整整衣服，拿上扇子去开门，一脸愁苦地看着门边的几名侍卫。
“子扬兄喝醉睡着了，麻烦几位大哥快把他送回家吧，天冷，在这睡久了当心感染了风寒！”
第18章 大燕风云16（）
秦五涵刚踏进穆家大门就撞上了急急忙忙跑出来的青萍。
青萍一向稳重，即便遇到急事也是急中不乱，秦五涵还没见过她这副样子，立刻知道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心里当下就一沉。
“发生什么事了？”
“小姐，圣旨来了！快回去接旨！”
接旨。
三皇子新亡，立太子在即，穆府树大招风，这时候的圣旨，谁知道好是坏呢？怪不得要急了。
院子已经站满了人，静悄悄地谁也不敢弄出声音来。曹公公坐在客厅里慢悠悠的喝茶，旁边摆了供桌，上面供了一道明黄的圣旨，檀香袅袅升起来，熏得满院子都是都是这个沉重、浓郁的味道。穆寒和穆夫人沉默地站着，脸上神情肃穆。
一种很压抑的气氛。
“穆小姐”的到来才打破沉默。
曹公公放下茶杯，笑了，“穆小姐气色比上次见的时候好了许多，可见这段日子养得不错，想必很快就要大好了，可喜可贺。”对她姗姗来迟并不提一字。
“是好了些，劳公公费心了。”秦五涵低眉顺眼地回答。
曹公公站起来，环视了一眼：“既然人到齐了，就接旨吧，早些完事，奴才也好回去跟皇上交差！”
于是穆寒带头，一撩衣袍跪了下去，穆夫人和秦五涵在他身后跪下，穆家的下人也跟着匍匐跪下。客厅内外，霎时间只有曹公公一人高高站着，放目看去，只见一片黑压压的人头。曹公公自得一笑，才转身取下那道代表了天家指示的圣旨，脸色一肃，将圣旨抖开，专属于老太监的嘶哑、难听的公鸭嗓便响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圣武上将军穆寒之妹穆玲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朕躬闻之甚悦。今皇六子年已弱冠，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穆玲待宇闺中，与皇六子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汝许配皇六子为正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钦此——！”
这旨意一宣读完，刚刚沉闷压抑的气氛顿时一扫而空，仆人们纷纷欢呼出声，个个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都为主家出了一位皇妃而高兴、荣耀，相互喜悦地议论纷纷。
曹公公脸上也挂起了谄媚的笑容，满脸的褶子好像成了一朵菊花，将圣旨交给秦五涵就立刻扶她起来。
“恭喜穆小姐了！奴才早就说过您的好日子在后头呢，这可不就盼来了！快起来快起来，可怜见的，刚才吓坏了吧？”
“谢圣上恩典。”
秦五涵起来后就轻轻推开了曹公公那只鸡爪般留着长长指甲的手，对于他热络的态度并不置可否，只说了这么一句。
曹公公也并不在意，仍旧笑眯眯的，准皇家儿媳，身价涨了么，摆摆架子也是人之常情！于是他接过沉甸甸的“茶钱”，仍旧开开心心回去交差了。
秦五涵气恼得暗自哼出一口气，之前从曹公公的态度里她就隐约知道是赐婚，只是谁不好，干嘛偏偏是六皇子呢！从仅有的一面以及一面之后发生的事情，就知道这个温文如玉、风姿出尘的六皇子并不如表面那么简单。唉，何止不简单，简直深不可测、超级难缠！
秦五涵看看在那瞎欢呼的下人们，又看看并没有多少喜色的穆夫人和穆寒，叹口气招手把管家叫过来。
“管家伯伯，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合该有赏。你算算有多少人，不管老幼男女，每个赏一吊钱，马上去办。”
“是！”
管家喜形于色，立刻腿脚利索地去办了。穆家人口简单，并不讲究什么中馈、管理大权，因此每个主子的命令都是行得通的。
下人们听见有赏一个个眉飞色舞的，远远道了谢就匆匆跟着管家走了，除了贴身伺候的青萍，一下子散了个干净。
“六皇子的生母是一个宫女，生了皇子不久就去了，六皇子虽然才华出众，地位并不高，从小就孤苦伶仃的，处境很艰难啊。”穆夫人脸上十分担忧，又是一叹，“好好的，怎么赐婚了呢，我原先想着严公子就不错，那签文也说好的，说是遇见过的。。。。。。难道我想错了？”
秦五涵奇怪：“什么签文？”
穆夫人道：“就是上次在法隐寺，我听完经文为你求了一支姻缘签，崇闫大师亲自给我解的签呢。说的是‘红鸾有动，贵星来逐，只来双往，凤凰于飞’这四句，又指点道铃儿已经遇见了良人，我还以为是严公子呢。。。。。。你什么时候见过六皇子？”
“在街上的时候在远远见过一面。”秦五涵随口道。心想崇闫大师跟六皇子是一派的，难道那时候六皇子就盘算着赐婚的事情了？怪不得，莫名其妙地给她一枝花。
“娘，这些签文不过是糊弄人的，哪能全信。”穆寒听了穆夫人的话笑了，又惆怅叹道：“我原先还觉得郑师兄不错呢。”
“你们可拉倒吧，我早料到了会赐婚，你们还要白费心思！”秦五涵没好气道，“哥哥若是不想步我的后尘，还是赶紧想想法子吧，不然就要跟闵师姐劳燕分飞了！”
一说到这个，穆寒就急了：“妹妹料事如神，还请帮一帮哥哥，千万别让皇上给我赐婚！”
这时穆夫人道：“我乏了先回房去，反正也帮不上忙，你们兄妹折腾吧！”
穆夫人端庄贤淑，有一颗养子为贤、教女为淑的心，奈何一双儿女自学了武之后，就多多少少沾染了江湖之人的性情，即便表面上温文守礼，性子也像脱缰的野马一样管也管不了了，爱谁谁，她索性不管了！
“啧，娘一直希望哥哥娶一位温婉闺秀的！”秦五涵说着风凉话。
“纹儿气质端庄，不输官家千金，娘只是一时不能理解，往后会接纳她的。”穆寒笑笑，并不担心这个，“再说，这还不是你招来的，你难道不喜欢你闵师姐，还不赶紧为哥哥着想一下？”
好吧，确实挺喜欢的。而且当初叫她们来就存了找嫂子的心思，现在水到渠成，怎么能不帮！
秦五涵组织了一下语言，说：“事不宜迟，既然哥哥‘伤已好全’，不如明日进宫面圣，一来替妹妹谢过圣上赐婚的厚爱，二来以‘边境百年之内无战事’和‘国之中兴，不宜穷兵黩武’为由，请求卸掉圣武大将军一职，当然能废掉这个官职最好，然后请求皇上任命一个不掌权、不沾钱、无足轻重的文职。”
穆寒听着前面还挺好的，到后来就疑惑了，“我本来无心朝廷，若是能卸任，与其讨一个不掌权、不沾钱、无足轻重的文职，还不如直接辞官，妹妹这是何意？”
“我的傻哥哥呀，”秦五涵语重心长地看着他，“曾祖父追随开国皇帝的时候就立誓穆家世世代代为大燕效力，除非皇上革职，不然不好辞职的。时代不同了，圣武将军形同虚设，撤掉是与时俱进，换个官职呢，穆家还是继续为大燕效力，辞官就是不想效力了。而且这时候辞官太莫名其妙了，皇上肯定不准的，说不定还要猜疑一番！只要哥哥没了兵权做个不起眼的小官，很多人就会把眼光移开了，少了被拉拢来拉拢去的麻烦，皇上也不会想着赐婚来牵制你，夜里贼子少了，我们一家和几位师兄弟姐妹都能睡个好觉，最最重要的是！无论六皇子怎么说动皇上赐婚的，他肯定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秦五涵说到最后都激动起来了。
穆寒看着妹妹忿忿的表情，并不觉得事情会那么乐观：“既然六皇子花了心思，就不会看着自己的努力付诸东流，我这个官怕是不好辞的吧？”
秦五涵想想那洁白的花瓣中间那滴鲜艳的血，迟疑了一下，又很快摇头，“六皇子又不理政，哥哥明天出其不意向当面皇上提出这个，他想要阻拦也来不及了。只是这事儿要速战速决，哥哥尽量把理由说的充分一些，最好让皇上当面应承下来。。。。。。迟则生变，往后就不好说了。”
穆寒点点头，突然想起一事，不由得迟疑了：“皇上赐婚没有退婚一说，妹妹无论如何也是要嫁给六皇子的，若是日后六皇子因此事迁怒的话。。。。。。”
秦五涵刚刚就想过这个问题。
首先，她确定以及肯定她会在六皇子大婚之前离开，所以她是不担心自己要嫁人。
她走了之后呢？这世界就此停滞还是向前发展？停滞了就没事了，万一继续发展，“穆玲”这个人会凭空消失还是本尊回来？这些事她都没想明白，回去后要问问小蓝球。
先做好最坏打算，若是剧情继续发展本尊回来的话“哥哥别忘了我可不是柔弱的闺阁女子，要是他待我不好，我也不会忍气吞声，随便一场假死，就可以脱离苦海，浪迹天涯了！”
穆寒一想也是，能欺负到她的人可不多。
两人商量好，秦五涵就化身为贴心小棉袄去哄穆夫人了。
穆寒则准备回去打好腹稿，希望明天见了明帝可以口若悬河，一举成功。一边想着，穆寒一边往自己房间走去，没想到半路遇见了严箫。他立在廊下，脸上笑容不再，脸上怔怔的，若有所失。
“穆师兄，我听说穆小姐被赐婚于六皇子，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