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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天亮了，但山谷里灰蒙蒙一片，昨夜坍塌的面积太大，腾起的灰尘得几天才能散尽。
只要再过去一个夏天，雨季过后，这片深坑就会被四面山上流下来的雨水灌满，形成一片湖泊。
渤海国最后的辉煌，就全都永远沉没在这处湖水之中。
俩人包里的食物都吃光后的第二天，饿得没了力气的李星野终于远远地看见了山下的村子。
出发的时候，连队员带辅助的随行人员，一共十个人。
那时谁也想不到，回来的时候，却只有两个人。
李星野先是跑到村头的小卖店，与小毕狠狠地吃了一顿泡面加香肠。却看见老板拎着一只山鸡，不知道从哪里套来的，正打算杀了吃肉。这东西暗红的羽毛，长长的尾翎，很是漂亮。
李星野心里一动，跟老板说了几句好话，终于用五十元把这东西买了下来。
吃饱了肚子，感觉自己体力恢复了些，他安排小毕联系老赵，然后让他们在这里等着自己。
李星野背着还在乱动的背包，独自走向那处赵大胆的老宅。
很快，空荡荡的大院，近在眼前。
李星野先是绕到了房子附近，仔细听了听，没有什么动静。
隔着院墙上的孔洞往里面观看，房子的门敞开着，院子里也是没有一个人影。
他正站在墙外西侧，这里紧靠着房子的西屋，那里正是两个女人本来居住的卧房。
李星野从包里掏出山鸡，为了防止这东西直接飞走，还拔掉了它膀子上的几根长翎，然后一甩手，隔着墙丢进了院子里。
扑棱棱，山鸡刚一落地就想再次飞起，无奈翅膀漏风，怎么使劲儿呼扇，也只是扬起满地尘土，拼命地咯咯乱叫。
这么大的动静，就算屋里的人睡着了，也该醒过来了。
这时，敞开的屋门里，走出了一个人。
趴在院墙外偷偷观看的李星野心里一紧，他卸下背包，握住铁锏的把手，屏住呼吸。
这个人正是陈队医。
陈建仁的同门兼后援，陈建康。
李星野第一次正眼仔细观看这个人。
一个把六朝古都的都城名字设为自己名字的人。
只见她个子不高，也就一米六的样子，但身材比例非常好，腰细腿长。此人也穿着队伍统一的黑色户外服装，显得干净利落。一头短发，细长的眉毛衬着一对同样细长的丹凤眼，高挺的鼻子，线条凌厉的两片薄唇。
见到地上挣扎的山鸡，她眼睛往院墙的方向扫视了一下，嘴角上挑，右手一抖，银光一闪，那只山鸡停止了挣扎，被一根两拳长短的东西钉在了地上。
走到近前，她踩住山鸡的身子，从它的胸口拔出了这根东西。
李星野看到，那是一根暗金色的器物，此物中间是三个莲花状的近似圆球的构件，方便抓握，两头各为一个四棱尖刃。
东西不长，但看上去很是犀利。
他认出了这个东西。
这是一种少见的短兵器。
也是一种法器。
第222章 金刚杵（）
佛教二十诸天中的第二位天主，称作帝释。他被尊称为天界诸神的主宰者，他会释放一种威力极大的闪电，梵文音译为“瓦支拉”。后来，信徒们就把他所持有的武器也称作这个名字。
翻译过来，就叫做“金刚杵”。
这种武器本是古印度的一种兵器，虽然短小，但是结构极为坚固，据说能够击破各种防御。
佛教密宗的信徒们认为，金刚杵象征着所向无敌、无坚不摧的智慧和真如佛性。它可以断除各种烦恼、摧毁形形色色障碍修道的恶魔，为密教诸尊之持物或瑜伽士修道之法器。
因此，也有人管这种法器叫做“降魔杵”。
随着唐朝佛教密宗的流传，这种法器也流入了瀛洲。
在当地，不止佛教，在其自己衍生创设的一些神明中，也有持有这种法器的。例如当地很有名气的“七福神”，其中象征给人们带来欢乐的多才多艺的弁财天，就拿着包括降魔杵在内的多种法器。
今天，李星野终于见到有使用这种法器的术士了。
一般的术士，对于自己的法器都是珍而重之。
而且，术士轻易不会在人前显露身手。
陈建康肆无忌惮地随手甩出法器，只是为了杀一只闯进院子里的鸡。
难道，院子里只有她一个人了？
难道，白芳菲已经遭遇了不测？
李星野心下焦急，他一手拎着背包，打开拉链，好随时能够抽出铁锏，迈步就走进了大门。
陈建康拎着山鸡，任鸡血滴滴答答落在地上，溅起一缕一缕干燥的灰尘，眼睛却死死盯着走进门口的这个人。
本来就十分冷艳的一张脸，此刻更是面沉似水。
“刚从山里回来吗？”她的语气同样是冷冰冰的。
“是的。”
“只有你自己回来了？”
“两个。”
“另一个不是他？”
“不是。”
“遇到危险之前，他一定跟你说了小岛公司勘探中必须遵守的那个规矩。”
“你很了解他。”
“接下来，你想怎么办？”
“那要看你想怎么办。”
谈话好像进行不下去。
是时候该动手了吗？
这时，屋里走出了一个人。
正是白芳菲。
“李星野，你回来了？快洗洗脸，你看这一身脏的跟泥球一样。我们队长他们跟你不是一批回来啊？他们什么时候能到啊？”
白芳菲热情地招呼着，走了过来。
她的脚步正好走到了陈建康的旁边，现在，陈建康只要右手一划，金刚杵就可以割破她的颈动脉。
李星野暗暗后背蓄力，膝盖微弯。
是时候该动手了。
“当啷”一声。
陈建康却把金刚杵丢在了地上。
李星野有些疑惑，但丝毫没有放松。
陈建康伸出空着的右手，摊开在李星野眼前，摇了摇头。
然后叫住了白芳菲，把另一只手里的山鸡递给她：“扑上门的肉，赶紧拾掇一下。吃了好几天罐头了，可算能改善一下，咱们中午吃炖肉吧。”
白芳菲接过山鸡，看着鸡身上留下的大洞，嗔怪道：“康姐，你又丢你那个大号飞镖了，你看看多可惜，这得白瞎好几口的肉。”
听对话，她好像对陈建康甩法器的事司空见惯了。
看着白芳菲拎着山鸡进了屋，李星野暂时松下一口气。
这么好的机会，她都没有要挟白芳菲。
她到底要干什么？
“陈建仁已经死了？”半晌，陈建康开口了。
“是的。”
“你亲眼看到他死了？”
“死得不能再死。”
“呼……”陈建康长长出了一口气，秀眉一挑，“的确，陈建仁与我师出同门。但我们的世界里，没有同门手足之情，弱肉强食才是唯一的规矩。为表明诚意，先跟你交个底，我是不会为他报仇的。同样，如果我有不测，他也不会为我报仇。”
接着，陈建康简单讲述了一下，自己门派每届三个弟子，短期内学成法术后就派出去完成各项任务，如果在任务中折损掉，也不是什么意外。等自然淘汰光了，师门会再次培养下一届。
就像动物世界的规则一样。
最后剩下来的，才是强者。
“他调查了你半年，对你的情况早就应该摸透了。”陈建康的表情和语气一样，都是冷冰冰的样子，仿佛在谈论一件和自己完全无关的事一样。“他最大的错误，就是不应该太过于自信地认为，可以控制你。”
“哼哼，太可笑了。自己是术士，用超越普通人类的法术在世间随心所欲，却指望用普通人类的规则限制另一个术士。而对方的本事，却可能比自己更强。”陈建康笑了起来。
这个人大概保持冷冰冰的面容太久了，就算笑起来，眼睛周围的肌肉也都不会动了。
“自以为聪明的人，在术士的世界里，是活不长的。”陈建康的笑容收了起来，虽然冷酷，但看上去更正常一些，“生命只有一次，我是很珍惜的。”
陈建康虽然嘴上不停，但她的眼睛还是紧紧地盯着李星野，想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他情绪上的反应。
李星野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他一直面无表情地听对方说完，然后点点头：“很好。那么，你怎么跟小岛公司方面交代？”
“与陈建仁一样，我隶属于一个民间组织，这个组织在瀛洲的地位远远高于小岛公司。我也是以顾问的形式到他们这里帮忙的。他们的规矩我可以遵守，也可以不遵守。”
“这次任务，本来就是陈建仁负责的，成功与否，与我无关。”陈建康低头捡起了金刚杵，收在怀里，“回去以后，我可以用我的影响力说服公司放过你的同学，但是恐怕她会失去这份工作。当然，比起在下一次的某个任务中神秘失踪，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李星野点点头，这已经是目前情况下最好的结果了。他也不希望白芳菲在那样一个危机暗伏的公司再工作下去。
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此信任了这个女人，相反，他却觉得对方比陈建仁更难对付。
她并不是不愿意对付自己，只是觉得没有必要为了已经死去的陈建仁再冒风险。
如果自己只是个普通人，她肯定会毫不介意地痛下杀手而不眨眼。
如同杀了那只山鸡一样。
第223章 勾陈（上）（）
很快，白芳菲做好了鸡肉，又加热了几份方便食品。
这次行动，几天数次出生入死的经历，所有的人里面，只有她毫不知情，平安无事。
李星野再次想起了阚木头，这位老哥现在肯定是开上了新的二手车，在自己的车间里和锛凿斧锯肉搏呢。
想到这，不由得有些羡慕这个主动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