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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冲我笑道:“好,怎么问这个?”
我抱紧他,哽咽道:“卷丹说每逢阴雨天你身上的旧伤总要复发”
他握住我的手紧紧贴在胸前,笑道:“你不在的日子才难熬,只要你在我身边,什么痛我都不觉得痛。”
目光瞥见他身后的软枕后露出的信封一角,那是沈宸写给我的信,那次耽搁之后我便一直没有再看,不是忘了,就是不想看。
沈宸帮我救我,她做那一切我知道并不是为了我,全是为了殷圣钧。
我知道那个女子对他一往情深,也许她对他的爱并不亚于我,以前我总是很嫉妒,所以讨厌她。而现在,我竟有些害怕,并不是怕她会抢走他,而是怕我自己会内疚。
久而久之,我变得有些不敢看这封信,因为实在是怕。
我更加用力地抱紧他,仿佛只有在这一刻,他是完完全全属于我一个人的。
他不是西楚的皇上,不是沈宸爱慕的男人,他只是殷圣钧,是我一个人的殷圣钧。
清凉夜雨中,我听得他清浅笑声传来:“你这哪是担心我的身体,我看你这是想看我窒息而亡吧?”
我猝然回过神来,忙放松了手臂,他低头亲了亲我的额角,抱我躺下道:“睡吧。”
我下意识地往他的怀里缩了缩,他轻笑道:“怎么了?”
我低头不让他看到我闪动的泪,闷声闷气地道:“就是觉得冷了。”
他轻笑着抱紧了我,低头含住我的唇道:“这样就不冷了,睡吧。”
我应了,闭上了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见他的呼吸声渐渐地均匀下去,知道他是睡着了,我越发不敢动,怕一动就吵醒他。
后半夜,外面的雨还在下,我的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哗哗”地流。
不知怎的是想起了沈又宸,想起他在行宫得知殷圣钧要将皇长子给我照顾时对我说的那些话,他说沈宸就是比我配。
如今沈宸为了殷圣钧远在南秦,而我却悠然自得在这里霸占了这个男人
我有些厌恶地睨了那封信一眼,我想我完了,我真的开始对沈宸愧疚了。
我悄然转过身,借着车外灯笼微薄的光,我见殷圣钧的俊眉微拧,明显是睡得不安稳。
记得我们在楚秦边境见面那一日也是下着雨,他一定也很不舒服,却守着昏迷不醒的我一天一夜。
我哽咽地擦了把眼泪,倘若我再不对他好一点,沈宸一定会恨死我,说不定还要天天在南秦诅咒我。
嗯,那我就对他好点,再好一点。
雨点在天亮前一刻收了,殷圣钧还未醒来,我吩咐了侍卫们上路。
才走了一段路他便醒了,掀起车帘朝外看了看,蹙眉道:“怎不叫醒我?”
我冲他笑:“急着回去了,就让他们先赶路了。”
他的眼底染着笑意,深吸了口气,半阖了眼睛:“刚下过雨,连空气也是这样清新。”
我看着他笑。
一早先有侍卫进京通报,我们才到城门口便看到沈又宸带着人远远地候着。见我们的马车停下,他忙上前来,单膝跪地道:“末将恭迎皇上、皇后娘娘回京!”
殷圣钧挑起了车帘看着他,心情尤其好:“沈将军辛苦了,京中没什么事吧?”
沈将军点头道:“回皇上,一切都好。皇上也顺遂吗?”
殷圣钧回头看我一眼,点头道:“顺遂,没有比这次更顺遂的事了!”他将车帘一落,扬声道,“先回宫。”
我见他落了车帘,这才想起有件事我一直没问他:“之前我没和你一起回宫,你都怎么和他们说的?”
废后了吗?还是说我死了?失踪了?
没想到他浅浅一笑,看着我道:“我说你去北唐做客了。”
什么?我不自觉地撑大了眼睛,他还真能编啊!
车行一段路,闻得外头又传来沈将军的声音:“皇上,南秦来了人,说是要见皇后娘娘。”
我吃了一惊,殷圣钧已开口问:“什么人?”
沈将军道:“说是夕雪郡主的人,还说皇后娘娘知道。”
我忙掀起了窗帘问他:“人呢?”
“在宫门口候着,因为末将说皇上和娘娘回来一定先回宫。”
我心中忐忑,害怕是南宫翌出了事。
那人果然在宫门口等着,他是单人独骑,会赶在我们先到镐京倒是不奇怪。
我因还穿着殷圣钧的衣服不便下去见他,殷圣钧便自顾下了马车,命人将马车牵过去。
我脱口便问他:“郡主让你来,可是肃王出了什么事?”
那男子微微一愣,随即才道:“殿下没事,而且殿下已和郡主完婚,郡主特意派小的来西楚只是想告诉公主,郡主帮你逃出南秦,又帮殿下传密件给楚皇陛下,她对公主已仁至义尽,从此殿下的一切与公主无关,希望公主能彻底从殿下的世界里消失,好好做你的西楚皇后!”
我听得皱了眉,我还以为是南宫翌出了什么事,没想到就是长孙夕雪找了个人来警告我这些话不过这还真像长孙夕雪的性子。
我忍不住笑了下。
“回去告诉你们郡主,就说我知道了。”欲落下车帘时,我却又想起一个人,迟疑了好久,才终是鼓起勇气问,“对了,宸妃娘娘的伤势如何?”
我不确定他会不会知道沈宸的消息,可就是忍不住问了。
面前之人却皱了眉,一脸诧异地看着我,片刻,才开口道:“宸妃娘娘病故了,公主不知道吗?”
“你说什么?”我下意识地握紧了车帘,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一侧,一道身影飞速过来,沈又宸一把揪住了那人的衣襟,铁青着脸厉声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第134章凶手()
那名男子显然被吓到了,半晌才抬手用力握住沈又宸的手,愤怒看着我道:“这就是西楚的待客之道?”
我的手颤抖不已,几乎快要扶不住马车了,沈又宸的双目赤色,仍是紧拽着不松手。
“沈将军。”殷圣钧的声音自后面传来,我本能地侧目,见他的长眉紧蹙,脸色亦是不好。
后来殷圣钧和沈又宸带着那人下去问话了,侍卫们将我送回了凤仪宫。
两个宫女入内来给我更衣,我整个人还是颤抖得厉害,连手也抬不起来。宫女看我的目光有些惊讶,但见我的脸色谁也不敢说话。
换了衣裳,我把宫人们都赶了出去,回眸时,瞧见沈宸给我的那封信正静静地躺在桌面上。
我缓缓走过去,指尖触及了面前的信封。
来的时候我还介意沈宸对殷圣钧的爱,找了各种各样的理由不想去翻阅她给我的信件,我却怎么也没想到,那个一心一意爱着殷圣钧的女子早已不在世上了。
病逝是因为那日的伤吗?
我咬牙将信封拿起来,颤抖地将里头的信纸抽出。
打开,墨香扑鼻,上头的字迹却很潦草,看得出她当时写得很匆忙。
我短短一眼,便瞧见开头四个字:莫与君言。
君这个君难道我还会蠢得不知道是殷圣钧吗?
我讶然至极,原先还以为是写给殷圣钧的,却怎么也没想到沈宸还特意嘱咐了我不要将此信的内容告诉殷圣钧。
下意识地抬眸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我转身步入内室,有些虚软地坐在床榻边。
内室的光线稍暗,却仍能清晰地看见信纸上的内容,带着忐忑与不安,我一行行地看下去,她的字里行间,丝毫没有提及任何和我、殷圣钧,还有她三人有关的言语。
这一刻,我突然为自己曾经的小心眼感到羞愧。
她是那样聪明的女子,知道秦皇亦不是蠢笨之人,很快就会猜到她撞柱一事根本就是为了助我逃跑。她丝毫不给秦皇质问她的机会,她根本就没想到在那之后还要活下去!
我不自觉地咬住了唇,那一日我甚至还能记得起她匆匆看我的那一眼,带着决绝与释然,原来她早就想好了。
她猜到秦皇传我入宫是为何,她是看过殷圣钧下的那道圣旨的,知道秦皇的野心,一旦秦皇得到东陵,再联合了西楚攻下北唐,那么最后他势必会调转矛头来对付殷圣钧。
这是我不愿看到的,也是沈宸不愿见到的!
她在信上说“朝中内患暂缓,不必急于结盟”,我的指尖冒出了冷汗,西楚的形势她看得那样清楚,殷圣钧先前一直犹豫和南秦结盟一事,以至于后来他突然同意我还很惊讶,我也是之后才知道,因为他要防内患,才不得不先同南秦结盟。
而殷东漓入狱一事想来沈宸已知晓,所以她在权衡之后替殷圣钧做出了决定,其一,助我逃出留京,阻止东陵落入南秦之手。其二,放弃了自己的生命,撕毁两国盟约。
但,凭殷圣钧的聪明,这两件事他只要稍稍一想就会明白。
我深吸了口气往下看,下面一行字,潦草的字迹似乎还带着轻微的颤意,可见她当时落笔的时候鼓起了多大的勇气。
“太后疑心之事,乃宸所为。西楚人主,当属君上。宸自知犯下滔天罪过,无颜伴君侧,唯静默视之,自愿引为知己。公主与宸同心,必能谅解。愿卿安好,愿君安好。”
我终于明白沈宸那句“莫与君言”是什么意思了,还记得当日我曾问过她先太子之死,她适时地转了口没有回答,而我也因当日诸多心事并未放在心上,是以从未想过先太子的死竟是沈宸做的!
我颤抖地将信纸揉进掌心里,我不知道当年她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去到先太子身边的,更不敢想是怎样深的爱意令她不惜谋害自己的丈夫也要给殷圣钧一个称帝的机会!
我知道她写信时的时间紧迫,那其中的细枝末节也许我这辈子也不会知道了。我只知道此后数年为何她只甘愿像个朋友一样待在殷圣钧的身边,从不曾僭越半步,皆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