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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子的脸色一变,下意识地欲上前,我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袖,冲他摇摇头。他的眼底藏着怒,却还是忍耐住了。
晋王抚着衣袍起身,转身行至门口才又看向我道:“商枝,最好别在和本王耍什么花样,更别想着自尽,否则”他顿一顿,眸色一凛,冷冷道,“本王会把你的尸身一块一块送给二哥。”
东子怒得再往前,我情急地拉住他的衣袖,太过用力,他的衣袖“撕拉”一声直接被我撕破了。门口之人早已离去,我掩住心中愤怒,咬着牙道:“就让他逞一时口舌之快,何必跟他置气!”
“公主”东子回眸看向我,眼底的愤怒转而化成了不安。
我收回了颤抖不已的双手,耳畔还是晋王离去前的话。
他说,若我死了,要将我的尸身一块一块寄给殷圣钧
他放任薛玉宁这样死在眼前,我是信他能做得出那种事来的,我只是不知一个人的心得有多狠才能说得出这种话!
殷东漓我真希望他能亲耳听一听他曾以为的好兄妹说过什么,真希望他能亲眼看一看他的表哥都做了什么!
胸口义愤难平,我的呼吸急促,不知怎的,却好像有些喘不上气。东子看出了我的异样,忙扶我坐下,转身推开了窗户过来。
风吹上来,带着一丝微微的凉意,我深吸了几口气,这才觉得好了一些。
东子伸手探上我的脉,眉宇微锁,我吃惊地看着他,片刻,才闻得他解释:“少爷中毒后身子素来不好,一年中总有大半的时间不是住在医馆便是往医馆跑,我为了方便就学了一些皮毛。”
原来是这样。
我笑一笑,将手腕自他指腹下抽出,道:“我只是太累了。”
东子的脸上却无笑,他直起了身子凝视着我,突然开口问我道:“娘娘的月信准吗?”
乍然听闻一个男子在我面前问月信,我一阵尴尬,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前阵子是因为殷圣钧病了,我又要担心他,又要担心沈将军,哪里顾得上这个?后来被带来这里,我更是没时间想这些事了。
我不免略微一沉思,我才突然想起来,似乎这次的月信很久不来了。
东子的声音不大:“属下把不出滑脉,不能确定公主是否是有了身孕,只是属下看公主的脉象,还有这几日的气色,倒是和以往我在医馆见到的怀孕女子有些相似。”
怀,孕
我震惊地撑大了眼睛,下意识地抚上小腹,这段时间的确偶尔会有轻微的疼痛,我只以为是月信快来的缘故,难道真如东子说的,我有了殷圣钧的孩子?
“这样说来,你是愿意生下我们的孩子的?”
殷圣钧的话不觉回荡在我的耳畔,想起他那时的眼神、笑靥,他一直都很希望能有一个我们的孩子。
尤其,是希儿出事之后。
那时我还在想,等他的病好,就要一个孩子,却没想到事情总是发生得这样意外。
“公主。”东子的声音传来。
我忙回神,勉强笑道:“没事。”
东子的目光本能地朝紧闭房门看了眼,随即压低了声音道:“属下不能确定,但我们也要做好万全准备,这件事不管怎么样也不能让晋王知晓。”
我咬着唇点头,这个我自然知道,倘若我真的已经怀孕,晋王手中便是又多了一个筹码,我实在无法想象殷圣钧知道后会如何。
这若是真的,我也必须谨慎地保护好我和他的孩子。
三日后,西楚镐京。
御书房的门被人敲开,全公公的身影飞快地步入内殿。
御案前的男子负手转过身来,却不是殷圣钧,而是殷东漓。
全公公径直上前,将手中信件呈上,道:“郡王爷,有急件。”
殷东漓的眉心微拧,伸手接过信件打开,目光飞快地扫下去,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可是与娘娘的事有关?”全公公亦是担忧地问。
殷东漓的心头一沉,狠狠地将信纸揉捏在掌心下,咬牙道:“不能让皇上去东陵!”
全公公闻言脸色大变,他急声道:“可皇上都已经出发了啊!郡王爷,这可怎么办?郡”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见殷东漓大步走出了御书房,他无奈只能追着跟上,“郡王爷,现在怎么办?”
殷东漓的声音低沉,冷冷道:“备马,要最快最好的马!”
他单人独骑快马加鞭应该可以追得上,掌心里的信纸被揉捏爹越发用力,殷东漓咬紧了牙关,这一次,不能让皇上就这样去东陵,绝不能!
全公公听着他的口气也知道出了大事,那日皇上突然问了皇后娘娘去了东陵几日后便即着带人暗中前往东陵,他只知是出了事,眼下再看郡王爷,看来那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他回头吩咐人下去备马,又跟着殷东漓走了两步,见他的步子慢了,侧脸嘱咐道:“待宁王被押解回京,此事交由丞相处理便可。”他迟疑了下,将手中早已揉捏得不成样子的信件交给全公公,“等沈将军回来,这个交给他,他看了自会明白。”
全公公自知事关重大,忙点头应声。
春雷阵阵,不多时,雨点便在漆黑的夜空砸下来。
殷圣钧这次出来的急,自然没有带伞,侍卫上前道:“皇上,方才我们经过的路上有间木屋,今夜暂且先去避一避雨吧!”
若是天晴的日子里,夜晚他们都是露宿的,皇上都没叫苦,他们自然不好说什么。出发前郡王爷和丞相特意交代了,无论如何也要保皇上平安,否则便是他们失职。
殷圣钧皱眉朝前面看了看,终是点头勒转了马头。
之前的雨还不算大,待他们一进木屋便听得外头淅淅沥沥的声音突然就变得瓢泼起来,侍卫点了火,见殷圣钧愣愣站在门口,目光直直地看着外头一片漆黑之色。
今夜没有月亮,再加上下雨,周围什么都看不见。
殷圣钧悄然抚上胸口,微微颔首迎着夜里冰冷的雨丝,喃喃道:“商枝,一定要等我。”
这一次把她带回来就再也不让她离开了,他发誓无论她说什么都不让她离开,她去任何地方他都要陪在身边。
侍卫见他站了许久,这才上前劝道:“明日还要赶路,皇上还是早些休息吧。”
殷圣钧“唔”了一声,木屋里空无一物,他也不在意,径直上前在墙边坐下,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睛靠在了墙壁上便休息。
侍卫们轮流站岗,殷圣钧因旧伤复发夜里时常惊醒。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有马蹄声自冷雨风中传来,再一听,又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外头除了“哗哗”的雨声哪里还有别的?
这一场雨在半夜停了,天微亮待众人整装出发时才发现外头的官道上有着一排清晰的马蹄印。
殷圣钧的俊眉微蹙,昨晚果真不是错觉?
侍卫上前查探之后,过来回禀道:“皇上,看来此人有急事赶得很急。”
殷圣钧的薄唇紧抿,却是翻身上马道:“不必管这些。”
侍卫应声,随殷圣钧上马,朝东陵的方向赶去。
(商枝篇)
自那日晋王说了威胁我的话后,外头的人也不再将我禁足于房内。
我自知逃不出去,便只能在晋王面前装得乖巧一些,每日好吃好睡,养了几日精神比先前好了很多。
很多时候,我独自坐在锦华宫外,盯着锦华宫看一整日,看着看着,嘴角便忍不住牵出了笑意。不为别的,只为薛玉宁和我六姐的重逢。
又一日清早,我才从房内出来,便见晋王负手站在外头赏花。我原本想绕过他出去,他也不曾回头,只在我走过他的身后时,那不紧不慢地声音传来:“还以为要再过几日才到,看来真是担心你的紧,昨儿夜里就到了。”
我的步子一滞,不可置信地回身看着他,他虽然未及言明,可我还能蠢到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吗?
片刻,才又闻得他轻笑一声,转身之际他已折了一朵芍药在手,回眸朝我道:“这几日天气好,院子里的芍药开得真是好,商枝,你说是不是?”
我哪里还有心思听他说这些有的没的,下意识地握紧了双拳脱口道:“你把他怎么了?”
我也没想到殷圣钧竟然这么快就到了!
晋王缓步过来,将芬芳芍药至于我的鼻息下,浅笑道:“你闻闻,莫不是他来了,连这花也特别的香?”
花香漂浮在我的鼻息间,我却不知为何,突然一阵恶心犯上来,我抚着胸口,下意识地背过身去。
“怎么,不好闻?”身后之人倒是听不出怒意。
好半晌,我将那阵恶心强压下去,掌心有些颤抖地抚上小腹,这么久一来,想吐还是头一回,看来东子的猜测是对的
“怎么不说话?”地上,晋王的身影移动,很快已行至我的面前。
我深吸了口气,依旧是问他:“你把他怎么了?”
他终是笑了,一手把玩着那朵娇艳的芍药,笑着道:“本王还没见过他,能把他怎么样?”
还没见上
我的心头有些微微地松了口气,他睨视着我,又道:“是他主动派人来告诉本王他来了,本王便告诉他,今晚申时,城外石林见。”他笑一笑,又道,“只允他一人赴约。”
我不可置信地撑大了眼睛看着他,我是在东陵长大的,最是清楚邺都的每个角落。晋王是算准了殷圣钧不会独自前来,约他去石林那里四周空旷,他只要不是单独前去,一眼就能看到。
我的声音不觉颤抖起来:“他若给了你想要的,你会不杀他吗?”
他仿佛极为认真地想了想,挑眉看我道:“你说呢?”
如此挑衅的语气惹得我愤怒不已,可我知道眼下我没资格在他面前动怒,一咬牙,在他面前跪下道:“就当我求你,你放过他!”
男子有力的手指挑起我的下颚,他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