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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她担忧的样子,我暗自一叹,罢了,这个时候我也不想太过为难她。
连着三日,行宫里一直戒备森严。
皇子不再如初见时那样疏离我,与我也越发亲近起来,却也越发沉默寡言了。几乎一整日也不会说什么话。
“依我看,殿下估计是傻了,那样的场面,你我见了都得吓傻,何况一个孩子!”
“我也觉得是,刚才我拿衣服进去,见他呆呆坐着,活脱脱一个傻子的模样!”
“胡说什么!”我上前凉凉看她们一眼,“再让我听到这种话,皇上也会听到,到时候你们自己去跟皇上解释!”
两个宫女一听,慌张跪下朝我磕头:“姑娘饶命!奴婢再不敢了!再不敢了!姑娘饶命!”
我本也不想同她们费唇舌,降香拉拉我的衣袖,我回头,见全公公大步朝我走来,微喘着气道:“姑娘,皇上要见你。”
第081章访楚()
自那晚殷圣钧让我去后殿照顾皇子后,连着三日,他未召见,我也不曾主动去探望过他,甚至也从不刻意去打听他的伤势。
抬步跨入殿内,一眼就看见卷丹静侍在一侧,瞧见我,悄悄冲我笑。我微蹙了眉,遭遇刺客当晚殷圣钧说连翘不在才要卷丹留下伺候,如今几天过去他也不传连翘来行宫,我看他就是故意的!
内室隐约有声音传出,我才知殷东漓也在:“皇上既已称病,那也不差这一两日,太医嘱咐皇上还需卧床静养,若执意勉强,恐伤了龙体”
我一手挑起了珠帘,见殷圣钧身着里衣坐着,柔和日光自窗外射入,深深浅浅落在他半侧脸上,他的俊眉拧着,苍白脸上无一丝笑意,唇染着虚弱之色。我站在帘外止住了步子,他似乎并未注意到我来,思忖片刻才开口道:“刺客一事朕交由沈将军去查,朕原本以为南秦令牌只是一个幌子,没想到沈将军却查到南秦肃王出现在镐京,这件事倒是有趣了。”
皇子遇刺,这件事殷圣钧势必不会就此算了,照上次我去将军府见沈将军的“忠心”,他也势必会明察暗访,动用所有能动用的人,必要将镐京乃至整个西楚翻过来一遍。
我没想到南宫翌竟真的还没走!
强压住的惊慌仍无法掩饰手上的颤抖,指尖一松,珠帘“哗啦”一下剧烈晃动碰撞在一起。
内室四道目光纷纷朝我看来。
我强作镇定向前走去,低头道:“全公公说皇上找我?”
他“唔”一声,殷东漓却是又将目光落在殷圣钧的身上,皱眉道:“既是如此,臣同沈将军会暗中查明肃王来京华的原因,皇上还是安心养伤的好。”
没想到殷圣钧却是浅浅一笑,语带微凉道:“朕也想,只是更有趣的是,沈将军前脚才查到南宫翌的行踪,他后脚便派人送了拜帖去宫里,以南秦名义光明正大访我西楚。你说,朕还能坐得住?”
锦帕已沾了我一手的汗,我咬着唇,南宫翌疯了吗?
殷东漓也彻底震惊了,脱口道:“他想干什么?”
我紧张地看向殷圣钧,他的眉眼极淡,却是抿着唇不说话了。似是斟酌片刻,才闻得他开口道:“朕今日让你来是想你把迎接安排南宫翌的事全权交由你处理。”
殷东漓略有不悦:“皇上打算亲自接见?”
殷圣钧点了点头。
殷东漓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皇上好不容易将受伤之事压下,若亲自接见南秦肃王,他未必就不会察觉。肃王乃外族之人,难免不会拿此事大做文章。”
那一个面上毫无惧意,清浅笑道:“怕着怕他暗着来,他若这样明着来,朕倒是想会一会他。你找个时间,安排他来行宫。”
来行宫?
我只觉得心口猛地一沉,突然想起南宫翌说要我跟他走时的脸色,头脑一热,话语冲出口道:“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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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咱殷大大如何运筹帷幄,征服小商枝的心!
第082章夺妻()
这一句“不行”中气十足,震慑得殷东漓瞪大了眼睛朝我看来。我的心口一阵闷窒,暗自攥紧手中的帕子悄悄看向殷圣钧,果然,他羸弱神色里带着诧异,目光直勾勾地看着我。
刹那间,我仿佛觉得自己就像是个怀揣着赃物的小贼,几乎要被那道灼热的目光直直看穿。
底下心思飞快,我正挖空心思打算解释,却见殷圣钧的薄唇一弯,言语温润清和,又带点戏谑:“既是插话进来了,那你倒是说说为何不行?”
他的话说得我不免一惊,有些不可置信地又看他一眼,分明是弱不禁风的样子,可那深邃瞳眸里却仍有着星华明灿,仿佛能洞悉一切,但又不愿给人致命一击。
这样的殷圣钧徒然又令我警觉起来,我忙张口将方才短暂时间里拼凑起来的话道出:“皇上也说沈将军刚查到他,他自己就送上|门来了,哪有这样巧的事?兴许行刺皇子一事真的就是南秦的人做的,他怕被查到,所以将计就计想要混淆我们的视野!”
他仍是睨着我,慢悠悠反问道:“是吗?上回斩钉截铁说不是南秦人所为的是你,如今又信誓旦旦认定是他们所为的还是你,朕倒是被你弄糊涂了。”他说得跟真的一样,抬手揉了揉眉心,尊秀脸庞上染着笑,眸华朝我看来,似在等着我的解说。
我方才只想着万不能让南宫翌住到行宫来,竟然忘了我之前说的话了,果然欲速则不达!
现下看来我再解释只会越描越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在他面前跪下,低眉垂目道:“商枝蠢笨,实不该打肿脸充胖子,插嘴皇上与郡王爷之事!”
殷东漓蹙眉看着我,想笑又不敢笑。
倒是殷圣钧畅怀笑出声来,屋内紧张气氛倏然消散了,他示意降香扶我起来,玩味笑道:“真是难得,你也有主动认错的时候。罢了,此事朕心意已决,此事不必多说,东漓,你下去办吧。”
恰巧太医带着两个医女入内来,殷东漓这才不再说话,点头退下了。
剩下我有些尴尬,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这才又想起殷圣钧叫我来是为什么还没告诉我呢。
太医命医女上前替他换药,我本能地背过身去不想看他。降香的目光倒是朝那边看去,看着看着,我见她的眸子猛地一缩,我吃了一惊,本能地转身朝龙床上看去。
太医和医女们围在床前,我并不见床上男子的脸色,只瞧见他撑在床榻边的手猛地拽紧了被褥,他未吭一声,医女却惊慌失措地跪下道:“奴婢该死!请皇上恕罪!奴婢该死!”
“无碍。”他到底开了口,话语里难掩颤意。
我听得一阵难受,仿佛连手臂上早已结痂的伤口也无端地痛起来。
身后的卷丹不知何时进来的,她悄悄靠过来,敛声道:“头两天夜里皇上根本就睡不着,太医说给他开点止痛的药,他却不肯。小姐,你说男人是不是真的不怕痛?”
“谁让你告诉我这些的!”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气,压低声音便喝斥她。他痛不痛与我何干?就算他这次是为了我受伤,可也休想我忘了他是我的仇人这个事实!
卷丹一时语噎,睁一双明眸讶然地看着我。
降香却小心推推我,我回眸,见太医和医女收拾了东西退出去。殷圣钧的眸华朝我看来,笑一笑示意我过去。
我硬着头皮上前在他床边坐下,再次回头时才发现卷丹和降香不知何时已出去了。他半裸着上身坐在床上,弄得我的目光尴尬地不知道要往哪里放。
床榻边上搁置的干净亵衣被他拉过来,棉柔轻盈滑过我的膝盖,最后落在我的手背上,他低声道:“帮朕穿上。”
我愣了下,他又道:“你不会想朕一直这样裸着身子吧?”
从前在东陵,我虽不是父皇母后眼里的大家闺秀,那也不曾这样明目张胆地看一个男人的身子。脸颊瞬间滚烫起来,我咬牙抓起衣服胡乱就往他身上套,期间闻得他闷闷一哼,不悦道:“你都不看朕,怎么知道朕的手在哪里?嗯商枝,你的手往哪里伸!”
我一惊,本能地回眸一看,原来我的手一直在他胸前摸来摸去,怪不得一直找不着他的手臂在哪里!
哎,立后的话都能厚颜无耻地说出来,如今还装什么矫情!
我铁青着脸对着他坐,小心替他先穿上受伤一侧的手臂,再来穿另一边的。伸手扶住他的手臂时,我忽而僵住了,他的右臂上一条长长的伤疤自手肘处一路蜿蜒匍匐至腕口。
我不觉一缩身子,很顺然地想起我后背上也有一道丑陋伤疤,以至于沐浴后我从来不敢背过身去照镜子。那伤疤是五年前东陵宫变时留下的,南宫翌还开玩笑说要不是他没脸没皮替我遍访名医,说不定我早就丢了小命去西天了。
我的思绪远了,殷圣钧的声音忽然传来:“放心,你手臂上的伤口浅,不会留疤。”
我也不解释,小心替他穿好衣服,这才道:“皇上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
将手缩回来,他却一把捉住我的手,脸上再无嬉笑轻佻,认真凝着我道:“大婚之日原本在四日后,眼下镐京出了太多事,又逢南秦肃王来访,朕如今也不在状态,虽也想如约迎娶你,怕是有心无力。此事,推后几日,朕答应你,绝不会食言娶你!”
我没想到他特意找我来竟是说这个,他是堂堂皇上,别说是推后,就算真的不娶了,也没人会说他如何。相反,西楚之内,镐京之中,为此幸灾乐祸的怕是数不胜数。
他一句不娶,怕南宫翌二话不说便乖乖回南秦去了。
可他竟这样诚恳来对我说此事
“我知道。”我的话语低下去,本该是凶神恶煞的人,却总在我面前情深款款,面对这样真挚诚意的脸,我还能说什么?
闻言,他像是长长松了口气,却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