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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时候也会有这种感觉,其实就是没有安全感吧,需要一个完全可控的环境,”程恪笑笑,“可惜我身边这样的环境和空间太少了。”
“有我呢。”江予夺拍拍胸口,“我是可控的,是这么理解吧?”
“嗯。”程恪看着他。
“我是安全的。”江予夺停了一下又补了一句。
“是。”程恪应着。
他不知道江予夺为什么会要专门补上这一句,也许江予夺和他,对于安全和安全感的理解其实并不完全一样。
江予夺一直担心他的安全,担心会有人对他不利。
而这些他不能理解的“保护”,已经被江予夺自己归类到需要用心理医生来解决的范围里,程恪觉得这是江予夺没有明说但应该就是那么个意思了,这两天江予夺的改变也的确很明显,不再有那些过度紧张的警惕。
可现在他又专门补充的这一句,又让程恪感觉到隐隐有些不安。
“酒都倒上!”陈庆站了起来,拿起一个铁盘子,用筷子在上头当当当地敲着,“快!酒都倒上!”
“倒上倒上!”一帮人都喊着回应,小店里立马响起了一片叮叮当当的敲击声。
“今天就过年最后一天了,我代表三哥,祝大家新的这一年里头,”陈庆给自己倒了杯酒,“身体健康!这个最重要了,健康!”
“健康!”一帮人拿着酒杯往桌上敲着。
“财源滚滚!这个也特别重要!”陈庆说。
“财源滚滚!”一帮人继续敲杯子。
“也没别的了,反正就是身体好,钱多,一切就都好了!”陈庆一仰头把酒给喝了。
一帮人都跟着喊了起来,程恪也听不清他们喊什么,反正江予夺拿起杯子的时候,他也拿起了杯子。
正想凑过去跟江予夺磕一下的时候,江予夺的杯子已经过来了,在他杯子上磕了磕:“万事如意。”
“万事如意。”程恪笑了笑。
万事如意。
这样的祝福,算是最难以实现,甚至有些虚无的祝福。
但却也是很多人最渴望的,不需要万事,千事,百事,哪怕只有一件事如了意,都是愉快的。
在烧烤店里说祝酒词然后大家举杯畅饮,程恪还是第一次经历,不过他觉得挺有意思。
烧烤店老板也挺适应他们的风格,大家举杯的时候,就开始用最大号的托盘堆着各种烤好的肉和菜往他们桌上放了。
一杯酒下肚,感觉立马就有人醉了似的,程恪听到好几声杯子掉地上摔碎的声音,接着就是哄笑,再往下就是一个字也听不清了的边吃边喊着聊天的儿声音。
程恪伸手拿了一串不知道什么肉反正不是猪鞭的肉,咬了一口:“哎,好吃。”
“你要帮忙就跟我说。”江予夺说。
“吃烧烤有一只手足够了,反正就抓着啃。”程恪笑笑。
“他们是不是有点儿闹?”江予夺拿着个鸡翅啃着。
“嗯,”程恪点头,“吵死了,不过挺开心的。”
“我一般就只管吃,他们说什么我也不太听。”江予夺说。
“我就想问啊,”程恪凑近他,又看了看四周的人,“你这些兄弟,都无业吗?”
“都无业吃什么啊,”江予夺啧了一声,“你是不是电影看多了,他们都有工作,不过跟你理解的那些工作不一样,就打打工吧,小馆的厨师啊,帮人拉货的司机啊”
“汽车美容店的员工啊,”程恪看了一眼陈庆,“对吧。”
“对。”江予夺笑了起来,拍了拍陈庆的肩膀。
“来三哥,”陈庆马上拿着杯子转了过来,“来!积家!走一个!”
程恪拿起杯子,三个人磕了一下,又是一仰头都干了,然后陈庆杯子一放,转身又跟那边的一个小兄弟继续聊了:“我跟你说,胸大不大这个不要放在第一位,还是要看人品!你老盯着人家胸,哪有姑娘看得上你啊对不对!流氓啊那是!”
程恪听笑了。
“都这样,一喝酒就聊姑娘。”江予夺说。
“你以前是不是也跟他们聊姑娘?”程恪问。
“没,”江予夺啧了一声,“姑娘有什么好聊的,聊出一本泡妞指南来也没一个姑娘上钩啊。”
“喜欢你的小姑娘应该不少吧?”程恪往店里四周又看了一圈,不少人是带着女朋友来的,还有几个挺漂亮的。
“嗯,”江予夺看了他一眼,“怎么?”
“你就没有一个喜欢的吗?”程恪问。
“没有。”江予夺回答得很干脆。
程恪看着他没说话。
江予夺也看着他,过了一会儿像是猛地反应过来什么,瞪了他一眼:“这也不表示我就喜欢男的!”
“我说了么?”程恪乐了。
“你看着我这个眼神儿,”江予夺指了指他,“就是这个意思!我告诉你,你别自己是同性恋就老想拉个垫背的。”
“哦。”程恪还是想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没吃什么东西就猛地两大杯白酒灌了下去,这会儿有点儿兴奋。
江予夺看着他没说话,像是突然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连眉头都拧了起来。
“怎么了?”程恪问。
第59章()
这顿宵夜比平时吃得时间要晚不少;搁以往,江予夺要就提前走,要就会让这帮兄弟们赶紧结束,但今天他没出声,一直坐在那里看着这帮兴奋的人。
这些人一年里难得有几次聚得这么齐;倒不是说有多深厚的感情,而是凑一块儿热闹,有些人估计都没见过几次;但聚一次就能熟了;毕竟都是“一伙”的。
而且江予夺这会儿也不想动。
程恪一直边喝边听着旁边的人聊天,时不时乐几声,然后跟他磕一个喝几口,一晚上也喝了不少;看上去应该没有觉得反感或者厌烦。
这就行了,晚点儿走也行。
江予夺突然有些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一会儿人都散了之后跟程恪单独相处的时间。
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想过也没想到自己会去想的问题,隐隐在他脑子里的某个角落搅得他有些心神不宁。
“行吧散了散了,”陈庆站起来喊了一嗓子;“都回去睡觉了。”
店里顿时喊成一片;一个字儿也听不清了。
“今儿都喝了不少,散了以后直接回家;都消停点儿别给我惹事儿!”陈庆扯着嗓子又交待了一句。
“放心吧庆哥!”有人大声回应。
江予夺把钱包给了陈庆;陈庆坚持把自己面前的一串烤肉啃完了才拿着钱包去结账。
“喝高了吗?”江予夺问程恪。
“有点儿晕;但是还行;”程恪打了个呵欠,“反正一会儿也没什么事儿了,倒头就睡。”
“嗯。”江予夺应了一声。
陈庆结完账之后走了过来把钱包给了他:“三哥你开我车吧,先送积恪哥回去。”
“都打个车吧,”江予夺摆了摆手,“我喝了不少,这会儿开不了车。”
“这片儿的车还不都让这帮逼打完了啊,”陈庆想了想,抬头就冲外面喊,“谁叫的车到了的!”
“庆哥要用车!”外面马上有人应了一声。
没几分钟,就有一辆出租车到了,江予夺站了起来,跟在程恪身后往外走,刚走了一步就踉跄了一下,脑门儿撞到了程恪后脑勺上。
“怎么了?”程恪回过头,“晕了吧?”
“没,”江予夺有点儿没面子,顺手把腿边的一张椅子拎起来扔到一边,“椅子腿儿。”
程恪笑了笑没说话,继续往前走的时候,江予夺感觉他也好不到哪儿去,步子也有点儿飘,手里拿着的灯晃得都不亮了。
不过还好,没跟他似的踉跄。
以前程恪说自己酒量不错估计不是吹牛逼。
出租车司机看到他俩和陈庆上车的时候似乎松了口气,问了地址之后就嗖地把车开了出去。
“是不是吓着你了。”陈庆坐在副驾上笑着问了一句。
“是有点儿,”司机说,“我一过来,十几个人一块儿喊起来了我以为火拼呢。”
“大过年的谁火拼啊。”陈庆笑得很愉快。
“也是,都要过年嘛,不过我们过年就没这么乐呵了,还得拉活。”司机说。
“我们是出来花钱,你是出来赚钱,”陈庆说,“还是你牛。”
司机笑了半天。
车先开到了程恪家楼下,程恪下了车,江予夺坐着有点儿犹豫,床已经铺好了,东西也都归置好了,程恪这会儿回去就是睡觉,应该不需要他再帮忙
“三哥?”陈庆回过头。
“嗯?”江予夺应了一声。
“你下车啊。”陈庆说。
“嗯?”江予夺愣了。
“快,我快困死了,我要回去睡觉。”陈庆说。
“操。”江予夺下了车。
出租车开走之后他看了看程恪:“你自己能行吗?”
“下车了才问?”程恪看了一眼出租车消失的方向,“我要说能行,你再走回去吗?”
江予夺清了清嗓子,不知道说什么了。
“陈庆是不是觉得瘫痪了啊,”程恪往电梯那边走,“我大概应该去请个保姆每天搀着我走。”
江予夺跟在后头笑了笑。
“你一会儿就别回去了,太晚了。”程恪按了电梯按钮,回过头。
“嗯。”江予夺点了点头。
“喵没事儿吧?”程恪走进电梯。
“它自己会进猫粮袋子吃东西,”江予夺说,“要不是打不开罐头,它一天就能把所有罐头都吃了。”
程恪笑了起来,看着他手里拿着的猫灯:“以后估计比这灯个头要大。”
“我留着,”江予夺说,“看什么时候能超过。”
程恪没有再说话,江予夺也什么可说的,这会儿头有点儿晕,再往电梯里一站,就感觉都快能晕出声音来了。
进了门之后才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