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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辞没去沈家别墅，他的喜怒哀乐通常都挂在脸上，这个节骨眼上，他不想让老爷子担心。
回了那个公寓，刷了指纹开门，宋衍紧跟着他，换上鞋子，宋衍喊了声，“小辞。”
沈辞不想理他，扔下车钥匙、手机和那份文件，直接去了浴室。
宋衍长长的呼了口气，调整情绪，他不在意沈辞的态度，反而希望沈辞朝他发一顿火，前提，别跟他分手。
宋衍站在客厅愣了一怔，去了厨房烧水，沈辞有洗过澡喝杯白开水的习惯。
等沈辞从浴室出来，看到一杯倒好的白开水放在最显眼的地方，心里的火气顿时消了不少。
他走过去，端起抿了口，有些烫，沈辞放回原处，目光搜寻着宋衍的身影，在阳台处找到了正在抽烟的宋衍。
沈辞犹豫了几秒钟，脚步才慢慢走向阳台。
听到脚步声，宋衍吸烟的动作顿了一下，但他没有转身，继续望着外面的夜空，沉默的抽着烟。
沈辞也没说话，他向来是不太会主动的人，站定在宋衍旁边，沉默着，心情并没有不高兴，但也没有开心。
沈辞端详着面前沉闷抽烟的宋衍，然后目光跟着他看向远处的夜『色』，说：“我拿文件回来的时候，碰到的他，被他抱了下，就这样，绝对没有做别的。”
这话是解释，但宋衍没搭腔。
沈辞看看他，见他不作声，也沉默下来。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十分钟……
宋衍的第二根烟已经抽了大半。
等宋衍点燃第三根烟的时候，沈辞终于开了口，“少抽点。”说完又半开玩笑的加了两句，“跟我闹脾气？难道打算一直不理我了？嗯？”
宋衍掐灭手里的烟，“我不知道跟你说什么，怕你烦我。”
闻言，沈辞略皱眉，“烦你？”他轻笑，“你为什么总这么想？”
“事实就是如此，”宋衍斟酌着，“我配不上你，就会这么想，在一起后，我每天都……小心翼翼的。”
沈辞望着他，轻轻一笑，双眸里透着失望的光，“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肤浅的人吗？”
宋衍低下头，不去看他的目光。
沈辞又短促的笑了声，转身要走，宋衍一只手快速的拉住了他，接着一用力，将沈辞环住了自己怀里。
“小辞，可越是配不上你，我越不想失去你，你说怎么办？”他双眼上挑，带着深藏不『露』的坏意。
沈辞直视他，宋衍今天的神态情绪种种都跟以前大不相同，但是他知道这是宋衍，有那么一刻，他发觉自己根本不了解这个男人。
其实想想也是，跟他走到一起，并没有经过深思熟虑，而是某个瞬间的心动，加上戏剧化的误会，以及存在几分的利用。
此刻，宋衍就用那种陌生的犀利而又坏的眼光回视他。
“你说怎么办小辞？你对我的吸引了太大了。”宋衍又说，带了不易察觉的怒气，“你有没有一瞬间后悔跟我在一起过？”
沈辞眯了眯眼睛，这个男人的自卑简直无可救『药』。
“宋衍，”沈辞的语调听上去不像是生气，但泛着淡淡冷意，“你可以不甘心，可以发怒，甚至可以抱怨一通，但是如果你自己都看不起自己，那也别指望其他人能看得起你。”
宋衍的眉目一沉，不知该做什么回答。
沈辞推开他没有停留的走人。
宋衍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的失落更强。
再又抽了一根烟后，宋衍想起那个高高在上、面冷心慈的沈辞，是自己的，那阵失落就被庆幸而代替。
幸好，沈辞是他的。
睡了一觉，第二天，沈辞醒来，宋衍正在厨房做早餐。
“小辞，早饭快做好了，赶紧洗漱吃饭。”他冲沈辞笑着说道。
沈辞愣了愣，接着浅淡笑笑，不提昨晚那一茬，去了洗手间。
每天就是跑融资的事情，沈辞、沈霖和沈傲齐上阵，结果虽不尽人意，但已经看到了希望。
半个月后，聂怀安跟周敏离婚的消息铺天盖地的，宋衍没有看报纸杂志的习惯，但这一次，他忍不住会去关注。
宋衍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敏感了。但控制不住。
自己爱人的前任太优秀，反观自己，他的确感受到非常大的压迫感。
宋衍回了他跟宋璐租的那间小房子，因为租金是一年交清的，所以到今年冬才到期，房子空着，他来来往往走了两圈。
然后躲进厨房，里面还有他去年夏天弄的干豆角、萝卜干，葱姜蒜，米油盐都有。
宋衍倚在冰箱上，掏出了烟盒，他静静看着他着这个小厨房一会儿，才将烟叼上，点燃。
外面传来看房门的声音，接着宋璐的声音响起，“哥……”
宋衍呼出一串烟圈，应了一声。
宋璐愣了下，脚步去了厨房，“哥，嫂子找你呢，你怎么跑这来了。”
宋衍淡淡看她一眼“哦”了声，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我不知道你在这啊，我是来家里拿东西的。”宋璐说，“把几样重要的东西收拾走，过阵子这房子咱们就要退了。”
宋衍神『色』滞了下，“谁说要退的？”
宋璐愣了愣，眨眨眼，“不退？那……”她皱皱眉，“哥，我们不是都搬去跟嫂子一块住了，这房子花钱租着多浪费。”
宋衍眉宇间全是郁气，抽着烟没说话，半晌，说了句，“我看厨房还有好些东西，我蒸包子给你吃。”
宋璐又愣了下，呆呆的，“发面了吗？”
“没有，我记得有酵母粉，弄点温水和面，用塑料袋裹住放太阳地上，一会儿就能发。”宋衍叼着烟，翻找酵母粉。
宋璐站在原地呆了又呆，她知道他哥只要心情不好就做饭。
宋衍在厨房一阵忙活，又是和面，又是泡干豆角，没有肉，他又跑去下面超市买肉馅。
宋璐在客厅看着电视等着，好长一会儿，她蹑手蹑脚过去，小心翼翼的开口，“哥，你有心事对不对？”
宋衍低着头『揉』面没吱声。
宋璐深呼吸，大着胆子说：“哥，我觉得你太敏感了，一点不爷们。”
宋衍『揉』面的手一顿，低着头继续『揉』面，依旧没说话。
宋璐清了清嗓子，“我知道你自卑，我也自卑，就拿读的这个学校来说，里面全是有钱人的儿女，她们一个包都好几万，跟她们坐在一起，我根本融不进去，因为没有共同话题，也不了解她们说的什么，有时候也想张嘴跟她们谈笑，但是怕闹笑话，可是哥，不能因为这样就退缩啊，我现在都向她们请教，不耻下问，这是嫂子教我的，她说，你想融入一个新的环境，结交新的朋友，就得先放低姿态，所以，我听嫂子的，我主动跟她们说话，跟她们坦诚，我的出身，我懂什么，不懂什么，我真心诚意的说想要跟她们交朋友，希望她们别嫌弃我，哥，你知道吗，她们居然夸我厉害，因为我知道的，她们都不知道，她们甚至连小麦和韭菜都分不清。”
她说着笑了笑，“哥，你妹妹我还把你教给我的那套防狼招数交给她们了，都夸你呢，尤其是我给她们看了你啊哈哈哈哈哈时候的照片，『迷』倒了一片妹子。”
宋衍安静听着，他手脚利索的已经把包好的包子放进了蒸锅里。
“哥，”宋璐惊呼，“你看看你多厉害，我说几句话的功夫，你就把包子放进蒸锅里了。”
宋衍终于抬眼看他，轻轻一笑，“别拍马屁了。”
“没拍，真心实意的。”宋璐笑眯眯。
宋衍脸上没什么表情，擦擦手，说：“二十分钟后叫我，我去睡会儿。”他说完出了厨房。
宋璐眨眨眼，没说话。
宋衍进了他那间小小的卧室，床铺好些日子没睡，有淡淡的『潮』味，皱皱眉，他把床底下那个箱子翻出来，从里面找到了一些照片。
每一张都是一个记忆，恍如昨日，只是曾经那个自信满满的自己不见了。
宋衍把照片放在床头，整个人埋进床里面，渐渐的睡着了。
他觉得自己没有睡太久，但醒来的时候，包子早就熟了，火关了，宋璐也不在。
宋衍洗把脸，漱漱口，喝了半杯水，他盯着锅里没发好面的包子发呆，外面突然传来开门的声音。
宋衍以为是宋璐，看也没看，只说：“面没发好，有些丑，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没有人回应，宋衍纳闷，扭头看向厨房外，看见沈辞正站在厨房门口，宋衍很是惊喜，脱口而出，“小辞。”
沈辞应了声，他手上拎了一个大袋子，装着灌装啤酒，“璐璐跟我说你在这包包子。”
宋衍笑笑，“嗯，干豆角猪肉馅的。”
沈辞微挑眉，唤起某段记忆，他笑了笑，“我要吃个。”
“面没发好。”宋衍提醒。
“没关系。”沈辞放下手里的袋子，洗洗手，拿起一个，咬了口，面硬了些，但味道很好。
他又咬了几口，做着客观评价，然后说：“没有第一次吃的好吃，但也不差。”他说着看向宋衍，“你还记得第一次是什么时候吃到这个馅子的包子吗？”
“当然记得，”宋衍因着他的话陷入那段回忆，“是去年腊八节那天，我去你那里送的。”
“你不知道，那天，是徐安鸣非要给你打电话，因为天太冷，其他人不送早饭外卖，就打给了你，”沈辞扬了笑，“没想到我吃到了人生中第一次陌生而又好吃的味道。”
“是吗？”宋衍直直的看着他，眸光似水。
“嗯，”沈辞又笑，“当时，你真是奇怪，我都说不要你赔偿刮车的钱了，你非要坚持。”
宋衍半开玩笑，“因为那时候我就看上你了。”
沈辞眯眼，又咬口包子，“早看出来了。”说完自己都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