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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爸爸时那样兴奋了。
他看上去好像……吓坏了。她没有再想,问道,“怎么啦?”
“过来,我带你去看看。”
她越来越害怕,跟在杜戈身后下了水。她紧紧拉住杜戈的胳膊,三个人越过光
滑的礁石,穿过激流,转过拐弯,河床变窄了,时不时有树枝扫在她的脸上。
又绕过一个拐弯,杜戈说道,“我没发神经。”她还没有搞清他没头没脑地来
这么一句究竟是什么意思时就明白了,他们带她到这儿来是让她亲眼看看。她看到
地上那些信时,心里不禁一跳。好像有几千封,树上、石头上、泥地里、草丛中以
及两岸到处都是。这儿就像童话故事里受到魔法祝福或诅咒过的地方。她僵在了那
里,流动的河水冲刷着她的网球鞋。眼前的景象古怪失常,她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
回事儿。她望望丈夫,她发现自己很恐惧,尽管这不是什么美妙的情感,但起码她
看出了感到恐惧的不止她一人。他们两人肩并肩地站着,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比利
站在他们前面,一声不吭,她从儿子脸上的表情看出来了,他也明白了眼前这种情
景极为反常。
“到这儿没有路,”杜戈说道。“他得扛着邮包,不管有多沉,走到这儿来。”
说着,他指指身边的峭壁,“我猜想他是从上面扔下来的。只有这样,这信才能撒
得到处都是,才能挂到高处树枝上。”
“可这是为什么呢?”特丽丝问道。
杜戈慢慢地摇摇头,“我不知道。”
微风从树间穿过,把挂在树枝上的几封信吹落,飘到河水里。他们三人默默地
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凭这些信在他们腿边打着旋,顺流而下。
第10章 夜半邮差
从野外回来后,杜戈给霍华德打过电话,但他既不在家里,也不在邮局。如果
在的话,那就是他不接电话。杜戈让电话响了15声才挂上。“要是邮政局知道了这
个情况,那个邮差就得被解雇。”他对特丽丝这么说。“毁掉他人信件是违反联邦
法的,他没准儿还得进监狱呢。”
他希望邮差进监狱。
他们捡了几封信带了回来。他们本来想找找他们的信,但却没有发现,后来就
捡了几封寄给认识的人的信。这几封信还在汽车里,他打算把这作为证据给霍华德
看看。
在下午剩下的时间里杜戈想给霍华德打电话,想看点书,想听收音机,想着手
盖储藏室,但是,他心绪不宁,似乎无法安定下来干成一件事。
那天晚上他们吃的是空心面。比利嫌是家里做的,菜之类的东西也是自家园子
里的,不好吃。抱怨归抱怨,饭他还是吃了,只不过提了条建议,“下次再吃这些
东西,能不能也像别人家那样吃回菜炖肉”。
“空心面是本店里最好的东西了,”父亲说。
“对健康最有好处的就是这东西,”母亲说。
比利咽了一口,做了个鬼脸。
吃完晚饭,杜戈想给霍华德挂个电话。拿起话筒,可是没有声音,拨号时也没
有动静。他按了按叉簧,还是没有声音。“电话坏了,你们给别人打过电话吗?”
“最后一次是你要给霍华德打电话,那以后就没人动过。”特丽丝一边收拾桌
子,一边说。“我去看看卧室里的电话。”他说着走进卧室。电话放在床头小桌上,
他拿起话筒,也没有声音。他重重地在小桌上敲了一下话筒,耳朵凑上去听一听,
还是没有声音。“见鬼,”他嘟囔着,嘭的一声把话筒挂上了。他明天得去邮局,
还有电话局。他望着塑料质地的白电话机,他很讨厌同电话局打交道。每次去,他
都看到四五个员工吊儿郎当地混着,还同接线员套近乎。让他们到家里来看看毛病
出在哪儿,最少得等上三天,也不管毛病大小,更不管你有多急。
“没声儿吧?”看到杜戈走回来,特丽丝问道。
杜戈点点头,“没声儿。”
“得,今天什么也干不了。”她把餐具放好后又问道,“是洗个澡还是擦一吧?”
“擦擦算了,”他疲倦地说道。
她递过去一条毛巾。
不管是常规电视台还是有线台,这天晚上都没什么可看的,收拾完餐具他们决
定放个录像带看看。“这个我们大家都不会反对,”特丽丝说道。
“我看电视,”比利迈着沉重的步伐一面向楼上走,一面说。
“我刚才说咱们看点儿大家都没意见的东西,”她望着儿子的背影大声说。
“电视比电影好看,”比利回了一句。
“听到没有,‘电视比电影好看’?”特丽丝说。“咱们同儿子不定在什么地
方矛盾挺大的。”
杜戈扑哧一声笑起来。“好,那咱们看什么?《爱神》还是《重音男子》?”
特丽丝捅了他肩膀一下,“小点儿声,别让他听见。”
“我能听见,”比利在楼上大声说。
“看到了吧?”特丽丝从桌子上拿起录像目录,最后说道,“就看《安妮大厅》
吧,我好久没看了。”
“不错,”杜戈站起身走到书柜前。他歪着头在录像带盒脊上察看片名,最后
终于找到了《安妮大厅》的带子。这个带子上还有两部恐怖片《永难忘怀》和《被
焚祭品》,《安妮大厅》夹在中间,他得先往前走走带子。
“快下来吧,已经开始了。”
比利已经懒得应声了。
电影很好笑而且也有针对性,杜戈为选了这样的喜剧片而感到高兴异常。这也
能使他忘掉身边正在发生的事情。
演到伍迪刚走进克里斯托弗·沃肯的房间来探讨夜间开车的时候,屋子里的灯
变暗,灭了,电视没了图像。
“停电了。”特丽丝说着站起身摸索着。她进了厨房又从放杂物的抽屉里摸出
一个手电筒,还有一包火柴和两支蜡烛。“你不下来吗?”她朝楼上喊道。
“不了,我要睡觉了。”
“8点半就睡?”
“又没别的事儿可于。”
“可以下楼来和我们一起围着蜡烛看看书嘛,”杜戈打趣地说。
比利在楼上大声嘲笑地说了一句什么。
特丽丝点起蜡烛,把蜡烛放在蜡烛台里,杜戈朝窗前摸过去。“又没有下大雨,
怎么会停电呢?真是不可思议。”他说着拉开窗帘,看看夜色中街那头的邻居家。
他觉得自己看见了树叶间透出的邻家灯火。“太奇怪了。”
“什么?”
“纳尔逊家没断电。”
“我给他们打电话个问问……”
“电话没声,”杜戈提醒道。
特丽丝笑了。“有人捣乱呐。”
“很惊险。我们同这个世界断开了,就我们自己。也是很有意思的,是不是?”
“而且浪漫,”她加了一句,把一支蜡烛放在窗台上,就朝杜戈凑过来。
“我还没睡呢,”楼上的比利喊道。“别干让你们脸红的事儿。”
楼下的两个人都笑了。杜戈觉得特丽丝的胳膊勾住了他的腰。她把丈夫拉近,
在他唇边吻了一下。“等他睡着了再说,”她低声许诺着。
半夜里,特丽丝醒了。杜戈睡在她身边,均匀地呼吸着,低声打着鼾。她轻手
轻脚,小心翼翼地把身上盖的东西掀开,双腿从床上挪下来。她看了看梳妆台上的
石英钟,3点15分。昨晚两人亲热之后她穿上了内裤和睡衣,现在她又披上了一件长
袍,慢慢向盥洗室走去。她向来觉得在家里一丝不挂地走来走去很不舒服。月亮很
圆,月光像街灯一样从浴盆上方并不透明的窗户透进来,把小小的盥洗室弄得有了
些亮光。她小便完便进了厨房,去找点儿什么喝的。
夜很静,但是可以更静一些。在蟋蟀那悦耳的卿卿声和偶尔传来的鸟叫声中还
有一种声音,这声音不是自然界的声音,它低沉,轰轰作响,时断时续,越来越近。
是汽车马达声。
特丽丝走进客厅,拉紧的窗帘间有一道缝隙,她弯腰趴在那里向外张望。谁会
在这个时刻驱车到这里来呢?肯定不是纳尔逊或塔克或别的邻居。她把窗帘拉开了
一点儿。
邮差的那辆红色汽车在房前的路上停了下来。
特丽丝倒吸了一口气,她能听到车里传出来的摇滚乐的声音。一只苍白的手从
车窗里伸出来拉开邮箱门,另一只手把几封信放在里面。车窗里露出邮差的脸,眼
睛向这边张望,好像知道特丽丝就在这里,其实这是绝对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在
黑暗中看到窗帘间的缝隙。他脸上浮现出笑容,那是狡猾的、堕落的微笑,像是在
承诺着什么特丽丝根本不愿去想的事情,这种事情让她浑身发僵。
她想不再看他,让他也看不到自己,但又不敢让对方发现窗帘在动,于是便死
死地站这那里,一动也不动。虽然她只有一只眼和右脸颊贴在窄窄的缝隙处,但她
非常敏感,感觉到自己几乎是赤身裸体。一弯腰,长袍就拱上去露出了内裤,她觉
得很窘迫,很丢人,好像手淫时被人当场抓住。
邮差又挥了一下手,朝她粗俗地咧嘴笑了笑,然后开车驶进黑暗,引擎的声音
消失在远方。
这时她才发现自己一直屏着呼吸,不敢喘气。她闭上双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看着车沿着砂石路开走了,她彻底放松了。
她把窗帘放下来,扶着桌子站了、一会儿。她回到卧室,爬上床钻进被子。杜
戈身体暖暖的,而且显得那么强健,她又找回了安全感。
夜一片寂静,就连蟋蟀也不再鸣叫了。她眼睁睁地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又进入
梦乡。
她梦到了那个邮差。
邮差前来送信,但他没在邮箱那里停下来而是把车开上汽车道,来到房门前。
从窗口望出去,她看到邮差下了车。他脸上堆满笑容。她在房子里到处跑,找杜戈,
哪怕比利也行,卧室、盥洗室、阁楼上,哪儿也看不到他们的影子。整个房子里就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