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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春眼中若有所思,低声道:“母亲,便没有第三条路可走了吗?”
“有。”容氏轻声说道,脸上的笑一点点的收敛:“绞了头发去庙里做姑子。”
贺兰春瞳孔一缩,她正值青春年少,又生的貌美如花,怎肯青灯伴古佛,孤寂的过了一生。
“您容我想想。”贺兰春轻声说,她微垂着眸子,浓密的睫『毛』在她眼睑下打出了一片阴影,叫人瞧不出她的喜怒哀乐。
容氏歪倚在榻上,没有再发一语,依她的意思嫁进容家乃是明智之选,如今公公生了这个心思,哪怕这一次未能如愿,早晚还要有第二次,她们总不能一直这般被动。
“母亲,我想去华严寺。”贺兰春轻声说道。
容氏眸光一凌,与贺兰春的目光交接,下一瞬口中溢出一声轻叹:“竺兰如今也是及冠之年了。”
贺兰春道:“正是,我原想着趁着这个机会请祖父将竺兰接回来。”
容氏『露』出讥讽笑意:“你祖父绝非成大事之人,他没有那个胆子,这件事你不用再提了。”
贺兰春眼中带了几分疑『色』:“母亲,若祖父『性』情怯懦当年也不会收留竺兰不是吗?”
容氏眼睑抖动了两下,嘴角边笑意更显冷嘲:“若非你姑祖母将人送来洛邑,你当他会收留竺兰?只可惜你姑祖母临死前的一番筹谋算是落了空了。”容氏很是看不上贺兰家某些行事方法,语气中难掩轻蔑之『色』,虽说容家于贺兰家一般如今也落败了,可却也从未打过卖女求荣的主意。
“我儿,我是你的母亲,焉能害你不成,嫁进容家你这一世也就无忧了。”容氏握住贺兰春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
“您让我再想想。”贺兰春轻声说道,起身轻轻一福,回了院子。
容氏思量许久,喊了她身边的得力嬷嬷许氏来,这许嬷嬷是她『乳』母的女儿,当年出嫁后没多久便是丧夫,容氏念着她曾服侍过自己一场的情份上,将她从夫家接了回来,留在身边继续服侍,是以许嬷嬷对容氏感激不尽,自是忠心不二。
“你且去闵家将芷娘喊回来,告诉她春娘的亲事有变。”容氏沉声吩咐许嬷嬷道。
许嬷嬷微微一怔,随即道:“夫人,眼下这个时候大娘子怕不得空归家来。”
容氏长女贺兰芷嫁的是同在洛邑的闵家嫡长子,闵家在洛邑已经盘踞近百年,贺兰芷的公公如今在京中为官,任户部尚书一职,因要照顾夫婿,贺兰芷的婆婆便也跟去了京城,偌大个闵家便交到了贺兰芷的手中,是以她平日里是忙的脚不沾地,故而许嬷嬷才有此一说。
容氏道:“不得空也得回来,让她晓得她祖父想将春娘许给中山王做小,她若不想丢脸丢到闵家,今日无论如何都得回来一趟。”
第7章()
许嬷嬷在闵家等了越一炷香的时间才将贺兰芷等来,贺兰芷生的与容氏略有几分相似,颜『色』不过尔尔,并未继承贺兰家的好相貌,但一双眼却极其出彩,灿若星辰,带了几许寒光,不怒自威。
许嬷嬷上前请了安,她是容氏身边的体面人,贺兰芷自不会怠慢了她,当即看了座,问道:“母亲可是有事嘱咐?”她倒知容氏的『性』子,若无紧要的事决不会使人过来。
许嬷嬷忙回道:“夫人请您家去一趟,府里来了贵客,老爷子想将九娘子与他做妾。”
贺兰芷闻言一怔,柳眉倒竖,怒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她话音一顿,一手拍在了桌上:“来的人可是中山王?”她便是足不出户也知中山王路过洛邑的事。
许嬷嬷道:“正是中山王,夫人说若叫这事成了,谁也没脸。”
贺兰芷明白这没脸指的是谁,她公爹如今还在京城任户部尚书一职,她娘家妹子若给人做妾,便是王府妾侍,她在府里也难抬起头来。
“这事大哥可曾知晓?”贺兰芷沉声问道。
许嬷嬷轻声说:“许是未知,夫人也是刚刚得了消息,怕还来不及与大郎君商议。”
贺兰芷冷笑一声:“罢了,与他商量又有何用,不过也是一个逐利的罢了,你且先回府去告诉母亲,我一会便过去。”
贺兰芷要回娘家,总是要知会闵大郎一声才是,闵大郎听她说这个时候回贺兰家,不免有些惊讶,他放下手中的书本,温声道:“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贺兰芷虽『性』格强势但与闵大郎感情极其融洽,两人成亲六载闵大郎房中却未收过一个通房,可见对贺兰芷是何等尊重。
贺兰芷叹了一声,这样的事有一便会有二,她也是瞒不住的,便道:“中山王驾临贺兰家,祖父怕是有意将春娘送与他做妾。”
闵大郎先是一怔,随即面『色』微有一变,只是贺兰仁是妻子的祖父,他为晚辈有些话自不好诉之于口。
“中山王比九妹整整大了十一岁暂且不说,六娘她们还尚未说亲,越过她们做亲怕是不合时宜吧!”闵大郎说完,便催着贺兰芷赶紧动身,免得真叫这桩亲事做成,闹得闵家也跟着没脸。
贺兰芷匆匆回了贺兰家,她走的角门,那早已有人候着,见了便将她引去了画禅居,倒没有惊动府里的人。
“母亲,到底怎么回事,六娘她们还没议亲,便是想与中山王联姻,也不该轮到春娘的头上,祖父到底是如何想的,父亲呢?可有说什么?”贺兰芷见了容氏便迭声问道,语气带了几分焦意。
容氏抬手指了指她下手的座位,道:“出了些岔子,你祖父原打的可不就是将六娘她们中的一个送给季卿,可那姓季的倒是有几分定力,六娘她们三个谁也未曾入了他眼,你祖父便将主意打到了春娘的身上。”
贺兰芷闻言忙道:“如此说那中山王非是沉溺女『色』之人。”她语气中带了几分喜『色』,若如此到好筹谋一番。
容氏却是冷笑一声:“不过是装模作样罢了,刚刚你祖父使人传了消息来,季卿已与你祖父交换了信物。”
贺兰芷没有紧锁,她倒是未知季卿已是见过贺兰春,只当是他野心甚大,毕竟一个庶女怎比一个嫡女身份贵重。
“那依母亲的意思该如何做?春娘又是什么想法?”贺兰芷问道,她知她那妹妹素来极有主意,不可能任由祖父摆弄。
容氏道:“虽说你祖父已和那季卿交换了信物,可这事毕竟外人不知,我们也只做不知就是了,依着我的意思是将你妹妹和容三的亲事定下来,对外只说我和你大舅母早早就订了这门亲事,只等你妹妹及笄便嫁过去,那季卿总不能强纳你妹妹为妾,可我瞧着她像是不愿,可总不能真因为这事便让你妹妹绞了头发去做姑子。”
别说容氏不舍,便是贺兰芷也舍不得让贺兰春小小年纪便去了庙里度过余生,她想了想,道:“春娘不愿意嫁去容家便给她寻个旁的人家,此番中山王上京是为了恭贺新帝登基,他必也不想传出什么韵事来,这交换信物一事怕是私下所为,不会嚷的人尽皆知,倒有转圜的余地。”
容氏亦是这个意思,只是这人家怕是难寻,若在洛邑找一户人家,她那公公必是要阻拦的,闹起来便是坏了春娘的名声。
“你婆婆她娘家可有适龄的郎君?”
“您糊涂了不是,徐家那样的人家哪能供养得起春娘。”贺兰芷摇头说道,她婆婆娘家倒也是书香门第,子嗣倒是兴旺,可也正因如此一大家子过的都有些艰难,不过是七八岁大的小娘就要做绣活补贴家用,这样的人家嫁过去不是等着受苦嘛!
容氏不以为然,在她看来银钱上的事都是小事,若春娘出嫁她自是会给她备下丰厚的嫁妆,日子过的自与在娘家时无异。
“咱们尚不知中山王到底是何等『性』情,若真如传闻中一般桀骜,您就是把春娘嫁到徐家怕也无用,徐家一家子都是读书人,哪里扛得住事,不说如今这世道,便是太平盛世胳膊也没有拧得过大腿的。”贺兰芷叹声说道。
容氏也是得了已交换信物的信儿急的糊涂了,若不然也不会想出这么个主意来,她沉思片刻,道:“你二姨母家的秀之你觉得如何?她去年还与我提过想为秀之娶春娘的事,不过叫我搪塞了去。”
容氏二姐嫁的是安阳曲家,也是当地的名门望族,最紧要的是曲家家主任豫州总督一职,手握重兵。
贺兰芷蹙眉想了想,倒记不起曲秀之是何模样了:“上一次见他是我出嫁那年了,倒想不起他生的什么模样来了。”贺兰芷记『性』绝佳,但凡打过交道的人大多会有印象,曲秀之是她的表弟,偏生她记不住这个人,可见曲秀之实是平庸。
容氏正与贺兰芷说着曲秀之这个人,贺兰春便了屋来,她也未叫人通报,倒是吓了容氏与贺兰芷一跳。
“没个规矩。”容氏轻斥她道,又让她坐到身边来:“你来的正好,你既不愿嫁到容家,我也依着你的意思,刚刚我与你大姐提起了你二姨母家的四表哥,你也过来听听。”
贺兰春眼中带了几分疑『色』,看向了贺兰芷。
贺兰芷见她这般模样也知她记不起这个人来,便道:“安阳曲家你可知道。”
贺兰春自是知道的:“二姨母的婆家我怎会不知。”
“曲秀之是二姨母的幼子,小时候你俩还一道玩过。”贺兰芷提醒贺兰春道。
贺兰春已记不得这个人了:“倒未曾听过他有什么美名传出。”言下之意便是此人可见是一处出『色』之处了,若不然只凭安阳曲家这四个字,但凡有些才气也会传出一些美名来。
“您别『乱』点鸳鸯谱了。”贺兰春与容氏道。
容氏气的拧了她手臂上的嫩肉一把,骂道:“我这都是为了谁,你可知你祖父已和那姓季的交换了信物,说不得不等你明年及笄,待他从京中归来便接了你走。”
纳妾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