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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地惊醒,天边半明半暗。
面前没有烟雾沉沉的阁楼,也没有声音撩人的那人,只有空荡昏暗的屋子和窗台上光华灼灼的蛇纹木。
祁昭舒出一口气,起身用冷水洗了把脸,好歹是把心里的燥热平复下去,做完这些发现天已经亮了,干脆简单收拾了一下,抱着蛇纹木去了洒金街。
洒金街的店铺开张了大半。
祁昭打开灵植店的门,边上饭馆的小老板孟然听到动静探出头,看到他后弯着眼睛一笑:“祁昭昭来了呀,等等我,我这就过去。”
说完,他缩回去抱了几盒小点心,开开心心跟着祁昭进了门,刚坐下便一脸八卦嘿嘿笑了笑:“祁昭昭,我听说昨天你和谢城主一起去逛街了?”
“……”事实是没错,可是你这语气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见他不说话,孟然摸了摸鼻子,干咳一声:“咳,我是说,祁昭昭早呀,昨晚睡得还好吗?”
祁昭顿时想起来之前的梦,他脸皮薄,耳根悄悄红了,话也说的结结巴巴:“还,还好。”
话音落下,就看着孟然用‘你懂我懂大家懂’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祁昭心情很复杂,复杂到不想说话,顺手把昨天买的书拿了起来,孟然倾身看了看,很是好奇:“大昭昭你已经报名了?”
“嗯,昨日去的。”
“我听说灵植师报名也不容易,真的是那样吗?”
必须是。
一提起那么坑的方式祁昭就很有倾诉欲,听他说完,孟然摸下巴点了点头:“确实很难,不过这些考核方式你之前都不知道的吗?”
祁昭:“……”谁让书里没写。
“不过没关系,总之结果是好的嘛!”孟然笑眯眯把手边的小点心推过来,又说,“我亲手做的,你吃一些呀,心情会好。”
祁昭伸手捏了一块,糕点甜而不腻,入口即化,他本身也喜欢甜食,忍不住夸了一句:“真的不错。”
“真的呀!”孟然惊喜的睁圆了眼睛,“你还没吃饭吧,看在你这么有眼光的份儿上,我得让你见识见识我的手艺,诶你别动,好好看书,我做好了就给你送过来,等我呀!”
祁昭含笑点了点头,孟然就开心的站了起来,走到门边时被突然探出叶子的赤火草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一抖,缩着肩膀出了门。
赤火草晃了晃枝叶:“噫,小傻子还是这么傻。”
祁昭很想亲自教教它什么叫正直和厚道,众草木却在他之前开了口:“祁昭昭,昨日你和谢城主就只是单纯出了趟门?”
“……不然呢?”
“噫,那你之前为什么脸红?”
祁昭:“……”
这个说不清楚,祁昭默默抱着书缩了回去,想到之前的梦就又忍不住耳根发烫,觉得这种时候必须看几页书冷静一下。
事实证明,学习果然是平心静气的最佳方法。
这么看了半个时辰,心里所有绮念早已烟消云散,祁昭揉了揉酸痛的脖颈,眼角余光突然瞥到门边一抹白色身影。
他抬头,门边站着一个青年模样的人,在祁昭看过去的时候别过头,抿了抿唇,转身离去了。
祁昭觉着这人有些奇怪,不过还没来得及多想,孟然便提着一个食盒推开了门。
他的注意力瞬间被吸了过去,和小老板闹着吃点东西喝点茶,很快就到了中午。
城主府那边遣了人过来接祁昭回去。
听到是城主府的人,孟然眼睛眨了眨,很识趣的拿起空了饭盒拐回了小饭馆,临走时还不忘意味深长看一眼祁昭。
祁昭被他看得莫名背后一凉:“……我怎么总觉得哪里不对?”
门口晒太阳的赤火草懒懒晃了下叶子:“嗯?”
“他为什么总把我和谢慎扯在一起,我和谢城主其实还不算太熟。”
这下沉默的变成了赤火草,它静了一会儿,语气生硬憋出五个字:“心疼谢城主。”
之后这五个字便被身后众草木刷了屏。
祁昭觉着自己跟这群脑残粉没法沟通,叹口气到窗边把自己的贴心小棉袄抱了起来:“还是你好。”
蛇纹木叶子微微颤了颤。
……
因着和孟然吃吃喝喝一上午,祁昭并不是很饿,原本打算陪谢慎喝点粥,结果被告知谢城主自清晨出门后还未回来,只好回了住处。
躺下后睡不着,祁昭把蛇纹木抱到枕头边,拿了买来的书继续看。
他看得其实很吃力,一来里面的文字极为晦涩,二来这不像《草木图鉴》,看了记下来就可以,它很抽象,根本下不了手。
祁昭很发愁,摸了摸蛇纹木身上的木纹:“我觉得我恐怕是要完。”
蛇纹木静静待着没说话,小九倒是开了口。
【我才是要完,咸鱼昭。】
“分明是你坑,别人家拥有的系统个个都是金手指,像这种事情稍微上点心就很稳妥,到了我这里怎么突然就不一样了?”祁昭戳了戳手腕上的纹路,“你说是不是?”
【……你说的那些太不科学,一点都不像社会主义接班人。】
祁昭被气笑了,手指刚要继续戳,门突然被扣响,谢清的声音随之传来:“祁先生睡了么?”
祁昭应了一声,起身开了门:“谢管事有什么事吗?”
“我寻了一些东西,想来祁先生用得到。”
谢清朝身后指了指,祁昭看过去,顿时愣了。
萌系和风雅的花盆,猫咪花洒,木纹小铲子,水墨花架……都是他之前见过的喜欢却买不起的东西。
浮生界与灵植牵扯到的玩意儿都不便宜,祁昭不敢收。
谢清把他的心思看的通透,又一笑:“这些东西买来可就不能退回去了,放到仓库也是糟蹋,不如物尽其用,先生也不用觉着不好意思,等你学有所成,能给城主府的可要比它们有价值的多。”
说罢,他指了指祁昭怀里的蛇纹木:“我看它近来长了不少,现在的花盆未免有些小,总归是不大好。”
不得不说谢清这位大管事确实当的妥当,先言明利益关系,让祁昭不至于有心理负担,之后又从草木入手,恰到好处戳中了他的死穴。
祁昭想想也是这么个道理,于是点了点头:“那就谢过谢管事了。”
谢清笑了笑:“不必谢我,这其实也是我家城主的意思,先生若是要谢,就去对城主说吧。”
那确实该好好道声谢,谢慎帮了他不少,祁昭之前都没想到晚景城这位城主如此平易近人。
他这么想的时候,谢清已经吩咐人将东西搬进了他的屋子,这下他彻底没了睡意,回去兴致勃勃开始摆弄起那些小玩意儿。
“你马上就有新的家了,开心吗?”祁昭选了一个看着极为风雅的水墨花盆,转头问蛇纹木。
蛇纹木刚一动,就又听着他说:“也不知道你之后能长到多大,现在我还能抱得动你,再过段时间估计就不能了。”
枝叶瞬间僵住了。
祁昭摸了摸它的叶子:“嘛,没事,到时候再说,我现在给你换土换花盆,你别乱动啊。”
手下的叶子乖乖弯了弯,祁昭笑起来,拿了小铲子手脚麻利给它换了土。
蛇纹木原先就长得很好看,之前屈就在一个土色的花盆里不显,现在换了水墨花盆,一眼看过去风雅中隐约带着流光,有种绝世天成的高贵。
祁昭很满意,也不顾及花盆上沾着的泥土,开心的把它抱了起来:“你真好看!”
蛇纹木害羞的弯了弯枝叶。
祁昭抱着它,小心翼翼拿着湿布巾把它叶子和花盆上的泥抹去,越看越觉着好看,突然间就明白了那种家长显摆自家漂亮小孩儿的感觉。
看看外面时间也差不多了,祁昭伸手把路过的小厮唤了过来,问:“城主回来了么?”
“方才刚回来,现在——”
“祁先生,城主请您过去。”
小厮的话刚说了一半便被另一人的声音打断了,祁昭回头,是十三卫里的十一。
“城主在书房等您,祁先生,随我来吧。”
来的正是时候。
祁昭颔首应下,回房换了身干净的衣裳,跟着十一一起去了书房。
书房四处很清静,他敲了敲门,听到一声隐约应声后伸手推开了门:“谢慎,我——”
声音戛然而止。
一名老者坐在窗边棋桌处,听到动静后抬起头,眉目柔和笑了笑。
第8次不正经()
这名老者祁昭认识,正是之前在植灵殿见过的那位老人。
“小友莫要紧张。”老者不紧不慢道:“老朽名为魏舟木,上次见的匆忙,未曾与你好好说过话。”
魏舟木?!
祁昭不自觉睁大了眼,魏舟木这个名字他太熟悉了,七阶灵植师,德隆望尊,《大道初生》里池木接手晚景城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登门造访,费尽心思成为了他的弟子。
祁昭敬佩他的品行,因为魏舟木是浮生界少数对灵植和普通草木一视同仁的灵植师。
“魏老先生。”祁昭拱手道。
“不用拘谨,坐吧。”魏舟木微笑着看着他,在他坐下后轻轻拈起一颗棋子,“会下棋么?”
“略知一二,不精通。”
大概是许久没见过这么认真实诚的回答了,魏舟木一顿后忍不住笑起来,将黑子推到他面前:“陪老人家下一局吧。”
“好。”祁昭点点头,接过后发现棋子居然是草木种子,挺神奇。
拈棋,落子。
祁昭没骗人,他对围棋确实一知半解,只懂一些基本规则,其他就完全靠着感觉走。
半柱香过后,棋盘劣势已然明显,他也不急,继续按着感觉落子,但有人先沉不住气了。
“你能不能长点心?下这里自寻死路,往上放!”
声音是从手里棋子那边传来的。
祁昭手一抖,下意识把棋子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