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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黑暗中我听到跑在前面的李如枫发出一声惨叫,接着自己脚下突然就悬了空。耳边发出尖锐的风声,我想我们可能是踩上了什么机关。
扑通扑通几声沉闷的撞击声响起,看来我们几个人不幸都中了招。周围依旧是伸手不见五指,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听到有人说话:
“老张,你打火机呢?”
接着便是吧嗒一声,小小的火苗亮出了微弱的光芒,四个人都在,只是面孔被那飘忽不定的光映得有些狰狞。头顶依旧是波涛澎湃如湖水,冲击得墓室墙壁都在微微颤抖。看来这个墓室的封闭性非常地好,也幸亏我们踩中了地上的活板,要不现在非得被沙子给呛死不可。
老张按着打火机的按钮,四处寻找着灯具。古代人讲究事死如事生,活着怎么样,死了也是一样的规格。因而要在这墓室里找个把油灯之类的玩意,根本就不难。
“点这个。”我四处瞅着,猛然看到角落里一盏撒发着暗淡金色的宫灯。这宫灯大概是上用的,造型十分精致,铜塑的宫女手里握着小小的灯盏,另一只手擎着灯盖。这样,蜡烛燃烧的黑烟便可沿着铜人的手臂遇冷凝固,便于以后打扫清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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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神秘墓室()
只是没想到这么一盏矮矮小小的灯居然如此之沉,最后还是我和孙肖若两人合力,才跌跌撞撞地抬了过去。
摇曳的灯光照亮了我们所在的地方。墓室很大,估计得有个几百平方。墙上的壁画色彩瑰丽,线条繁复。上面的人或玩乐畅谈,或凝神听政,表情异常生动。而那些涂抹的金粉如同逝去的岁月,在黑暗里幽幽地发着暗光。
墓室的最深处,也同样是灯光照不到的地方,阴森森地摆着两居棺椁。据说康熙皇帝身量不到一米六,我看这苦主也好不到哪儿去。这棺椁规制很高,要真是里三层外三层地剥开来,我看他也就是一米三多一点。
“别点了,节省点氧气。”见小孙还要去点其他的灯,老张伸手制止了他,“这里被埋葬了几百年,别过一会儿喘不上气。”
“你是一早知道这里有坟?”现在胖子已经不能给我们造成威胁,我终于有机会提出自己的疑问。
“猜的。”老张嘿嘿一笑,“我当时就想着,这下面有墓,他们又把附近地基都给打通了。指不定挖两铲子就有活路。当然,鬼知道这他妈的是个流沙墓!”
流沙墓可谓是古今盗墓贼最闻风丧胆的一种。营建时,开挖十几深以上的、面积达几十甚至几百平方米的地下空间,据堪舆术定好棺椁的朝向、方位后,以炒干的细沙埋葬棺椁,而不是以土回填。沙子积埋到到 了一定位置和厚度后,才以泥土覆埋,并将四周夯实筑牢。
干燥的细沙如水,流动性极强强,盗墓贼根本无法挖掘盗洞,沙子边挖边淌,盗洞根本难以成形。 就算出动**包,也一样没戏,甚至于能造成方圆几米内的惨烈塌方。这种流沙墓唯一破解的方法就是同时出动几台挖土机,要么就是用钢桶,一圈圈地往下套。
不过盗墓嘛,本就求个神不知鬼不觉,凭谁能弄出这么大动静,估计宝没盗着,先被警察给抓了。
当然,眼前这位苦主还比较厚道,没有在细沙里放石头。否则,我们几个一定会被那些尖锐的沙石活活捅死。
“那些血又是怎么回事?”回想起月光下那一幕,我依旧心有余悸。
“血?”老张伸手把外套脱下来,它的一角已经被那些血浸红,“你说的是这个?”
我疑惑地拿过来,闻着上面刺鼻的气味。这好像是汽油?
“古代人会在墓室夹层注入火油。”老张解释道,“这样盗墓贼拿着油灯一靠近,立刻就变成一片火海,逃都来不及。”
“可咱们现在用的都是LED灯,”李如枫不以为然道,“顶多是吓人一跳。”
“何止吓一跳,”我不满地翻白眼道,“简直都要给他吓死了!!”
几个人都笑起来。过了这么多天,也就现在,能稍微能让人安下心来。
“说不定这里有什么宝藏呢,”孙肖若开始异想天开,“到时候,咱们就发财了!”
“拿死人东西,也不嫌晦气。”我摇摇头,“你看这又是火油又是流沙的,你觉得那家伙能轻易放你走么?”
我说着一指那具阴森森的棺椁。一阵微风拂过,整个墓室的烛火都在摇曳,仿佛是那位墓主人对我的话做出了回应。孙肖若给吓了一跳,半天没敢说话。
虽然已经过了千百年,地上的青砖却依旧剔透晶莹,除了蒙了层细尘,看上去就好像新出炉的一般。青砖缝隙处都用朱砂抹平,透着一股阴森森的猩红。我尝试着往里走了几步,发现这个墓室的地面并不平整,只是几米之遥,我就比站在远处的老张他们整整高出了一头。
这是怎么回事?我又掉头向别的方向走,这才发现这个地面其实是从墓室边缘开始,向墓室中心弧面隆起,整个地呈现出龟背的样子。而那些棺椁和陪葬品,正是落放在凸面的顶端。
说起陪葬品,我觉得这个墓主大概是非常有钱的,除了棺椁,墓室里到处都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生活用具,有青铜鼎,有玉器,还有在厚重尘土下依旧细细发着金光的,那是金器。
“不过,咱们该怎么出去呢?”小李从墓室的最深处绕了回来,满脸的忧愁,“我看了,这个地方根本就没有出口。”
“不会吧?”我一听就急了,“那当时送葬的人,怎么出去的?”
“你没读过《史记》嘛,”李如枫闷闷道,“当时修造陵墓的工匠,在他们完工的时候,才发现墓门已经从外面封死了……”
天啊,我可不要给这个死鬼送葬!我有些害怕,突然听到墓室的最深处,发出了一丝细微的声响。
那声音很轻,不仔细听根本听不见。老张他们也听到了,几个人不约而同地望向了那一团阴影。
这时我才发现,这墓室里的死人并非只有苦主,在那具小小的棺椁旁边,还有两个一样大小的长方形木质漆器。这漆器估计是用阴沉木或者紫檀制造的,看上去十分地厚重。上面的花纹繁复美丽,如果不考虑那里面装的是什么,还真是一件艺术品。
声音就是从这漆器里传来的。我怕到了极点,顺手抄起身边放着的宫灯,想做个防身的武器。谁知那宫灯像是长在了地上一般,死活就是挪不动。
刚才那个,也没这么沉啊!我一急,狠狠往下一用力,只听哗啦一声,我竟然把那个塑像的胳膊给拧了下来。
这位王爷,您大人有大量,别和我计较。我抓着那半条塑像胳膊,谨慎地盯着远处,准备那家伙一起尸,我就给他那么一下子。
李如枫站旁边,不经意地朝我这边瞟了一眼,接着就脸色大变。
“谢昭,”他战战兢兢道,“你拿的是什么东西?”
“胳膊腿儿。”我有些不耐烦,心想这人怎么今天一惊一乍的。他这么一嚷,老张和小孙也看了过来,他们脸上同时涌现了一种奇怪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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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仓库记(上)()
都犯癔症了?我疑惑地望向那铜像手臂。一般来说,铜像都是空心的,而这个却是实心的。就在胳膊的断裂处,透出了干燥的类似风干肉一样的东西,隐约地发出一股说不清的味道。
这难道是……我大叫一声,对着墙就把它扔了出去。哗啦一声,铜像胳膊在墙上四分五裂,滚落在地上的,是一只黑漆漆的干尸手臂。
这个王爷还真够狠的,居然拿活人做塑像!再回想起那些铜人的栩栩如生,我不由得汗毛倒立。
吱呀声越发地大了起来。望着那不断移动的漆器盒子,我是真的很想一了百了,一屁股坐上去拉倒。可万一里面真的是个力大无穷的僵尸,怕是来十个相扑力士都不够吧。
终于,漆器的盖子飞了出去。一个人从里面坐了起来,满头珠翠,隐约有环配叮当。
“卧槽,这是个女鬼?”老张失声道。我们几个人傻了一样地看着黑暗中的那个“人”,那些华贵的钗环正隐隐约约地发出微光。
谁知她坐到一半就不动了。借着微弱的灯火,我第一次看清了她的面貌。这应该是个王妃之类的人物,一身大红袍服,头插双钗。最让人惊讶的是,过了这么久的岁月,她的肌肤依旧是吹弹可破,秀丽动人。
她就这样身体微微向前倾,静静地坐在棺椁里。涂着大红蔻丹的双手交叉于膝前,纤长眼睫毛如同两把打开的小扇子。
有略带着酸甜的香在燃烧,就在这一刻,她骤然睁眼,对我恬然一笑:
“我等你好久了。”
* * *
一
他们拖我出去的时候,我居然也没有多么难过。
我轻轻地对那几个人说道:
“我自己走。”
桌上钧瓷的茶杯里,茉莉花茶还幽幽地绽放着香气。我走上前来一饮而尽,无尽的苦涩停留在舌尖。
还有什么能带走呢?我扫视周围,似乎也没有什么可以眷恋的东西——一如当时,我来的时候。
一路上,我的眼睛里依旧是恍惚的,就这样结束了?只是半夜里,我披起长衫,窗外月光无知无觉地散落下来,年少时读的句子突然清晰地出现在眼前:
“胭脂泪,相留醉,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刹那间所有的悲伤与不甘都涌上心头,泪如泉涌。原来不过是我以为罢了。二
家破人亡的那一年,我十五岁。庭院里的蔷薇花开的正好,折在手里细细把玩。却听到家人呼号奔走的声音,花朵滑落在泥地上,被践踏,更多的是触目惊心的血,染透了它的花瓣。
族里十七岁以上男子腰斩于市,年幼者入宫为奴为婢——这样血色的记忆,让我很多年里读史书的时候,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