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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张没有说话,他蹲下身来,默默地往自己身上涂了一把泥。很快,几个人就和矿工一样浑身漆黑,只留下眼白和牙齿,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恕�
此时已经夜深人静,村落里最后的一盏灯都灭了,只剩下路灯暗淡,仿佛是一双双似睡非睡的眼睛。
这种老式的窗户很好撬。也多亏了这个项目的开发商附庸风雅,非得用格子窗贴纸。李如枫伸手捅破了窗户纸,用一根路边随手捡到的干树枝轻轻地拨弄了几下,里面的插捎就开了。
房间里鼾声大作,胖子显然是食色两面都满足得不得了,连打起鼾都能如此响亮。也不知道那女的能不能睡着。
我把李如枫的外套丢给他。现在它已经完全地干了,上面的白磷便又开始蠢蠢欲动。一点地闪烁着如同星光。
经历了火湖被烧的痛苦,李如枫显然对这些磷火很有阴影。他小心翼翼地隔着长水袖接过,怀疑地看着我。
“能行吗?”他用一种近乎唇语的低声问我。
我点头,拍拍他的肩膀。早在荷花塘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古人的制造技术不过关,这些白磷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威力巨大。除非剧烈摩擦,或者像火湖那样的高浓度,否则,是很难造成什么伤害的。
仿佛扭转生死的神给他做了保障一样,小李从窗户一扭身跳了进去,如果不看那故意蹭了好多白石灰的长脸,伴着身边飞舞的浅绿流萤,还真是有回雪从风的优美。
传说人与生俱来的第六感,是远古时代祖先留给我们的礼物。比如,有人从背后盯着你看,一般人都是会有感觉的,哪怕是在睡梦中。
我相信,在小李如此凶狠的瞪视下,那胖子不出十分钟就会醒来的。
谁知那死胖子睡得很沉,也不知道是不是开启了事后贤者模式,小李的眼睛都快成青蛙了,他依旧高枕无忧地大声打着呼噜。
要不要上前推醒他?就在我几乎要忍不住伸过手去的时候,居然是那女人最先醒转。
“你,你是谁?”她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浑身战栗着往后退,一幅要被吓晕的样子。小李这货倒也很会给自己加戏,他柔美地抖了个兰花指,冲着她抛了个比东施还要吓人的媚眼。
女人是彻底被吓坏了,她开始死命地推胖子,“老板,有鬼——”
“干嘛……”被人惊扰了好梦,胖子显然很有起床气。他嘴里咕哝着,不耐烦地把女人的手臂推开。奈何那女的早就怕到了极点,推他的频率已经接近于打桩机。
“艹!”胖子一下子坐起来。见到近在咫尺的一张鬼脸,他也是狠狠一惊。不过胖子总归是见过世面的人,还有几分胆识。
“你是谁?少装神弄鬼!”两只小眼睛射出凶狠的光。
我有些担心地望着小李。谁知那货不慌不忙地狠狠一甩水袖,更多的磷火迅速地充斥了房间,仿佛无数的生魂在随着风轻轻飞舞。而“她”,一双蹙眉似怨似悲,裙摆随风绽放如花,稳当当地走着台步,哀声吟唱:
“炷尽沉烟,抛残绣线,恁今春关情似去年——”
这家伙什么时候还会唱昆曲啊!本来我还怕他一出口唱出个《新贵妃醉酒》露了馅。没想到这演的还有模有样!
胖子一下子就给惊住了。月光下,小孙低眉垂目,惨白的脸透着青苍,随风飘摇的水袖如同折断了的绯色罂粟。窗外抄手游廊下一盏盏暗红六角宫灯随风摇曳,一时间,我还真有些时光倒退的错觉。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小李倒是越演越有瘾,我看要没人拦他,他非得把《牡丹亭》唱个全套不可。早些时候,他老夸耀自己家舅婆是个名角儿,敢情是真的?
“马勒戈壁!”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勇气,胖子跳起来,一把抄起床边上的塑料扫把,对着小孙就劈了过去。
危险!我差点叫出声来。谁知那位“她”轻轻一笑,一甩袖子就避开了胖子的攻击。虽然变了装,终究他也是警校出身。只见小孙手轻轻一撑窗台,轻而易举地随风“飞”出了窗户。
“看你往哪儿逃!”胖子气焰更盛,他挥舞着扫把,接着就要乘胜追击。就在这个时候,我们几个一起从窗根下站起来,露出了我们涂得如同黑炭的脸。
“当!”胖子两眼发直,手里的扫把骤然落地。我冲着他森森一笑,竭力地向他展示我洁白的牙齿:
“李志坤,你还记得我吗?”
“啊……你是,是……”凭他再有胆,这下胖子也是彻底地吓傻了。都怪他们乱挖管道,这仿古建筑离着油田就够远了,可由于土壤污染,连污泥上都带着厚重的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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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冤魂索命()
这股刺鼻的油气味儿现在倒是帮了我们。胖子连连地后退,眼中的瞳孔已经吓得快溃散了。也许在他眼里,我们就是那群被他烧死了,又来追魂索命的恶鬼。
哗啦啦,刺鼻的油气味儿里现在又掺了厚重的尿骚气。真是讽刺啊,连杀人都不怕的胖子,现在居然会怕冤魂索命?
“你是怎么偷的油……”老张把声音拉长,听上去就像是被烧坏了的声带。他颤巍巍地伸出手指,几乎要戳到胖子的脑门,“休想瞒得过我……”
“不管我自己的事!”胖子没命地大叫道,“还有他们啊,是他们让我干的!”
他们?我心中一喜,也许凭借着这股怕劲儿,顺便来个逼供也不错。
“还有谁?”我厉声问道。
估计是我追问的太狠了,胖子突然就不说话了。他开始用一种怀疑的眼神看过来。脸上也不再有恐惧,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仿佛饿狼般的凶狠。
我被他的表情吓坏了。天啊,这个人才是真正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鬼神终究畏惧天道,而现在这个人,在他眼里,已经根本没有任何可以恐惧的东西!
一边的女人估计也没见过他这么凶狠的样子,吓得已经只会闭着眼小声呜咽了。
“管你是鬼是神,老子今天弄死你!”胖子吼叫着,伸手就去拿墙上挂着的铁砂枪。那玩意的威力我太了解了,械斗里那些中招的村民,可是在医院花了整整十几个小时,才从身上取下了所有的铁砂。
”那你就下地狱吧!“一边的李如枫冷冷道,他伸手就把我们的衣服大力丢了过去。
与此同时,枪响了。那些在寒夜里尖锐呼啸的铁砂,被天女散花般的衣服包了个正着。
我从来没见过如此灿烂的白色烟火。就连新年时的火树银花都没有这么美,它们迅速地升腾,绽放,于每一片更小的碎片里绽放更小的烟火,如此重重叠叠直到最后的烟花都燃烧殆尽。
胖子有些诧异地抬头望着那些四处飞扬的烟火,甚至是轻蔑地笑了。也许在他眼里,这不过又是我们闹的一出鬼把戏。
“你们就会这套?”他扭头嘲弄道,再一次举起了枪管。
还没等他扣下扳机,一声惨烈的尖叫充当了他发射出的子弹。那些飞扬的磷火开始在他的身上燃烧,一片片如同跗骨之蛆,无论他怎么拍打,它们只会碎裂成更小的部分,如同细菌的无限分裂般,化作千千万万的白***在他的身上,开始了猛烈进攻。
而在那些蝴蝶触碰过的地方,一片片焦黑是它们的深情吻痕。
我把格子窗推上了。我知道,那些磷火会一直地烧下去,哪怕露出皮肉露出骨骼都不会停止。李如枫比较善良,跳窗的时候还不忘拉那女人一把。此时她衣衫凌乱,哆哆嗦嗦地蜷缩在墙根下,几乎连哭都不会了。
以此为那些冤魂祭奠吧。想起苏郁芒走的时候,欲言又止。
“你别管这地方的事。”他终究开口,担忧地看着我,“你管不了的。”
“那就你管啊!”我调笑道,却看他的脸色不是一般的严肃。
“你们查的油库,”他慢慢说道,“之前可是都有人看守的,许多许多的人,沿线看守管道。”
说着,他丢给我一本手册。这估计是他刚才从那办公室顺手牵羊的,里面密密麻麻的全是些名字。
不会吧,那保税油库看来待遇特别差,怎么人走的就只剩这个老人家了?再想问他,那个镇长已经拉着他开始攀交情了。慌乱里我只好又把册子丢进桌抽屉,只是在匆匆的一眼里看到连串的“殉职”。
“那个叫李盟的,是你的父亲吧?”我望着李如枫,而他现在已经是泣不成声。在那个慌乱的夜晚,我倚靠着的墓碑,坟头早就被磨平,只有那块碑上的字依旧清晰入骨。
李如枫说了谎。从一开始,这个村子就根本没有什么百年的,为了水源的械斗。而他的父亲也不是为了械斗而死,因为,我曾经在网上看到过和他描述的,发生在北方,一模一样的械斗故事。
“我父亲是油库的员工,”他把眼泪狠狠撇掉,哽咽道,“本来也是这村子里的人。可是为了偷油,他们半夜摸进了他的值班室……”
“你当时在哪里?”我睁大眼睛看着他,“该不会是……”
“没错。”他淡淡道,眼睛如同千年山崖上冰冷的霜,“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乱坟岗里那些还新的墓碑,里面的冤魂可否会破涕而笑?无论是否泉下有知,罪恶,终究还是要为它自己付出代价的。
虽然,已经足够迟了……
转身望着女人,她用可怜的眼神看着我,眼神里的恐惧已经到了极点。
“逃命吧。”我看着那个女人,冷冷道,“不过你也最好想清楚,今晚李志坤是和你在一起的。出了事,他的舅舅镇长不会放过你!”
她瑟缩着,嘴唇颤抖到连句话都说不出。只是哆哆嗦嗦地扯着自己的衣服,企图去掩住那裸露的肩膀。
此时房间里已经没有了声音。只是一片片呛人的白烟从窗户缝隙里窜出来。就算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