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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上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就像大多数人听到后的第一反应一样。他们会很怀疑地看着你,觉得你是在恶作剧。可是我是真的很想去,太小的时候爸妈忙着做生意没有空陪我,等他们真正有了时间,偏偏我又长大了。小孩子玩过的东西很多我都没有碰过,因为没有人陪。比如荡秋千,我到现在都不会,因为最开始的时候,没人有耐心推。
木马唱着童稚的歌谣,随着巨大的转盘一圈圈地转动。那家伙依旧是黑白灰的高冷打扮,一张脸苍白没有血色,仿佛要把所有的阳光都吸进去。他站在那里自带凉风,却偏偏夹杂在一堆乐呵呵瞅孩子的父母堆里,手里还举着两个淌奶油的冰激凌。
我也并不比他好些。旁边坐的全是六七岁的小萝卜头,成年人不是没有,可人家是为了带孩子。那些父母看我们俩的神情就像看一对疯子。
经历了昨天一劫,我仿佛大彻大悟了一般。仇家已经追杀上门,估计赵黎在国内是呆不了多久了。也许明天,也许下一秒,我就要把他送上南下的列车。既是如此相聚无多,倒还不如今朝有酒今朝醉。
前面就是S市著名的步行街。那些名品店的LOGO一个比一个醒目。本地地价极贵,它们却毫不吝啬地拿出几个平方,打造巨大的玻璃橱窗,用那些仿佛水晶般晶莹的材料,硬生生隔绝出一个清冷的世界。高高的台阶后,大理石地砖倒映出一片流金曳彩。其中的来往者寥寥,店员们一个个如同待嫁的公主般,越发地珍重芳姿,从容不迫。
这是我平时决不敢踏足的地方。可今天,我却像中了邪般,死拽着赵黎往店里走。
我要穿一身最明亮的衣服,在湄公河畔与他从容告别。让他记住我,一如杜拉斯记住她的中国情人。
穿衣镜旁边的椅子上摞着一堆试过的衣服。那店员显然是受过良好的培训,丝毫不见愠色。衣服是一种奇怪的东西,你不买的时候眼见着街面上的衣服哪个都好,实际拿出来呢,却完全不是那回事。
“算了,不挑了。”我赌气地把那件红色背带裙往椅子上狠狠一撂,“今天和衣服没缘分。”
“您不如试试这一件。”店长指着门口的模特,开口建议道。我懒懒地回头瞥了一眼,立刻呆住了。那样美的蓝色,仿佛是德拉克洛瓦笔下幽静乡村的纯净天空。肩带上一朵白花开得落寞,是夏夜里最后的荼蘼。大概是看出了我眼里的沉醉,店长有些得意地解释道:”这是杜嘉班纳今年的高定款,中国区唯此一件。
这样美的衣服,哪怕只是试一试,也是好的吧?
店员蹲下来,为我细细整理裙摆上的堆纱鸢尾花。镜中之人只差一顶王冠。不,连王冠也不必有了。她是加冕前夜,守在小礼拜堂独自静祷的王后。
“您很美,女士。”店长微微地向我点头致意。
随手扬起那些粉蓝的缎带,它们飞扬在和煦的暖风里,如同轻盈起舞的蝶。这件衣服是一件绝世的艺术品,完全对得起它寸缕寸金的价格。我舔着脸在镜前左转右转,一会儿欣赏它比甲式的腰线设计,一会儿低头看看裙裾上手工的刺绣。磨蹭来磨蹭去,就是舍不得把衣服脱下来。那店长耸耸肩,转身去整理货架,大概他看出我的经济水平根本不够这样一件高定,也就完全没有怂恿劝说的必要。
最终连我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只好一声叹息,伸手去解那条仿宫廷式的装饰腰带。
“快走。”赵黎突然从椅子上跳起来,冲我急促地唤道。
他脸上是少有的焦灼。我微微一愣,接着便反应了过来:是那些仇家!他们竟然追到这里来了!
不顾旁边店员诧异的目光,我提起裙摆,拉着他就往门外跑。一双细高跟本是走不动路的,却被我踢踏的如同风火轮一般,连蹦带跳,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下了十几个台阶。
我俩气喘吁吁地跑到大街上。
“怎么样,安全了吗?”我惊魂不定地打量着四周,只见街上人来人往,繁华如旧,没有任何可疑迹象。
他点了点头。这会子我才发现,自己身上还穿着那件礼服裙。天啊,店长会把我们俩当小偷抓起来的!
“衣服……”我喘息着,勉强从喉咙里吐出这几个字来。
“不合身?”他诧异地问道,“我觉得挺合适的。”
“ 咱们没付钱啊!”我脸红脖子粗地看着他,这人脑回路坏了吗?第一反应居然是挺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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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兄弟相见()
“你说的是这个啊。”他有些迷惑地望着我,突然脸上就露出了促狭的笑意,“我已经付过了。”说着,他拿出一张单子,是信用卡的预付款账单。
“王后的意愿怎么能违背呢?”他轻笑道,“在你换衣服的时候,我一早把钱付了。”
我说呢,那么多的店员,居然一个都追不上我们。就算他们腿短,还有守在门口的保安呢,居然就这么眼睁睁看我们跑了。
在他们眼里,这一定是对有点怪癖的土豪情侣。
“你故意吓我!”我不满地瞪着他, “得罚!”
他微微地挑起了眉毛。我不由分说地挽起他的手臂,仰脸对他微微一笑:”就罚你在这里陪我跳一天的舞。“
我踮起脚尖,和他在大街中央旁若无人地跳起了二拍子的舞。裙裾随风飘扬,上面的碎钻如星辰散落,一粒粒地眨着眼睛。闭了眼遐想自己是民国时的名媛,不经意间在舞场上遇见了一身戎装的他。
此生此日不长久,何不邀君王再舞一回?冯小怜,杨玉环,花蕊夫人,她们肯定都是这么想的。
温暖的日光轻吻着睫毛,巨大的裙摆铺展开来,如同一朵凭空在石板上绽放的蝴蝶兰。我大笑着,扶住他的肩膀,深深地向后弯下去,做出了个贵妃醉酒衔金杯的动作。
谁知腰刚下到一半,便看到了苏郁芒倒立的脸。
我的手顿时一软,几乎硬生生地摔个跟头。好在赵黎反应快,一把伸手拉住了我。
“没事吧?”他伸手拦住我的腰,察觉了我瞠目结舌的模样,顺着我的目光向后了望去。
站在那里的,不是那个贵公子,还有谁?
“这就是你拒绝我的原因吗?”他一步步走来,表情淡淡地望着我身后的赵黎,“为了他?”
“他是谁?”身后的赵黎茫然地看着我,面带疑惑。
天啊,我突然想起赵黎失忆了。此时不由得有些羡慕他,我怎么就不能两眼一闭装个失忆什么的呢?这叫我怎么跟他解释这一切的前仇旧恨?苏家的事情是一锅乱粥,我从来没有告诉过赵黎他和苏家的关系,更别说他还有个弟弟了。
“他是你同父异母的兄弟。”我言简意赅地解释道,“你们关系向来不好,别问了。”
说毕,我拽着赵黎就往回走。可能是看我脸色不好,他虽然有些疑惑,却终究没有问出口。
“你千方百计地从我这里拿通行证,就是为了他吧。”。
我惊讶地望向苏郁芒。这个我以为从来都没长大的天真少年,表现却每每让我意外。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在意,却又万事了然于心,于关键处轻轻点破。是了,血统这种东西终究是错不了的——望族的孩子,怎么可能不聪慧?
“我一直在想,你选择的那个人,要好到什么程度,连蒂芙尼的蓝色盒子,卡地亚的珠宝都可以拒绝与我。女人要的,可不就是这些东西吗?”他的嘴角带着一丝嘲弄,仿佛是有人在他面前否认“两点之间直线最短、太阳绕着地球转。”这类公理一般。
“这说明,你并不懂女人。”我冷冷地还嘴道。
他那种居高临下的自以为是,算是彻底地激怒了我。他这个样子,与多年前的苏董事,又有什么分别?
还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是啊,我终究还是不懂。”他轻轻地叹气,语气里带着遗憾, “我今天来,就是要看看他有几条腿几张脸。只是万万没想到,见到的竟会是他!别人我也许可以拼出命,来个公平竞争。唯有他——”
苏郁芒走上前来,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赵黎。
”真是好久不见啊。“ 他的嘴角挂着笑意,可是他的眼中分明没有任何笑容。
赵黎面无表情地望着他,一双眼睛如同长满青苔的古井,幽远地闪着波光。
无论我怎样阻挠,时隔多年,这对兄弟终究还是重逢了。一个是外交界冉冉升起的新星,另一个却成为地下之城的王者。黑与白,光与影,命运的残酷诡谲在这一刻暴露无遗。
什么性格即命运,分明是出身决定性格。
苏郁芒面带微笑,慢慢走近赵黎。他的笑容如此干净无辜,几乎叫我以为他要伸手给赵黎个拥抱了。
不会吧,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我有些疑惑地望着他,却不防他攥起拳头,对着赵黎当胸就是一拳。
“你无耻!”他敛了笑,冲着赵黎咆哮道,“已经十年了,天大的恩情也不算什么了,那点子事是一招鲜吗?让你吃定她一辈子?”
说着,他对着赵黎的脸就打了过去,后者一把扭住他的肩膀,顺势给了他一脚。两个人就这样当街打了起来。
眼见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我心中一急,冒着被误伤的危险冲了上去,一把挡开赵黎,对着他吼道:“你住手!”
苏郁芒的手硬生生地停在了半空中,而后无力地垂了下来。显然我挡在赵黎面前的举动给了他巨大的打击。
”我又输了,对吗?“他张了张嘴,突然没头没脑地吐出这么一句话。
“没人胁迫我。”我不管不顾地对他嚷道,“通行证是叫你背了锅。可你放一百个心,下个月我就去警局自首,咱们两不相欠!”
“两不相欠?”他声音嘶哑地重复道,样子竟然有些绝望,“你就那么讨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