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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冷冷地望着许一梵,后者在他的注视下居然有些瑟缩:“许一梵,如果我没记错,当时你还是中立派的一个小秘书,赵黎死后,你一步步地往上走,最后自立门户,有了今天的一切。”
“那又怎样?”许一梵的嘴唇在颤抖。
“我当时挺奇怪。”叶景明轻轻地叹气,“中间派的钱泾渭是怎么知道,乔骁来是赵黎手下的?那毕竟是非常非常久远的事情了。那会儿赵黎,还在上初中。初中学生的小帮派,情义有几个做的真?“
“你住嘴!你这个杀人凶手,你没资格在我面前提起他!”赵一梵手一扬,只见寒光一闪。热气腾腾的血喷了我满满一脸。
我惊慌地扭过头,一把匕首齐把深地插在叶景明的手臂上,暗红色的血迅速地弥散开来。
他的静脉被戳破了。
”是你放出风来说赵黎是幕后主谋的吧。“他一字一句地说道,脸色因为失血而格外苍白。”那件事的真相,恐怕是这样的。中立帮派觊觎这块肥肉早已有之,却苦于不能插手。于是挑拨起了两个帮派的争斗,借此渔翁得利。赵黎,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前女友。“
这些话耗费了他太多的力气,他不得不靠在墙上大声地喘息。
“我一辈子都恨他!他要死,也只能死在我手上!”许一梵尖叫道,她满手都是鲜血,面容因为愤怒而扭曲。此时的她不再是那个温柔的美人,俨然是地狱里走出来的阿修罗,“为了他,我忍受了那么多,可他却抛弃了我!他欠我的,是他!”
我有些悲伤地望着眼前这个疯狂的女人。也许这么多年来,她比我们所有当年倾慕过赵黎的人更爱他。为了弥补心中的愧疚,她不惜捏造出一个想象中的仇敌去恨他,报复他。可是,叶景明就真的无辜么?正如他所承认的那样,当年针对赵黎的那一场绞杀战,三大帮派每个人的手上都有血。
耳边传来血肉刺穿的钝响,叶景明发出一声喘息,他手臂上的血再一次铺天盖地地喷溅出来。许一梵把刀攥在手里,用叶景明的衬衫,一点点地把上面的血擦拭干净。
“把他们带走!”许一梵有些厌弃地望着慢慢渗入地下的血迹,“别脏了我的地方。”
从山洞里出来,眼前出现一片开阔的丛林。四面重重环绕的山壁,将这里围成了一个天然的藏身之所。许一梵的人就驻扎在这里,他们手持枪械,三五成群地坐在阴凉里,时不时向我们投来好奇而警惕的目光。
灌木丛里到处都是被火燎过的灰烬。显然这里原本是一片无人之地,许一梵只是将它临时开辟出来当做一个暂时的落脚点。宿营地的中央是一栋小木屋,门口洒落着斑斑的血迹。
吱呀一声,小木屋的门开了。两个大汉从里面拖出一个血肉模糊的东西,我看了半天才认出那原来是个人。他浑身上下已经没有半点好肉,两条腿软塌塌地拖在地上,白森森的骨茬从折断处伸出来。
大概是听到了什么动静,那人用力地抬起了头。原本应当是眼睛的地方只剩下了两个深深的血窟窿。
“我。。。”他微弱地咕哝着,却根本说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天气炎热,他的伤口早就开始腐败肿胀。一条条肥大的蛆虫在上面探头探脑。浓重的腥臭味一阵阵地飘过来。
他就这样跪在地上张着嘴,用空无一物的嘴巴发出最后的哀号。
许一梵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站在阴凉里,不停地用手扇着风。也许在她看来,毒辣的日光比一条人命更值得关心。
他是谁?是缉毒局的人吗?我睁大眼睛,遏制住心中的恐惧,竭尽全力地想要认清他的样貌,可是那团血肉模糊的东西,已经不能被称之为脸了。
“这个人曾经想背叛我,”许一梵冷冷地哼了一声,语带惋惜,“你别看他现在这样,原本可是足够帅气的——”
“你把他搞成这样子,还不如一刀杀了他。” 我只觉得头皮一阵阵地发麻,忍不住说道。
“呦,”许一梵走过去,一脚把他踹翻在地上,“你听到了吗,我们谢大小姐要给你个痛快呢——”
她顺手抄起大汉手中的M4步枪,对准他的头就是一下。白花花的*溅了我一身一脸。我再也忍不住胃里的翻腾,蹲下来大声地呕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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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铸修罗场()
叶景明弯下腰,伸手使劲地拍打着我的后背。一想到赵黎也正是被他用这只手杀死,我冷冷地往旁边一闪,压根不想和他有任何的接触。
“这么一会儿就反目为仇了?”她嘲讽地看着我们,像是在欣赏一出拙劣的舞台剧。
“反目为仇也比你强。”我恶毒地对她一笑,“你可别忘了,苏郁芒宁可去飙车,也不要娶你。”
“给我关进去!”她气得浑身乱战,指着小木屋大声喝道。大汉不由分说地在我后背上狠狠推了一把,扑通一声,我重重地摔在了叶景明身上。而后者发出一声轻轻的*,空气中的血腥味更重了。
“你们两个人就死在这里吧。深山老林,看谁能找得到你们。”她愤愤道,顺手带上了木屋的门。
门上传来上锁的声音。屋子里只剩了我和叶景明两个人。小屋本就没有窗户,这门一关,更是彻底地隔绝了最后的一丝光线。
空气里弥漫着令人难堪的静默。这几天来的变故实在太大了,到现在我都觉得转不过弯来。赵黎死了,许一梵居然是我们要找的毒枭。更让我无法接受的是,我救回家的叶景明,正是杀死赵黎的凶手。
角落里传来老鼠啃木头的声音,从那整齐有序仿佛拉锯一般的啮噬声里,我仿佛看到了它的两个大门牙。听说有些地方的老鼠大得像足球,会啃掉犯人的手脚。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浑身恶寒,使劲地动蹬了两下脚。
“如果办案的人紧跟着我们的思路走,”叶景明开口了,黑暗里他的声息虚弱如耳语,“他们会找到我们的。”
“嗯。”我不太想理他,沉默了半晌还是忍不住问道,“手还好?”
“不碍事。”他轻声回答,“从前比这大的伤多了去了。我没事。”
除此之外,我们俩一直没有再说话。在黑暗中人对于时间的感知其实是很微弱的,过去了几世纪还是几百年? 甚至有一刹那我觉得世界其实在屋外已经毁灭了。我们被埋在土里化作了骨头,没人知道,也不会有人关心。回想我短短的一生,还真是失败啊。就谈了一回恋爱,男朋友还死了。好不容易又开始一段恋情,对象居然是个杀人凶手。
那道士说得对,命犯桃花,天煞孤星。
几声清脆的枪响打破了周围的寂静。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叶景明。
“你听,”他说道,声音里透着警醒,“有枪声。”
他们找到我们了?我心里一阵狂喜,太好了,得救了!没等我开心过一秒,门突然砰的一声开了。那大汉带着一干人等冲进来,不管不顾地拖着我们就往外走。
看这架势,是想把我们俩当做人质?这么突然地一起身,胸中气闷的感觉更加明显,断裂的肋骨发出剧烈的疼痛。我忍不住从口里发出一声*,叶景明尝试着来扶我,我毫不犹豫地伸手推开了他。
唉?我的手能动了?我有些诧异地回头望着叶景明。他朝我丢来一个安心的眼神,示意我不要声张。难怪刚才我老听到有老鼠在啃墙,那是他一直在磨绳子吗?
“快点跟上!”大汉朝我们吼道。眼下的情势对我们非常非常不妙。几个人手里拿着枪和棒球棍列成一队,而我们被他们夹在中间,前后被这么虎视眈眈地监视着,真是插翅也难飞。
不知道老张他们肯不肯为我这个叛逃者,缴纳赎金。我叹了口气,发现身边的叶景明脸色越来越苍白,身形晃得像狂风中的芦苇。突然之间,我有些害怕他根本支撑不到谈判的时刻。
不对,我为什么要担心他?他是凶手,是杀死赵黎的凶手!我咬了牙,尽力扭过头去,不再看他一眼。
路上到处都是坑。听说这里以前是个银矿,后来矿脉枯竭,也就废弃了。从前矿工遗留的痕迹还在,废弃的木屋在荒野里摇摇晃晃,风吹动着活动的木页吱呀作响。
“哎呦!”在我们经过一个小木屋的时候,叶景明发出一声惊呼,生生地摔在了泥坑里。那坑还挺深,把他整个地摔了个四仰八叉,趴在坑底动弹不得。
“他妈的!”大汉嘴里吐出一句脏话,我忙蹲下身去扶他。就在那一刹那,叶景明手扒住坑边,狠狠地往地上一滚,拉着我就往旁边倒去。
木屋本就是年久失修,根本经不住两个人的撞击。哗啦一声,木头的墙壁上被我们俩撞出了一个大洞。
“快跑!”叶景明拽着我就往木屋里跑,一梭子子弹稀里哗啦地落在屋顶,除了打得满身都是木屑,我们两人都没受什么伤。
“从这里走!”叶景明跳上木屋的后窗,弯腰伸过手来拉我。由于失血过多,他的脸已经变成一种可怕的灰白,豆大的汗珠不住地从额角上流下来。
我用半个肺叶喘着粗气,用尽全力往墙上一扑,总算像个下坡路上的罐子一样,咕噜噜地翻了过去。这里曾经是个矿工聚居点,巷子七扭八歪,简直就像一个大迷宫。背后枪声大作,子弹嗖嗖地贴着耳朵过去。叶景明灵活地拉着我在巷子里窜来窜去,那些破败的木屋为我们做了最好的掩护。
两个人跑过拐角,眼前出现一个废弃的鸡舍。叶景明不由分说地把我推了进去,随后自己也爬进去盖上盖子。鸡舍里到处是没有打扫干净的鸡粪,细小的绒毛混杂着阵阵臊气,呛得我又是一阵咳嗽。
巷道错综复杂,他们找到这里估计还得一会儿。脚步声在我们前后回荡,他们找不到人,只好胡乱地开火泄愤。
他满脸已经泛起了不祥的灰青,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