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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没有。”医生对她上来的问话似有不悦,但还是很凝重的回答,“手术做的很成功,子弹已经取出,只是郁队中枪在心脏附近,若是能醒过来就会没事,若是醒不过来……”
“醒不过来会怎样?”许静好紧声的追问。
“右胸中枪百分之六十的死亡率。”医生严肃的说。
许静好眼前都是白茫茫的雾气,什么都看不见,恍若一切都是不真实的。
四肢僵硬且麻木,隐约有重影般的身影在晃来晃去,直到她努力眯眼,才辨别清楚是郑辉走到她面前,从枕头边拿了个东西递过来。
“这个打火机。”
许静好低头,视线凝过去。
是一枚黑色的打火机,他随身携带,平时抽烟从兜里掏出烟盒,紧接着就会再掏出这枚打火机,在他布满枪茧的手指间甩动,有蓝色的火苗窜出,白色的烟雾散开……
只是现在,已经看不清楚原本的颜色,上面都是干涸住的血渍。
“以前在云南演习时,郁队曾冒着炮火捡过,我想一定是对他很重要的东西!这次他受伤被直升机送往医院的途中,始终是昏迷状态,可手里一只紧攥着这个打火机,嘴里喃念的也是你名字……”郑辉说话间,眼睛已经红了,“是你送他的吧?”
许静好没回答,只是伸手接过来。
放在手心里,盯着上面的血,他的血,一双杏眼里蓄满了泪水,只是始终没有滴落,撑的眼眶四周都通红,红的似乎也要渗出血来。
郑辉抬手蹭了下鼻子,看了眼病牀上无知无觉的郁祁城,哽咽,“郁队这次回来后很拼,比你三年前从云南离开时还要拼!他说他现在孤家寡人一个……”
许静好呆呆的听着,面色像躺在病牀上的郁祁城一样白,小腿肚子都在抖,耳膜在嗡嗡的作响,谁的声音在耳边。
“是不是都是真枪真炮啊,就像是电视里演的那样?”
“差不多。”
“那会不会很危险?”
“会。但是我会很小心,我知道有人在等我。”
……
许静好紧紧握着手中的打火机。
像是怕失去一样,骨节外翻出白色,紧紧的握,直到黑暗侵袭而来,她的身体失重的向下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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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睛,视线里就是冰冻的白。
许静好只是眨动眼睛看了天花板两秒,便猛地坐起来。
手背上跟着一痛,只是此时却显得太过轻微了,她看过去,将上面插着的针管拔下来,随手丢开,直接就跳下牀的穿鞋往外面跑。
旁边椅子上坐着林老爷子,哪怕上次犯病已经休养的差不多,但到底是年纪大了,只是不放心的想看护一会儿,就体力不支的睡着了。
郁父年后去了趟美国,接到消息后还正在往回赶,二儿子几个月前才刚经历了重大车祸,现在对外似乎还不知情况如何,大儿子又紧跟着负伤,说起来也是不小的打击。
林老爷子是在得知后,就马不停蹄的坐车来了。
这会儿听到声音后惊醒,老爷子忙站起来蹒跚的从后面拽住她,“静好,你要干什么去啊?快快躺回去,医生说你需要休息……”
“……爷爷!”
许静好被迫停下脚步的回头。
并没有什么过激的表现,她甚至是很平静的望过来,老爷子接触到那目光却怔住,因为很空。
若说之前觉得她像是被抽走了大半朝气的话,那么现在,灵魂仿佛都被抽走了,整个人空洞洞的,就像是凋零的花。
许静好声音沙哑的从嗓子里挤出来,像是眼睛一样空寂的声音,“爷爷,拜托你别赶我走!求你别赶我走,我想陪着他。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那么我……”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完整,但眼里的血丝红的吓人。
老爷子重重一震。
番外《你是我的岁月静好》53,你把我吓坏了()
安静的病房里。
病牀边上放满了很多仪器,郁祁城依旧躺在中间。
就像是他沉默寡言的人一样,他始终沉默的躺着,苍白的脸上罩着氧气,摊开的手肘上有用胶带固定的滴注针头,药水一滴滴的流进他的身体里。
许静好慢慢的伸出手,落在他布满枪茧的手指上。
他的手很冷,像是没有体温,她来回一遍遍的摸上面的枪茧,一遍遍的,可是他始终都没有任何反应,只有旁边心跳记录仪上的微微曲线,证明他还活着。
连续两天了,许静好像是木偶一样守在病牀前。
从她昏厥后再醒来,就寸步不离在他身边,若是有人到她身边来,不管是谁,她开口说的只有一句,“别赶我走!我想陪着他……”
等到人走了,她就会呆呆的望着他,心里再一声声重复:祁城,祁城……
往往熬到深夜里,许静好就干脆趴在牀边直接睡了,谁也劝不住。
每日三餐她都是吃的,只不过往往一份饭都吃的很慢,每次嚼完后,过了好几分钟才会咽去继续吃,没有声息一般。
她也没有哭,哪怕眼前氤氲,也始终没有泪滴落过。
一张圆脸已经瘦出了尖巴,显得那双杏眼就更加大,红红的都是血丝,比躺在病牀上的郁祁城看起来还要憔悴。
若是醒不过来……
许静好侧头看了看窗外面,天蓝云白。
收回视线时,她凝在手心里的打火机上,两人被迫分开时,至少能相互知道彼此过的好不好。若是他真有个三长两短,她不会会不现实到寻死觅活,但以后的人生恐怕会活的很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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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再次从西边落,夜色深深。
许静好做了梦,在一片看不见出路的森林里,她在丛林里艰难的跋涉着,头顶太阳光照的那样强,嗓子里像着了火般,腿肚子也在打颤,好像随时都要倒去。
周围望不到出路,她感觉到世界只剩一人的恐慌。
她几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满脑袋里都是他线条硬朗的五官,以及结实又温暖的怀抱,可是哪里都没有,放眼望过去,都是树枝繁茂的森林,只有她斑驳的影子在地面上。
蓦地,感受到什么。
许静好猛地回头,就看到他站在身后五六百米处的位置,她破涕而笑,恨不能插了翅膀的朝他飞过去,只是她才刚刚有动作,“砰”的一声剧响,在森林的树木间回荡。
她发疯的冲过去,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缓缓倒。
右胸口上有个可怕的窟窿,有血正从那里不停的流出来,很快就染红了整片草地,她忍不住大哭起来,扑上前紧紧抱住他,想要开口却发不出声音,只听见倒在血泊里的他在虚弱的一遍遍喊着她名字,越来越低:“静好……”
他闭上眼睛再也不会醒来,视线里只剩了黑暗。
“静好。”
梦里沉沉的嗓音,却那样的真实。
许静好痛苦的从梦里挣扎的醒过来,却仍旧听见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那样熟悉,视线里出现短暂的模糊,然后线条硬朗的五官占据了瞳孔,尤其是那双沉敛幽深的眸子。
她呆愣在那,就像是还没有从梦里恢复过来。
病房门被推开,穿了身军装的郑辉刚好走进来,却是陡然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高声,“醒了!”
“醒了醒了,郁队醒了!护士——”
郑辉激动的跟什么一样,语无伦次的扭头往外跑,似乎还撞到了什么。
许静好用力的眨眼,郑辉的话把她拉回现实里,确定面前躺着的郁祁城正睁开眼睛的望着自己,刚刚的那一声也并不是在梦里。
只是她不敢相信。
她甚至不敢再眨眼睛,怕是自己的幻觉。
郁祁城似乎也同样一瞬不瞬的凝望,眸光里有着贪婪的不舍。
他朝她抬起手,有些吃力,微微蹙起了眉,喉结上翻动了半晌,才有很沙哑的声音再次发出,语速很慢,“我还以为再见不到你。”
视线里他的五官在严重的渐渐模糊。
憋了许久的眼泪决堤一般,就像是始终憋着的一口气,现在终于可以释放出来,泪珠大颗大颗的砸来,她抓着他的掌心抽泣得不能自抑。
一句话也说不出,许静好只是哭,不停的哭。
她就像个孩子一样的嚎啕,身子落叶般抖动,心肝肺都要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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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独开出来的休息室,林老爷子握着拐杖站在窗前。
随同他一块过来的司机小赵,除了负责开车,也是照顾其身体,这会儿倒了杯水的递上来,“老爷子,您喝杯热水?”
“先放那吧。”老爷子抬了抬手示意。
“我看您这两天也没休息好,要不再去牀上躺会儿?”司机小赵不放心的询问。
“岁数大了,就没那么多觉了!”老爷子笑了笑说,随即问道,“静好吃过晚饭了吗?”
“吃倒是吃了……”司机小赵欲言又止。
老爷子闻言,心中也是都了然,不由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我不让他们在一起,除了私心,也的确是为了他们两人好。”老爷子慨然的开口,“这样一段感情会遭受世俗人无法理解的眼光,更何况静好年纪那么小,小姑父和侄女……即便没有血缘关系,可总归会被人说三道四!”
“我总想着,哪怕现在两人分开的痛苦,也是长痛不如短痛,怪我也没关系,坏人我来做,只是时间上的关系!可是你看他们两个……到头来,我害怕连孙女和女婿都会失去。”
司机小赵在旁边听着,也是不知该说什么。
室内沉长的压抑,直到走廊里响起一阵的嘈杂声。
“外面在吵什么?”老爷子皱眉望过去。
司机小赵闻言,立即转身出了房间,等再回来时,脸上表情却异常激动,“老爷子,好像说是姑爷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