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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妹！不要乱来！你没见着大姐身上带着砗磲吗！”凤凝月连忙上前做和事老，将凤轻舞拖拽回来，虽然一时间她也想不通其中是怎么回事，凤凝霜明明就在这里，而且清风明月两人也都是先来的，青竹没有离开她们的视线，可是砗磲怎么会到了凤云焕身上？
“带着又如何！说不定就是凤凝霜拿给她的！”凤轻舞头脑发热，想也不想就开口。
“如此说来，四妹是怀疑我伙同六妹妹窃取佛宝了？”凤云焕脸上泛出清浅的笑意。
凤渺渺立即上前，将凤轻舞拉到自己身后，这句话再往下问，就不是凤轻舞那个猪脑子能够转明白圈儿的，如果她真的认下了，那么凤府所有庶女的名声也就全都毁了！
如今她是不想露面，也非得露面不可，想不到凤云焕会挑着这样的时机，来与她面对！
“大姐，我们没有恶意，只是之前被那个丫鬟鬼鬼祟祟的模样给骗了，其实六妹妹既然是要取制作四时茶的东西，只要提前知会……”
“哦？如此倒是霜儿的不对了？五妹是这个意思？霜儿没有知会你们？她真的没有？”
凤云焕面不改色，直接将话题岔到最开始无人注意的一处，“霜儿一早就命人送信到睿王府给我，说待会儿请我回府一趟，我们凤府没有当家主母，放置苦胆这最重要的一步，便由嫡长女我来代为动手。霜儿提前你们一步到皇寺，就是因为要取纯雪凝神之意，她连我这个不在府上的大姐都想到了，会不告诉你们这些‘本该’同乘的姐妹？”
凤渺渺噤声，凤凝月亦是咬牙，她们刚才口口声声指责凤凝霜偷溜出府，是为了窃宝，是卑鄙无耻的勾当，结果现在局势全部扭转过来，凤凝霜咸鱼大翻身，成了孝女典范！
“五妹，你是府里女眷中最有才学的一个，谨言慎行为何意，不需要我来教导你。人心有雾，见山非山，寸步难行。你觉得丫鬟‘鬼鬼祟祟’，或许只是她的‘小心翼翼’。”
凤云焕面无表情，即便她知道此刻她应该摆出嫡女的威严，长姐如母她有绝对的资格教训府里的不肖女，但是她却不打算立即惹恼了凤渺渺，她有一种预感，这个游学归来的五妹，绝对不像外表看上去的那般只是用功苦读的乖乖女。
“至于这串砗磲，既然你们都好奇，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今日一早，大相国寺千光住持亲自登门，向睿王殿下送上了佛门七宝，以贺殿下还朝——这一件，便是七宝之首。”
凤云焕话音未落，凤轻舞突然全身颤抖，但是很快她就恢复如常。
“你们还有什么异议？”星眸眯起，冷冽的目光扫过在场所有男女，没有人敢用千光住持的名字开玩笑，更不用说在大相国寺内作假，因此这条砗磲的来历板上钉钉再无异议。
“苏天泽、安姝琇、徐凤娇，不问情由扰乱香座，罚抄女戒五百遍。”
“凤凝月、凤轻舞，无端生事，初八过后到来年初八，静思己过不得出府！”
“凤渺渺，愧对圣人弟子名号，皇寺之内纵容手下逞凶，这件事已经不是本王妃能做得了主的，就请睿王殿下裁决！”凤云焕适时将黑脸包公的角色扔给男人，要不是他拖累她无法出门，她就不会被老和尚围追堵截，更不会错过了亲自试探凤渺渺深浅的好机会，如今只能回府之后问问凤泓扬，他从青竹身上偷换砗磲时，有没有查到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来。
凤女的身份不足以惩罚别家的女眷，但是若以皇族王妃的身份则名正言顺，因此这样的裁决在众人看来实在太轻，至少比起那位羽族公主的威胁来，攻击范围已经小了许多。
“臣女只是爱妹心切，不忍她误入歧途，如今水落石出，霜儿清清白白，臣女甘愿受罚！”
凤渺渺目光一闪，掩去眼底精光，强压着心头怒火，向着睿王施礼后立即转向凤凝霜，“霜儿妹妹，这件事是我的不对，是我枉读圣人书，竟将自家人想得如此不堪，心有污秽见众人皆污。大姐今日一语点醒梦中人，我已知错，望妹妹大人大量，不要放在心上！”
“你干什么！”秦绯绯突然拦在凤渺渺面前，伸手就去捉她的手，凤渺渺突然侧身躲开，不知从哪里拔出一把精巧的小匕首，就要往自己心口送。
第364章 一碗水端平（）
男人瞬间出手，澎湃灵韵横扫当场，匕首啷当一声被摔向假山一边，凤渺渺也被强悍的灵气扫到地上，秦绯绯阴沉着一张脸，刚刚那一瞬她几乎以为凤府五小姐疯了，竟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就出手袭击亲妹妹——可事实却出乎意料，凤渺渺不是要杀人，而是要自杀！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她明明察觉到蛮横的杀机横冲直撞过来，可是为何滚滚的杀意到了她面前就瞬间扭转回去，成了自残的举动？如果不是她反应得当，那么刚才凭借本能的出手，现在绝对已经将凤渺渺给打了出去！因为修为越高，身体对灵韵的反应就越是明显，反应速度越快，同时也就越是不容易停手。好在她阿哥及时出手，灵韵将那抹异样给扫平了！
凤渺渺呜咽一声，眼泪刷刷的落了下来，语气无比幽怨，像是自言自语，“大姐，你不要怪我，你怪我我也只能认了……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凤府，我只是一片好心却办错了事，大姐你是嫁出门了，可是我们怎么办？如果真是霜儿她一时迷失了本性做错事，到时候凤府女眷的名誉已毁，你要我们这些还没出阁的女儿家怎么办？同样都是妹妹，凭什么她就和我们不一样，凭什么啊！是我错了，是渺缈错了，既然我错了就罚我一个人好了，为什么要连着她们一起，她们只是将看到的一切说出来，她们没有说谎，她们又有什么错呢？大姐，做妹妹的不指望你一碗水端平，可是……可是至少也不要这样亲疏远近，让人心寒！”
看似字字诚恳，闻之句句都是示弱，可是仔细一品就全然不是那个意思，庶妹指责嫡姐不问情由不分轻重一并严惩，她是错了，可是她是出自善意的错，不是大恶，便不能重罚；再来她们或许是出自嫉妒凤凝霜，才会对她不够和善，但是归根结底，问题还是出在凤云焕身上，要不是她厚此薄彼，同为庶女她们又怎会踩低迎高？说来说去，她们只是顺着这个势，做了她们自己心中也不舒服的事。这样一来，她们就是真真正正应该被关怀弱者。
而且凤渺渺能够这么说，至少有着足够拿得出手的理由——玲珑宴，多少庶女要费尽毕生之力去巴结嫡姐，才能被恩准同行的名门相亲，凤云焕甫一回府，就带着凤凝霜出席！
如果不是没有办法将凤凝霜后来扑倒陆紫丞的事情给张扬出去，凤渺渺真想扔出这个重磅消息，看看凤凝霜那个小浪蹄子还有什么借口狡辩！
凤渺渺一番哀怨，将众女中的一多半都说得心有戚戚，也说中了不少人的心思，甚至有人悲从中来，已经扯着锦帕，无声落泪。她们的辛酸又有多少人能够体会？人前欢笑，都是做给别人看的粉饰太平，就连凤渺渺这般出身侯门凤府，又考入西山女学的才女，尚且因为庶女的身份遭了这么多的罪，更何况她们这些小门户中的女儿，那日子就更是无法为外人道！
“小人心机。”
然而，凤渺渺精心勾勒的氛围，被凤云焕一句话掀了个底朝天。
“凤凝月强夺别人心头挚爱时，你在何处？凤轻舞年年进宫献艺博得才名时，你有没有站出来为霜儿争取一次机会？既然你也说，同为妹妹，那你看看你们身上穿的，头上戴的，嘴里吃的都是什么，霜儿吃穿用度的又是什么？你现在还敢说，你们在心里可曾有一天将她当做妹妹吗？”凤云焕面无表情，一字一句全部都是直截了当的反驳。
三姐妹长得珠圆玉润，面色都是极佳的白里透红，就连前些天才遭了大劫刚刚恢复元气的凤轻舞，脸色也比凤凝霜好看许多！四姐妹身高虽然没有相差悬殊，但是眉目中的神色就完全不一样，凤轻舞和凤渺渺两人最好，虽然一个是自幼锦衣玉食喂养出来，另一个是修为精进的外在表现，但是在外人看来，都是一样。凤凝月的脸色比起两女稍差一层，但是跟凤凝霜站在一起，也还是能分辨出其中差异，一个红粉光亮，另一个却是苍白得只有薄薄一层血色。再看三女身上的穿戴无一不是新近款式，每一件都价格不菲，而凤凝霜身上除了衣裙尚可之外，其他再无抢眼之处。这样的皇族盛事，哪家的小姐不是将最好的最贵的拿出来取用？可是凤凝霜的穿戴，怕是离寒酸两字也不远了。
“自从我娘过世，府中都由凤轻舞的姨娘把持，这十年我为母伤心无法协助侯爷，之后离京养病，此间种种，我是不知详情没错，但是人在做天在看，你们做过的事说过的话，没有一个人能够躲得过，我可以不追究。但是，你们亏欠霜儿的，从现在开始，我会一件一桩的补偿给她！既然今日你们要打破砂锅，我也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们，十三年来，你们亏欠霜儿的每一次机会，你们从她手上夺走的每一样东西，我不会向你们索回，但是我会数倍的补偿这个如履薄冰没有过一日笑颜的妹妹！你们在府中的一切用度都不会削减，但是她——有资格比你们得到更好的！
你们不是想问凭什么吗？本王妃今日就告诉你们，就凭——这世间还有公平二字！”
凤云焕说完，面前的凤渺渺尚且还能坚持，但是凤轻舞和凤凝月两人脸色就已经苍白得如同索命无常一样。她们的未来彻底完了，凤云焕竟然要用这种刀不见血的法子毁了她们！
不让她们归还那些给她们侵占的钱物，却要剥夺她们在人前露面的机会，这样一来她们就是再美再好又有什么用？还不是像地底深处的金玉一样，葬入冻土便再也无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