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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为师,终生为夫-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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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依依颤抖着,伸手轻轻摩挲着那片乌青。这块淤血,少说也有碗口那么大,不规矩的浮现在颜卿的左胸口之上。月光下泛着幽幽紫色,隐约还能看见微微凸/起的血管。阮依依轻拂时,甚至能感觉到血管的跳动,如痉挛般悸动,微弱又紊乱。

    可见他挤血时有多用力,又有多疼。

    颜卿见阮依依眼眶泛着泪花,哆嗦着手指,半晌都说不出话来,狠狠的瞪着项阳,责怪他说了实情,令她担心。项阳双手捂脸背过身去,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不碍事的,别哭。”颜卿合拢袍子,不让她再看。可是,阮依依已经哭成泪人儿,眼泪簌簌落下,无声的全都滴落在他的掌心里。她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音,可是一脸泪痕在脸上纵横交错,娇俏的鼻尖也泛着红,不停的吸着气,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颜卿哪里还有心思去责怪项阳多事,原本要质问阮依依半夜跑到清峰堂的念头也被抛到脑后,他赶紧把她抱起来放到自己腿上,将带来的衣裳和鞋袜拿了出来,帮她穿好,这才又把她放下来。

    阮依依一直在哭,眼泪模糊了视线,看不清颜卿的轮廓。只知道他如慈父般,替她穿衣,又如情人般,捂暖了她的脚,再替她穿好鞋袜。动作轻柔缓慢却不拖泥带水,一如他的性格,稳重飘逸,沉着冷静,淡然从容,如谪仙般藐视人间世俗,潇洒中又带着剪不断的牵挂。

    可是自己又怎么样?说得好听是调皮可爱天真活泼善良纯朴,说得难听就是自私自利好吃懒做耍心眼只顾享受不知珍惜。

    阮依依越想越觉得自己不靠谱,穿越过来快四年了,也没干一件正经事。如果非要说她做了件值得称赞的事,那么就是有幸成为了颜卿的徒弟。

    颜卿见阮依依还站在原地不动,把她拉了过来,象牵着木偶似的,往竹屋走去。

    停雪的夜晚异常安静,北风停驻,在空气中弥漫着只有冰才有的清冽气息。颜卿牵着她,一步一个脚印的,慢慢前行。阮依依的四指被他握住,伸直了胳膊,别扭的在他身后一步远的距离,随着他的步伐,一步步往竹屋走去。

    中途,她几次想停下来跟颜卿好好谈谈,刚动念头,颜卿就回头看她。那眼神,恨不得将她团团裹住,如蚕丝般柔软坚韧,令阮依依总有种作茧自缚的错觉。最后,阮依依放弃在半路跟他沟通的想法,亦步亦趋,如影随行。

    刚进屋,阮依依就甩开颜卿的手,转而抱住他的腰,低声哀求道:“师傅,你答应我,以后再也不要这么做!”

    “小傻瓜,师傅是仙医,取血不是难事。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一件事!”阮依依气恼得直跺脚,恨死了颜卿也学着她会装傻充愣。

    颜卿只是笑笑,并不说话。他想拉着阮依依回去休息,可是她双手就象藤一般紧紧的缠在他的腰上,怎么也扯不下来。颜卿无奈,叹着气,硬生生的将她悬空拎起,象拎小鸡似的将她扔到床上,用被子盖住,自己则站起身,拿起夜明珠好象要出去。

    “师傅!”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睡吧,我去书房看会医书就回来。”

    “不要!”阮依依从床上跳下来,冲上前,从后面抱住颜卿的腰,小脸贴在他的背上,迅速的传递着彼此上升的温度:“我不要师傅为我出头,不要师傅替我报仇!阮阮受过的伤害再大,也比不过失去师傅的伤害大!假如师傅为了阮阮遭了天谴,阮阮就孤儿了……没了师傅,阮阮万万是独活不下去的……师傅,阮阮求你,求你别再为阮阮做这些事了。只要师傅好好的,阮阮就会好好的。”

    颜卿僵直的站在原地,腰背的肌肉,因为他的姿势变得僵硬。他想转过身看看她,可是阮依依却象血蛭般死死的缠在他的身后,贴得密不透风。颜卿试着掰开她的手,想告诉她不用担心这些,想用一种比较平缓的方式提醒她,他是她的师傅,照顾和保护她是他的职责。

    刚开始,阮依依紧紧的十指交叉,确保颜卿不会脱离她的束缚。可是,当颜卿手上的力气增加了几分时,她突然松开,双手背在身后,连退两步。

    阮依依觉得自己被颜卿深深的伤害了,她为他哭,担心他的安危,甚至放下身段哀求他要平平安安。他就算是高高在上的仙医,哪怕是用冰块做的心,也该融化,至少,应该有融化的迹象。

    可是,他却在掰开她的手,好象迫不急待的要离开她,离开这个房间,离开他可以向她承诺的好时机。

    颜卿上前,想去拉她,她却再次往后退,两人僵持着,一进一退,直到阮依依的小腿肚子靠在床边,才知道自己退无可退。

    “阮阮……”颜卿轻声唤她,她没有抬头。颜卿直觉她受到了惊吓,象一只忽然看到半空中盘旋的老鹰的兔子,本能的逃避躲藏,在没有确定真正平安无事之前,是绝对不会向任何人打开心扉:“阮阮……善恶有报,因果轮回,为师只不过顺应天意而为之,并不是逆天谋害无辜,所以,你不用担心为师会遭天谴……”

    阮依依的头垂得更低,她开始后悔,自己说了刚才那样的肺腑之言。也许,颜卿这么说只是想宽慰她,但这不是她想听到的,所以,刺耳得,让她觉得窒息。

    “你以后长大了,终究要嫁人,难道一辈子都守着师傅不嫁?”颜卿笑盈盈的说完这话时,阮依依猛的抬起头,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

    嫁人!这件事,阮依依不是没有想过,但她从来没有对此有过期待。她是纸片人,这具身体就象快要报废的汽车,整天脱线出事,不停的返厂维修,嫁给别人,害人害已。更何况,她与颜卿同榻而眠,亲昵暧昧从不避讳,赤/裸相对也不是一两回,试问,有哪个男人敢娶她这“劣迹斑斑”的女人。

    这些颜卿心里应该比她还明白,却拿来搪塞她。

    阮依依想故做潇湘的仰天长笑两声,可是她刚张嘴,那眼泪就不争气的掉了出来。她扯着衣袖快快的抹了两把,感觉脸上干了许多后,才矫情的说了句:“师傅去看医书吧,徒儿不打扰你。”

    说完,转身扑向那铺着厚实棉花垫的梨花木床里,也不脱衣裳,将绸缎锦被往身上一裹,背冲着外面不再理会颜卿。

    颜卿知道阮依依在生气,但他回想了一下刚才所说的话,并没有不对的地方。他从未哄过女生,以前齐浓儿跟他们闹脾气时,他都是冷处理,根本不理会。每次都是项阳低声下气的哄她,逗她笑,就怕她到老叟面前打小报告令他们受罚。

    阮依依与他相处这些年,偶尔闹过脾气也是暴风雨似的来去匆匆,还真得没有这样伤心过。她既敏感又神经大条,有时候,颜卿真得摸不准,该如何说如何做才能遂了她的心。

    颜卿原地踯躅片刻,见阮依依一动不动的背对着自己,想了想,上前替她掖好被角,又拿起绢帕盖住床头的夜明珠,遮住光线,这才离开了竹屋,往书房去。

    阮依依窝在被子里,纠结着,烦恼着,想着半宿心事,最后在公鸡响亮第一声时,熬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国公府再次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原因很简单,阮依依自己搬到笼雨楼与渺烟同吃同住。

    颜卿没有要求阮依依搬回竹屋来住,按部就班的在太医院和国公府之间来回。只是,他待在书房的时间越来越长,有时候直接睡在书房里。

    阮依依除了搬出竹屋外,也没别的异样。她一如平常那样快乐活泼,见到颜卿也会撒娇,但大家都觉得好象少了点什么,就连一向在这方面反应迟钝木讷的香瓜都觉得,阮依依赖在颜卿怀里的时间越来越少,颜卿也不来给她梳头喂食。

    他们越来越象一对正常的师徒,可是在别人眼里,他们却变得很不正常了。

    这种情况持续了一个多月,唯一受益的,好象只有渺烟。

    自从阮依依搬进她的笼雨楼后,渺烟的生活待遇立刻得到了极大的提高,衣食住行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荤两素变成了七荤八素,还每天不带重样的。衣裳就象雪片似的飞进了笼雨楼,宫里的年嬷嬷还时不时的送来各式绣工精致的绫罗绸缎,就连香薰,都是王太医亲自为她研配的香料。

    笼雨楼是旧楼,渺烟进来时只是打扫干净,家俱什物虽然贵重但都有些年头。阮依依来了后,全都换成新的,就连被衾铺垫也都换成了面料柔软的蚕丝绸缎,说是怕原来用的掐金线花纹面料太硬,咯着她娇嫩香滑的皮肤会疼。

    伺候渺烟的原本只有金宝一名奴婢,很是冷清。阮依依过来后,除去她随身带着的香瓜和小四,项阳另外又安排了五个奴婢三个小厮供她们差遣,用人数量大大超过了国公府的正主项阳。

    一时间,笼雨楼成了国公府最热闹的地方。只要笼雨楼有笑声,国公府上上下下都有好日子过。若是哪天笼雨楼安安宁宁没有动静,国公府便要鸡飞狗跳的谁也别想睡好觉。

    渺烟见过大世面,虽然心里有少许的嫉妒和醋意,但表面上还是荣辱不惊。阮依依刚搬来的前几天,她甚至摆出一副与我无关的姿态,只吃属于她的一荤两素,只穿属于她的织锦布衣。

    阮依依穿越到无忧国来,一直没有遇到可以谈心的同性朋友。她见渺烟对项阳一往情深,不惧身份差距主动求爱,甚至为了贞洁不惜牺牲生命,不卑不亢,不贪不嗔,越发觉得,古往今来用来形容女子的美好词汇都能用在她的身上。

    最令阮依依信服的是,渺烟从小被家人卖到青楼,从端茶的小丫头一路做到花魁,这经历,一点都不亚于现代成功白领女性的奋斗史。她阅人无数,看得最多的就是男人,在男女关系方面又有独特的见解。阮依依与她再次彻夜长谈几次后,对她越发膜拜,唯她马首是瞻,恨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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