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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喂!”胡老太太拍着大腿号了起来:“我苦命的老五啊”
“马爷爷,我五哥他真的没救了吗?”比起胡老太太的干嚎,胡叶儿的悲痛显然真实的多,她的眼泪珠子一大串一大串地往下落,面部表情却是木木的,像是有点呆了。胡礼红了眼眶,刘氏和胡花儿更是不住拿袖子擦眼睛,不住地吸着鼻子。
胡义一家稍微好点,胡义和王氏都露出遗憾可惜的神情来,胡果和胡芽一向脑子不灵光,长得这么大了还是不懂得什么,只模模糊糊意识到自己可能要失去一个弟兄,都心里沉甸甸的,互相看看,说不出话。
胡仁一家则是过于平静了,甚至有些隐隐的幸灾乐祸;胡老头低头抽着烟一言不发,胡娇儿则毫无感情地嘴里嚼着什么东西,像是这一切和她无关。
胡莱看都不看眼中暗藏欣喜的高氏,一双眼只紧紧盯着胡信。
胡信听到胡硕可能熬不过今晚后,露出了悲伤的神情,这悲伤看起来并不像是作假,不禁让胡莱对他又隐隐升起了一点期望之情。
“也不能说完全没救,我手里刚好有一味‘宝王丸’可以暂时压一压,让他今晚撑过去的胜算多一些。”马铁嘴慢条斯理地道:“我实话实说,以我现在的水平,完全治好这孩子不大可能,得去县里找德行堂的老大夫去;在请动那老大夫之前,这孩子每天都得吃一丸续命!”
“那快点把这什么王丸子给五哥吃!”胡叶儿迫不及待。
胡老太太显然注意到了更实际的问题:“老哥哥,咱们都是乡里乡亲的熟人了,这什么劳什子丸要多少钱?”
马铁嘴伸出五根手指头,胡老太太试探着问:“五十文?”
马铁嘴摇摇头。
胡老太太的声音有些颤抖了:“五百文?”
马铁嘴又摇摇头。
胡老太太彻底放松下来:“原来是五文!老哥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卖关子,赶紧的弄去给我宝贝孙子吃了吧!”
马铁嘴咧开嘴笑了:“老妹子,你可真是个好开玩笑的人!要是五文我还用得着和你在这儿磨工夫吗?什么五文,是五两银子!”
胡家人齐齐一片倒吸气声,胡老太太险些从炕上跳了起来:“五两银子?你怎么不去抢呢!”
马铁嘴动了怒,冷冷站起身来对着胡老头拱了拱手:“得啦,今天就当我没来过,这趟子看病的钱也不消付了,以后也别指望我再上门!我马铁嘴行医乡里几十年,靠的就是公道和稳妥,临到头了还要被人说是抢银子,这脸没地儿放去了!”
胡老太太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慌忙笑着打圆场:“老哥哥,你坐下,坐下!我刚刚是说着玩儿呢,可别当真呀!你是什么人,别人不知道,我们葫芦庄的人还不知道吗?你就是咱们庄的菩萨转世,专门救苦救难的!”
马铁嘴气呼呼地重新坐下了,胡老太太一叠声打发刘氏给他泡茶,说好话,赔小心。
没办法,得罪谁也不要得罪大夫,谁能保证自己以后没个头疼脑热山高水低的呢?她钱多儿这辈子儿女双全,丈夫老实,还不想那么早投胎换人家!
好容易安抚住马铁嘴后,胡老太太忧心不已:“老哥哥,你透个准话,老五这病找德行堂的老大夫,包圆儿了治好得花多少银子呢?”
马铁嘴掐指算了算,口中念念有词半天后,才慢吞吞道:“这个可不能打包票能治好,我就说说他们德行堂的规矩吧!这孩子的病肯定是要请有年头来历的老大夫,上门只诊脉就要十两银子,开药不算。这病来的凶险,又要好好调养,就打德行堂最便宜的安神养心帖药来说,一贴药料就得三两银子,一天吃一贴,一个月便是”
马铁嘴每说一个数,胡老太太和胡信的心就往下沉几分,听到后头马铁嘴说很有可能要这样吃一辈子的时候,胡信整个人仿佛都掉入了冰窖中,浑身冷得不能动弹
第90章 失望()
马铁嘴还在那里侃侃而谈,高氏早已趁人不备将胡信拉回了房中。胡莱看得很分明,却装作不知,任由他们夫妇俩消失在了人群。
她并不想上着架子逼迫胡信表态,在这种情况下得到的他的承诺掺杂水分太多,太不可靠。等高氏和胡信闹过了,胡信若依旧表示要对胡硕的病情负责,那么以后她将抛去一切偏见和芥蒂,真正地拿胡信当父亲对待。
“等等,怎么回事儿!”胡信狼狈地踉跄至自己的房中,小声道:“好好儿的,你拽着我耳朵回来做什么”
“瞧你刚刚那呆劲儿,我不拽你还能动啊?”高氏反锁上门,气急败坏地道:“你和我说说,这事你怎么打算的?”
“什么?”胡信还没完全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高氏。高氏看到他这个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又上手去拧胡信的耳朵:“我是说老五那事,你打算怎么办?还真的傻了吧唧伸了脖子往圈子里套啊?”
“还能怎么办,老五是我儿子。”胡信蹲在了地上,垂着头道:“我不能”
“你不能什么?胡老四,我劝你心眼儿放活些,别眼见着是火坑还往里头跳!”高氏微微提高了声音:“我可是把话放在这儿了,你要是敢管这老五的事儿,我就带着金童玉童和你一拍两散!”
“别,别呀!”胡信慌了:“有事好商量!”
“我现在可不是在和你商量着呢?”高氏叉着腰,喘了好一会儿的粗气,愤愤道:“丑话我都说在前头了,你可别不识好人心,觉得是我冷血无情,我这也是在为你着想!你还年轻,想要几个儿子没有?犯不着为了这样一个没救了的小子搭上一辈子,你可懂?”
胡信痛苦地看着自己的鞋尖儿,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就你那点儿家底,连请大夫的钱都不够的,还充什么大尾巴狼!”高氏焦躁不安地在胡信面前踱着步,瞪了胡信一眼:“你刚刚没听清?连人带药最少也得二三十两银子,这还是几天的开销,长此以往下去谁担得起!你拿不出钱来,肯定要被逼着去借印子钱,那印子钱是你这种人能沾得起的?连滚带利翻倍,不死也要脱层皮!以后咱们一家子都栽在这个死小鬼的身上了,一辈子甭想能翻身出息!胡老四,你听我的,现在狠狠心,将来有的是你的好处!”
高氏正在骂着,忽然外头响起敲门声,高氏慌忙揪了胡信一把,低低道:“到了外头去,该怎么说你心里有数!”说罢才去开了门。
胡莱站在门口,平静道:“爹,姨,奶奶叫你们到外头去说话。”
“知道了。”高氏看都不看胡莱一眼,径直走了出去。胡莱也没去管蹲在地上的胡信,转头回到了外边儿。过了好一会儿,胡信也垂头丧气低着头磨磨蹭蹭地出来了。
“行,现在人都到齐了,咱们大家伙儿商量商量,该怎么办吧!”胡老太太的心情相当复杂,她的额头上见了汗,心中不断飞速地计算着这件事里的得失与风险,嘴唇嗡嗡颤动得极快。
马铁嘴瞧着火候又加了一捆柴:“你们商量不商量我不管,我只问你现在这丸药的钱谁付?不付的话,也甭商量什么了,直接买个薄板儿把这孩子埋了吧!”
没有人说话。
如果是五文或者五十文,胡老太太还能拍板决定了,顺便卖个人情,然而这可是五两银子!
胡家的田地并不多,之前为了供给胡仁读书耗掉了不少家底,卖掉了最为肥沃的几亩时字号田,现在剩的都是地字号和利字号的。在最风调雨顺的时候,胡家田地里的产出在扣除掉全家人的口粮以外,大概还能卖出五六两银子,再加上卖猪的钱一年的纯收入才十两出头。
所以,五两银子对胡家来说可是非同小可的一件事,谁也不敢贸然发言。
胡仁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珠极快地转了几圈,第一个开了腔:“这还用问?当然是老四了!这是他的儿子,他不付谁付?”
按道理说,眼下胡家并没有分家,这笔钱理应是胡家全体分担的。然而胡硕的情况过于严重,胡家大多数人都生怕被连累,便保持了沉默,没有去纠正胡仁话语的错误。
“这不行吧?”胡礼弱弱地开口了:“咱们还没分家呢”
“老三,你个没儿子的绝户谁让你开口的?!”胡仁猛地一拍桌子,一瞪眼道:“这里有你什么说处!想儿子想疯了?那好,老五你给抱去,医药费全都你一个人承担!”
“你”胡礼的脸气得通红,然而他嘴笨不擅争吵,对方又是他心里积威已久的大哥,后面的话也只是噎在嗓子里半天出不来。
胡老太太没有说话,她的脑袋依旧沉浸在大量的计算当中,完全没有心思顾及周围的环境。
“先不争这个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兴许老五熬过今晚就好了呢?”胡莱见胡信始终一言不发,眼神灰暗了不少,亮出了最后的底线:“救老五的命要紧,我手头没钱,家里有银子的话先借我五两,这事儿耽误不得。”
胡老太太回过神来,心里矛盾犹豫了许久,最终才慢慢道:“三丫头,我手里的银子之前都买了粮食啦,只有一两多”
其实她手里还有二三十两,然而这可是胡娇儿的嫁妆钱,那一两多银子也是她非常艰难才决定拿出来的。
胡仁大大咧咧道:“回来的时候你们可是都看着的,我手里的银子都交给你奶奶了,我们现在浑身上下可是一文都没有!做工的工钱嘛,咱们家小子吃得多,都给吃啦!”
胡义一家一声不吭,胡礼结结巴巴道:“三丫头,我手里还有六百多个钱,虽然不够用,但是也能凑凑”
刘氏也接上了话头:“我还有根钗子,当了应该能有几钱银子”
胡莱冲着他们一家点点头,胡礼一家此时的倾力相助,她记在心里了。
胡莱把目光看向胡信,胡信的脸红得可怕,简直要燃烧起来